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渊脸上表情一寸一寸地转为阴暗。见他不肯买账,又将殷切的目光转向玖玥:“玥儿,你误会外公了,你娘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如何忍心杀害自己的孩子?”
“两句!”
“你——”
慕容渊被凤赭寒的‘咄咄逼人’激出了怒意,眉上挂了嗔色,五官也愈发扭曲。
“这个‘你’也算一句的话,你已经把所有的机会用完了。慕容渊,受死吧!”
慕容渊没想到,凤赭寒是真的想杀自己!
就在他声音落下的一瞬,他明显感觉到凤赭寒眼里盛开的凛冽杀气,有如罂粟绽放。难道自己今天注定难逃一死?
当然不是!
骤然间,变故陡生!
一阵诡异的风呼啸而起,带起地上的尘埃漫天飞舞。
为防沙尘进了眼睛,玖玥急忙以袖掩面。而当她再度露出面容,却惊讶的发现:慕容渊不见了!
“怎么回事?刚刚那阵风......”
虽然不知何人所为,但有如此强劲内力之人,可见一斑。
凤赭寒收剑入鞘,若有所思地看着刚刚慕容渊站过的位置,神色突然冷冽了起来,连出口的字音都带着凛冽寒气:“是夜离!”
玖玥遂然一惊:“你说......什么?”夜离?怎么可能会是夜离?夜离那么恨慕容渊,又怎么可能会甘冒危险从他们手中救走慕容渊?这......这太匪夷所思了!
见男人表情沉定,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玖玥终于慢慢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看来,真是夜离救走了慕容渊!可是他......为何要这样做?
无论如何,慕容渊又一次逃了,这是事实。凤赭寒也好,沐玖玥也罢,虽心有不甘却也‘无力回天’。
他们没再试图追赶。慕容渊狡诈如狐,既然逃了,必定要逃到一个他们绝对想不到也寻不到的地方。何况,他身边还有一个夜离。行走江湖多年,夜离的‘深不可测’远非他们所能想象。他既然救走慕容渊,就必然想好了‘退路’。此时再追,无异于‘大海里捞针’。
何况,他们出来的日子已不算短。帝后均离宫而去,皇宫内外只怕已经乱了套。
有了这样的想法,两个人即是‘归心似箭’,片刻也不曾耽搁就火速赶回凤城。
只是,任由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皇宫里,迎接他们的是另一场从天而降的‘灾难’!
~~?~~
二人刚一入宫,迎面便有满面惊慌的几个人一路小跑地迎了过来,为首之人年纪在三十岁上下,正是凤赭寒刚刚提拔上来的禁军统领,明曜。他身后除了一小队禁军,在最末端亦步亦趋地还跟着另外一人。只是那人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张脸煞白煞白的,也不知是由于运动过度还是惊吓所致。
好不容易,太监总管赵福气喘吁吁地到了凤赭寒和玖玥面前,却是干张着嘴,只听见喘气声,半天也没能说出一个字来。
反观明曜为首的禁军,则是脸不红气不喘,分毫看不出累的样子,令赵福好生不服气。
不过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他拍了拍急剧跳动的胸口,又深吸了几口气,缓了缓因奔跑过度而致过快的心跳,这才喘息着开口:“皇上,娘娘,大事不好了......”
玖玥的心跳有一拍的悬空。这赵福虽说年纪轻轻,却也还算老成稳重。若非宫里出了了不得的‘大事’,也不会把他急成这样。再看禁军统领明曜,同样也是愁眉深锁,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样子。
“怎么了?”她问,语调不高,却透出那么三分凌厉。
“是......是太子......”
凤赭寒的面色遂然一沉,“我儿子怎么了?”
“太子......太子殿下不慎跌入了莲池之中,至今......昏迷未醒!”
如遭电击的玖玥身形剧烈一颤。还好凤赭寒及时稳住了她的肩膀,否则她说不定会两腿一软就这么跌坐在地。
寒儿跌入莲池,至今昏睡未醒?
这是什么晴天霹雳?明明她走的时候,儿子还好好的......
几乎同时,凤赭寒与玖玥迈开步幅往紫宸殿飞奔而去!
虽说太子本应另立宫室,但念在寒儿还小,此前玖玥在与凤赭寒商议之下,决定暂时就让寒儿住在她的紫宸殿,也好方便她就近照拂。
“公主!”
