“可惜翎儿那丫头不知跑去了哪里,朕……有心无力了。”皇帝叹了一口气,对于司空震的孩子,他一向喜爱。
司空震摇头,“皇上,您为微臣做的已经够多,翎儿那是命,是生是死全凭造化。”他将空着的那只手紧握成拳,得君主如此,他有什么理由不以身报国?
“朕后来便将成王府给封了,今日你出宫之后,趁夜再去府里将东西拿出来,这段时间便歇在宫里吧,”皇帝似累极,声音愈发低了下去,“你……可还记得那东西放在哪儿?”
司空震眸子暗了暗,如果可以,那东西……他当真希望这一辈子都不要有机会拿出来!
半晌,他答:“记得。”
皇帝笑了笑,“那便好,你拿完了自己妥善收着,晚上回来朕便让皇后带你去见王妃,”他沉默须臾,才犹豫道,“此事,暂还是别跟翊儿提起了,他性子随你,太烈,到合适的时机,你再当面和他慢慢说吧。”
司空震点点头,眉宇间完全没有喜色。
皇帝也明白他的心思,这个胞弟素来没有争权夺位的想法,连带着他那个侄儿也没有。但他自己又何尝愿意坐这位子?世人都道帝王可行那随心所欲之事,恣意潇洒极了,可他们却没有细想过,坐上这位子,首先得抛弃多少?
抛弃双亲妻儿天伦之乐,每日辗转朝堂尔虞我诈。
抛弃兄弟手足十年情深,每日勾心斗角同室操戈。
抛弃一生挚爱广填后宫,每日烦扰莺燕围绕吵闹。
他似乎已经记不清自己抛弃了多少,但他第一个抛弃的,便是爱情。
“你也劳顿了那么久,叫张全喜带去沐浴一番休息休息吧,”皇帝挥挥手,兀自躺了下来,“晚间别忘了回王府去一趟。”他交待完最后一句话,竟已陷入沉睡。
司空震未再说话,只将帝王翻乱的被角重新掖好,起身再行一礼,随即大跨步无声出了屋子。
皇后还候在外头,见司空震出了来便急忙起身上前道:“王爷,皇上身子还行吗?”她虽日夜在这里守着的,但皇帝没有命令她也不能进去,所以算起来,似乎也有多日未见皇帝模样了,只见每日太医进进出出说起皇帝病重时摇头的场景,便觉心痛。
司空震微躬身道:“娘娘放心,皇上刚歇下,有臣在,必不会让皇上有事。”他这话说得极巧,一笔带过了皇后这令人难以回答的问题。
皇后却惨淡一笑,似也知道司空震在安慰她而已,“如此本宫先谢过王爷,帝京大乱,日后便靠王爷一人了。”
司空震却连退两步严肃道:“娘娘此言差矣!臣至多帮着皇上而已,这帝京、这西庭、这天下,靠得还是皇上,所以臣只盼着娘娘将皇上照顾好,这朝堂社稷,离不开帝君帝后。”他深深一躬,随即再不作停留,转身离开。
皇后震在当场,半晌后挂下泪两行。
皇上……该是有幸得此忠臣、得此胞弟的……
张公公张全喜候在寝宫外,司空震先去宫道将五万将士安顿进了新兵营,又寻到黑木,这才知道老何带着泠兰王妃的命令出了帝京去找小郡主了。司空震叹口气,越是多事之秋,人便越是分散,他们成王府,如今已算四分五裂。
新兵营训练已卓有成效,司空震想着明日或许可以跟皇帝提上一句,让黑木带着新兵营的将士去往西北了。
他没有跟着张公公回宫沐浴,只在新兵营坐到天黑,待月亮爬上来,才换了一身便装往早已被封门的成王府去。
成王府坐落在帝京城最繁华的地段,靠近燕渡街街尾。司空震未从前门走,只绕到后巷从那侧门入。
他一身夜行衣几乎融入黑夜,如今帝京萧瑟,晚间百姓们都不曾出来活动,也就方便了他的行踪。
成王府侧门也已被封,交错贴着的白条上盖着红红的官印,司空震瞧了一会儿,伸手拿指头轻轻划开,随即无声推开门。
院内一点灯火也无,寂静冷清地恍若从未有人住过。
司空震站在院子里,一点一点扫视整座宅子。长廊那么久没人打扫,竟也瞧得出染了灰,他慢慢走过去拿手拂了拂,指尖黑色尘土厚厚,司空震两指微捻,又看那院中百花。
以前泠兰王妃无事也喜欢折腾些花花草草,初春他未出征前刚给她买来的这些植物,本来入了夏该长得很好了,如今却蔫蔫的,跟这萧败的成王府一样。
司空震站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物是人非的感慨便如潮涌一般,他叹了口气,转身目标明确地往东屋走。
那东西重要,甚至重要到和玉玺有得一拼,但他当初却只将它随意丢在一堆朝臣送的贺礼之中,还是装在一个毫不起眼的匣子里。
俗话不是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就算真有人觊觎着那东西,料那人也想不到会被他如此随便地扔在东屋吧?
司空震黑暗中也走得快,东屋的钥匙归晋宵管,但他身上却是有备份的,很容易开了门之后,他进屋点上高处的壁灯,里头一时泛起昏黄灯光,虽不亮,却暖了司空震的心。
这才有一种……家的感觉。
司空震凭着记忆,往印象中放置那一个小匣子的地方走,他蹲下身子开始翻找,一边找却一边皱起了眉头。
没有?
司空震手顿了顿,似再度开始回忆自己是否放在了这个地方。
半晌,他开始朝旁侧翻找,小心仔细地查看着每一个可能的角落。
终于,司空震动作一停,在最外面、距离门口最近的位置,还是被塞在脚踝高度处一个空档的地方,找到了那个小小的普通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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