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菊清醒了!”
听了宫女秀珠的禀报,玖玥立即前往菊清所在的下人房。
彼时,刚刚醒来的菊清一恢复意识,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地滑落脸庞。尤其当从被委派照顾她的宫女口中得知太子仍未清醒,她一颗心更是直坠谷底。自责的情绪像一根蔓藤,缠得她快要透不过气来。
都怪她!当时,若不是她暂时离开,放任小主子独自在莲池旁,也就不会......
“娘娘万安!”
这时,宫女的请安声拉回了她的思绪。菊清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似乎想要下床。
“躺着就好,御医说你需要休养。”
玖玥虽出声制止,可菊清却是上了牛脾气,不听劝阻,非要下床不可。
因为刚醒,那一撞她又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故而菊清此刻仍虚弱得很,身体摇晃,动作也有些扭曲变形。慢吞吞地下了床,她却是连鞋子都顾不上穿,就再一次跪倒在了玖玥面前。
玖玥微微簇起娥眉,“干嘛总是跪我?”
两行清泪自菊清眼角潸然而落,她深深地磕了一个头,未开口,已是泣不成声。
将她的痛苦与自责看在眼里,玖玥一颗心揪着拧着,本欲伸出搀扶的手终还是收了回来。
今日若不由着菊清,只怕她更过不去心里那道砍......
片刻之后,菊清的情绪得以平抚,眼泪也不再流的汹涌,这才抽抽噎噎地用沙哑的嗓音开了口:“奴婢没保护好小主子,愧对公主......公主信任奴婢,临去前把小主子托付给奴婢。可是我......”
说到痛处,菊清竟然狠狠甩了自己一个耳光。
由于她动作太快,玖玥在完全始料不及的情况下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甩了自己重重一个耳光。
看着菊清右侧脸颊清晰印出的几道红印,想也知道那一巴掌打下去,菊清是用了多么大的力道!
“我就是头猪!不,猪都比我聪明。太子那么小,我怎么能留他一人在莲池旁?若是太子醒不过来,我一定会恨死自己。不,我根本无颜苟活于世。到那时,我就随太子而去。黄泉路上,也好照应着小主子,让他不必害怕......”
“说什么傻话?寒儿与你都不会有事的。”
玖玥轻斥了声,对菊清直白却透着坚毅决心的话不可谓不动容。
“好了,你还打算跪多久?我能留在你这里的时间不多,寒儿那边还等着我。我来,是想问一问事发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菊清对寒儿的保护欲望丝毫不亚于她这个亲生娘亲。若非情况特殊,菊清一定不会留下寒儿自己在莲池旁,独自离开。这里面......必有隐情!
菊清站了起来,用袖口随意抹擦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一边回忆起三天前发生的事一边娓娓说道:“那天,太子说要放风筝,奴婢就带了他去御花园。可是没一会儿工夫,风筝的线就断了。奴婢只好叫两个太监去寻风筝。就在等着太监寻回风筝的时间里,发生了一件古怪的事......”
玖玥面色一凛:“什么古怪的事?”
“原本跟在咱们后头的几个宫女同时不知去向,奴婢甚至没觉察到她们几时离开的。偏偏在这时,太子殿下想吃点心......奴婢本是打算带太子殿下回紫宸殿的,可殿下硬是不肯走。无奈之下,奴婢只好自己去取点心。却就在取回点心的路上,看到有太监宫女惊慌失措地往御花园跑,这才感觉出了事。等奴婢赶过去的时候,有会泅水的太监已经从莲池里救出太子。但太子当时已经昏迷......”
宫女擅自离开?
“你可有询问过那几个宫女的去向?”
菊清重重点了下头,“奴婢问了,她们说是听见御花园南侧有疑似求救的尖叫声,这才前赴后继地赶了过去。”
“那你可有听到所谓的‘尖叫声’?”玖玥再问。
菊清一脸茫然地摇了摇头,“奴婢当时并未听到任何异样的声响。也可能奴婢当时正在同太子说话,忽略了。可是若真如她们所说,是足以引得她们纷纷前去的尖叫声,奴婢不可能一点也没听到啊。”
玖玥似水一般宁静清幽的眸子破碎出几分令人胆颤的阴寒,眸中闪动着刀锋般冷酷的厉芒,“看样子,是有人存心了......”