两人刚至殿外,菊清就已从寝殿飞奔而出,扑通跪倒在玖玥面前。只见菊清面容苍白憔悴,双目肿红,看样子没少流眼泪。这会儿见了玖玥,她更是再也按捺不住自责慌张的情绪,痛哭大喊:“菊清有罪,没能护好太子,无颜面对公主,但求一死!”
“你这是做什么,起来。”
说话间,玖玥弯下身作势要扶菊清起身。后者却倔强地摇了摇头,“菊清有负公主所托,只求公主赐我一死。”
“说什么傻话?”训斥菊清的同时,玖玥又十分忧心儿子的状况,遂只在菊清肩上安抚地拍了拍,即往内殿快步而去。
彼时,因太子溺水昏迷,寝殿之中早已聚集了不少人。除了惦念太子的老皇爷、四王爷凤赭麟,就是一众御医,另有平时负责照看太子的乳母宫女。
“皇上、皇后驾到!”
随着赵福一声突如其来的唱和,寝殿之内的众人立刻齐齐冲着殿门方向叩拜行礼。就连年近古稀的老皇爷不能免俗。
凤赭寒大手一挥:“都起来吧~!”
玖玥则是看也不看这一众人,直奔内殿而去。
看到那小小人儿脸色苍白、一动不动地躺在榻上,玖玥强忍悲痛地走至床边,弯下身轻轻将孩子抱起,声音不受控制地颤抖着:“寒儿,是娘,娘回来了。你睁开眼睛看看娘,好不好?”
与此同时,凤赭寒则将几位御医叫到跟前,仔细盘问:“太子为何昏睡不醒?”
几名御医你看看我,我又看看你。面对圣怒之威,都忍不住打起了退堂鼓。最后是年纪偏长的陈御医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弓着腰,尽量避开一朝天子犀利森寒的目光,颤颤巍巍地说道:“回陛下,太子殿下溺水池中,虽及时救出,但肺内恐呛入大量池水,又着了风寒,烧热一直不退......”
“朕只问你,太子几时能醒?”
“这——”
“朕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听着当朝天子骤然下沉的语调,那陈御医吓得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恕臣无能......喂下去的药都被太子吐了出来。若是一直喂不进去药,太子殿下高热迟迟难退,臣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怕太子殿下性命不保。”
“荒唐!”凤赭寒大怒。
御医和宫人们见状,纷纷伏跪在地,“陛下息怒!”
“朕的儿子只是溺个水,就性命不保了?朕看你们这些所谓的御医,根本都是些浪得虚名的庸医。治不好太子,你们一个也别想活!”
凤赭寒是真的怒了,真的急了。寒儿是他唯一的孩子,是他血脉的延续,是他疼入骨子里的爱子。一旦寒儿有个‘万一’,玥儿和他都会发疯的。
“开药!你们再开药。无论如何,也得喂太子喝下去!”
“是是是,臣等这就去,这就去......”
这边厢,几名御医片刻也不敢耽搁,匆匆忙忙地往殿外走去。却刚巧撞上迎面跑来的一个太监。
结果,太监御医的倒了一地,怎一个‘乱’字了得?
撞到了御医的太监顾不得自身狼狈,爬起来就往内殿跑去。看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别又出了什么事......
众人正在暗暗‘祈祷’之时,太监已然惊恐万状地大声说道:“不好了,菊清......菊清自尽了!”
轰隆!
又是一声惊雷,瞬间将殿内众人炸得惊心动魄!
菊清自尽了???
这边,太子昏睡未醒,皇上盛怒正隆。这又是添的什么乱?
虽说菊清的身份仅是一个‘宫女’。可常在宫中行走,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皇后娘娘根本是将菊清当做‘姐妹’一样看待。眼下,太子生死不明,菊清却又‘去’了......皇后娘娘可怎么受得了?
所幸,太监的话刚说了一半,没完......
“菊清撞了柱子,晕了过去,不过尚有气息。”
呼......还好还好......只要人还活着......活着就好......
众人无不松一口气的同时,玖玥则是踉踉跄跄地奔出寝殿,看菊清去了。
“皇后娘娘放心,菊清姑娘吉人天相,并无生命危险。”
听了御医的话,玖玥不觉长出一口气。
菊清啊菊清,你怎么这么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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