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沐玖玥出人意料地竟拍起了巴掌,娇颜挂着经久不变的恬淡笑靥。
“国公夫人好口才,我都差一点被夫人给说糊涂了。”玩味的话音甫一落下,话锋陡然急转,眼底锋芒锐利,皇家贵女的气韵在这一刻展露无遗:“不过夫人一番话却着实可笑。即便我大姐姐是庶出,她也是我父亲的女儿,我皇祖父的孙女,岂容你区区一国公府无视小觑?”声音清浅,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威慑力。
秦氏脸色倏尔就是一白。藐视皇威,那可不是不小的罪名……
“还有就是发生在那一日的事……”
听沐玖玥再一次提及了那件事,大夫人面部表情便显出了几分不自然的僵硬。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沐玖玥没空理会她的心绪变化,微凉淡雅的声音缓慢自唇间吐露:“那一日发生了什么,又何故会发生那种事,夫人应该比谁都清楚。且不说楚二公子因何出现在我南清王府,即便喝醉了酒,也该直接派人把他送回国公府才对。何以会留了他下来,还那么‘凑巧’安置在了于我父亲有特殊意义的文津阁,这一点,夫人该去问问我侧母妃。”说着,轻瞥了眼表情阴沉的楚侧妃,喉间滑过一声讥讽意味的笑,接着言道:“倘若夫人还是觉得是令公子蒙受冤屈,不妨我们再重新调查那一日的事。若责任真在我南清王府,我会请父亲出面还你们一个公道。夫人觉得如何?”
秦氏被堵得胸口一闷,脸色别提多难看了。调查?那岂不是要把她们一开始的‘筹谋’大白于天下。
这时,叫人搬了椅子出来的楚侧妃,慵懒地坐在上面,听了沐玖玥言之凿凿的一番论辩,心中少不得也掀起了一丝轻波微澜。若是由着事态再继续发展下去,没准沐玖玥那小贱人真就跑到王爷跟前说些有的没的,那她……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吧。”拿出王府当家女主子的作派,楚侧妃适时开口,圆了有些尴尬的场面,“今天是国公府下定的日子,本来是一桩好事,何故要这般针锋相对。没的再伤了和气。”
沐玖玥见好就收。横竖她这一番话出去,秦氏也该懂得收敛。而她威吓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了……
“下定的确是好日子不假,只武国公府拿出的诚意寥寥,怕要重新择个日子才行了。”
秦氏死死咬住牙关,险些把牙齿咬碎。这便是要她重新准备‘聘礼’的意思?沐玖玥这个贱丫头,果然是个扫把星。害了他儿子不说,现在又来害她了。可恶,真是可恶!
楚侧妃这时也不好再替国公府说话。她是楚家人不假,可她现在已嫁进王府。所谓‘嫁夫从夫’,凡事总不好表现得太过。否则王爷那里,她也没法交代。何况这次的事,的的确确是嫂子做得有些‘过分’了。
~~?~~
武国公夫人带着被退回的‘聘礼’,灰溜溜地回到国公府,在大门口刚下了马车,却碰巧看见刚从军营骑马归来的武国公楚元修。只是此刻楚元修一张隐隐有了岁月痕迹的脸黑如锅底,火冒三丈的样子看在秦氏眼里,无端让她莫名的一慌。
莫非是老爷已经听到了什么‘风声’?
楚元修跳下马即大步流星朝秦氏走来。
“你——”
勃然开口,一双虎目却在这时捕捉到家丁纷纷从拉车上搬下的木箱,他到嘴边的话猛然顿住,指着那几口木箱,不可思议地瞪大了双眼,“这是怎么回事?聘礼怎么又被退回来了?”
楚元修第一个想到的可能就是南清王府单方面‘退婚’了。可是再一斟酌,南清王府根本没有理由这么做。大郡主的名节已是毁了,不嫁给衍儿还能嫁给谁?在这种事情上,女子总要比男子更吃亏些。按说,南清王府断无可能会退婚。那这好端端的‘聘礼’,怎就又给拉回来了?
“是不是你做了什么,惹得王爷不快?”下意识将矛头指向低头不语的秦氏。楚元修性子粗莽不假,可在同一个屋檐下生活了近二十年,自己的‘夫人’什么德行他会不清楚?一定是她嫌弃沐玲玉是庶女出身,说了不中听的话,南清王恼羞成怒才会把聘礼原封不动地又给退了回来。这女人,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跟我有什么关系?”秦氏竭力替自己辩解,眼眸漂移不定,明显样子是有些心虚的。“是人家嫌弃聘礼少了。你是不知道,那个沐玖玥说话有多难听,我今日可是受了好大的委屈。”
楚元修才不相信她的‘片面之词’。南清王是讲理的人,玖玥郡主虽给人强势霸道的印象,但也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人。何况,若秦氏无过,无仇无怨的,玖玥郡主何以要跟她过不去?
“说,到底怎么回事。”
楚元修加重了语气,言辞间不乏施压之意。今日从军营返回国公府的路上,他曾被一盲眼僧人拦住去路。那僧人甚是奇怪,口中念念有词,一语道出他乃勋贵身份,甚至‘掐算’出他‘后院起火’。待他要问个详细时,僧人却只字不肯再多言,扔给他‘床头金尽’四个字,就离开了。
他虽莽夫一个,却还没蠢到连‘床头金尽’四字是何意味都不懂。那僧人既说他钱财有失,他第一个便联想到了秦氏身上。莫不是她背着自己干下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是进去说吧,这里……”秦氏左右环顾,前一刻还好奇往这里窥探的家丁门子忙不迭纷纷低下了头。
楚元修也觉得这里不是争执的地方,冷冷哼哧一声,率先迈开步伐走入府邸。
约莫一炷香时间过去,从外归来的楚衍听说父亲生了大气,似乎还与母亲相关,未曾有片刻的安歇,直接便去了父亲所在的书房。
“呜呜呜……老爷,这事真的怪不得妾身。府里处处都要用银子,已是入不敷出。提起的聘礼,实在拿不出太像样的。老爷不信,尽可去库里一查便知。为了给府里冲门面,我还将自己的‘嫁妆’都搭了进去……是南清王府的人过分,他们欺人太甚,与妾身何干?”
“你还敢说?”
楚元修气极,随手抄起墨砚就朝她兜头砸去。
秦氏心跳猛的一窒,闭上眼,等着疼痛降临。
“父亲,娘究竟犯了什么滔天的错,致您要对她下此狠手》”
听到儿子的声音,秦氏倏然睁开紧闭的双眸。看见原本向自己砸来的墨砚此刻被儿子攥在手里,她暗暗松了口气的同时,是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亏得衍儿及时出现,否则那石制的砚台真要砸在她头上,估计自己这半条小命也就没了。
楚元修面上笼罩一层寒霜,雷霆之怒使得他胸口急剧起伏,冲口而出的声音都带了强压怒意的轻颤:“你问她,问问她做了什么好事!”
适才在来这里的路上,楚衍已听管家大致地说了父亲震怒的原由,此时不免觉得父亲有些‘小题大做’。聘礼退就退了,没什么大不了。何况,这怎会是娘的错?分明是南清王府的人‘嫌贫爱富’,父亲不去找他们分辨,却把怒气都一味发泄在了娘身上,不免有失公允。
从儿子眼神里看出了一丝丝‘苛责’,楚元修心中的火气瞬间便蹿升到了极点,怒不可遏地一拍桌子,“你那是什么眼神?你以为是我在无中生有、小题大做吗?你可知道你这个好娘亲都做了些什么?今日被南清王府退回来的那些‘破铜烂铁’就堆在院子里,一会儿你可以自己去看一看。还有这个……”随手将一个东西扔至楚衍脚下,“这是咱们府上近三年收入支出汇总的账本。看看这个,你就什么都明白了。”
楚衍弯身将账册拾捡起来,刚翻开一页,这时伏坐在地的秦氏却突然发疯似的冲上来,一把抢过账册,惊惶不已地说,“别、别看,这没什么可看的。”
见状,楚衍微不可察地拧起眉峰,眼里有微凉的光彩流溢出来。娘越是这样,就越证明这账册真的有问题……
“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总得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才知道该如何帮您。”
楚衍尝试着‘循序渐进’地游说,秦氏却只一味的摇头,惊惶之下,脸色已然惨白得近乎透明。
这时候,武国公楚元修耐不住性子地嘶吼出来,“她把府里值钱的东西全部变卖,换成现银去填补了叶家!”
“什么?”
楚衍目光错愕地闪了闪,眼底随即有一抹锋芒急闪而过。叶家因何需要大笔银钱,他心如明镜。无非是在储君之位的争夺上,帮助顺义王拉拢到更多的人脉。当然,还有一部分隐晦不为人知的原因,也就是这一大笔银钱的走向,极有可能会牵扯出一个惊天的大阴谋!
娘好生糊涂!
他虽然能理解娘把赌注压在叶皇后和顺义王身上的理由,无非是想替他争取到一片更为广阔的天地,让他能够随心所欲地发挥他的才华,让他有机会攀登上权力的巅峰,做人上之人。可是,难道她就不曾想过,一旦顺义王在争夺储君的无硝烟战争中败下阵来,娘倾其所有投下去的赌注也将灰飞烟灭。届时,娘的希望落空,国公府损失惨重,然则更为可怕的‘后果’,却是他们受叶氏落败所累,甚至有可能父亲在军中地位也会一落千丈。他们武国公府也就彻底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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