“公主的意思是......有人存心要害小主子?”菊清悚然一惊,脸上瞬间惨白一片。这几日,一颗心都悬在小主子身上,以至于她并未放过多的心思去追究小主子因何出事,只是陷在一味的自责里,几乎快要恨死自己了。此刻听公主这么一说,才恍然惊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会是谁呢?究竟是谁存了这般带毒的的心肠?太子还这么小,那藏在背地里的人怎能忍得下心对他狠下杀手?
离开菊清处,玖玥对赵福下达一道指令:“有关太子的事一概隐下,不许向宫外透露一星半点。谁若是管不住自己的嘴,杀!”
“奴才遵令!”
傍晚时分,在御书房忙了几个时辰的凤赭寒回到紫宸殿。先坐在床边看了会儿仍昏睡不醒的小人儿,随后起身出了内殿。
“你刻意隐下寒儿的一切消息,是为了‘引蛇出洞’?”
接过玖玥递来的一杯热茶,他随口问道。
“应该会很快的。”
玖玥语调平静温和,却莫名地令凤赭寒感觉到了她内心的痛苦挣扎。
怎能不痛?寒儿是他们唯一的孩子......
拉了玖玥坐在腿上,呢喃声如暖风过隙,轻轻飘入她耳中,“儿子会醒的。”
玖玥有片刻的静默,随后,缓缓地抬起头,与他目光相撞,一字一字清晰地吐出齿关:“我知道!”
她的寒儿,从来没叫她失望过!不足一岁的小家伙遭人毒害,徘徊在生死之间,还不是一样挺过来了。当时,她就曾笃定地说过:她的儿子,必然不会被这小小挫折所打败!
这一次,她同样坚信:她的寒儿,一定会醒过来!一定会!!!
~~?~~
彼时的政殿之中,诸臣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一样,纷纷站出来谏言,请求皇帝广纳后妃,充盈后宫,即便是为着皇嗣做考量......
虽然对于他们的这番作为,凤赭寒早已有所预料,却也或多或少有些惊讶于他们的众口一词。
什么时候,这些臣子竟这般‘默契’了!
见时机差不多,匡靖天慢慢地踱出一步,双手拱于前,微施了一礼。然而,动作间若细细追究,却是看不出太多的‘恭敬’来。
“容老臣说句不当说的。陛下正值春秋盛年,自然不会因子嗣一事而着急。然‘变故’往往在不经意之间发生,且令人措手不及。显帝离经叛道,自绝其位。只因他尚无子嗣,众臣才会因皇位的继立人选伤透脑筋。陛下即便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皇朝的未来着想,切莫走上显帝旧路,重蹈覆辙!”
这番话,匡靖天看似说得极为‘隐晦’,其中却不乏‘警告、威胁’之意。言下之意,要不是显帝无子,这皇位只怕也轮不到他凤赭寒来坐。
呵!好个匡大将军!
凤赭寒不太端正的坐像显出了那么几分慵懒之态,由始至终唇边噙着浅然的笑,令人难窥其真实心境。
而他越是这般‘深不可测’,众臣心里就越是七上八下的没个底。也不知皇上究竟是怎么想的。是把他们的‘建议’听了进去,还是一如既往地选择无视......
匡靖天微微眯起眸子,对凤赭寒这看似有些漫不经心的态度表露出一丝不满。身为帝皇,却对臣子之言听而不闻,如此狂妄目中无人,又与当初的显帝有何两样?
“皇嗣一事甚重,万望皇上早做决断。”
匡靖天这一开腔,立刻有与他‘同气连枝’的大臣纷纷附议,给予凤赭寒一定的压力。
“你们这是在逼迫朕吗?”
好半晌,凤赭寒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带了几分玩味。深邃目光落向一脸‘正气凛然’的匡靖天,唇角翘起的弧度莫名一深:“朕怎么瞧着,匡大将军比朕还要着急的样子。当真是忧国之忧,堪称众臣表率。”
他这几句话真真假假,听得众臣一头雾水,却唯独匡靖天,心悬莫名一紧。
皇帝这话看似玩笑,实则暗藏玄机。莫非......他已看出了自己的真实用意?
他之所以这般急于请求皇帝充纳后宫,其实是有‘私心’的。他的女儿对皇帝‘一见倾心’,在府里天天嚷着要成为皇妃。何况,以玉儿的资质,他也相信一旦玉儿成为了后宫之妃必能为自己也为他们匡府挣得一番天地。
到那时,前朝后宫皆由他们匡氏一族把持着,他手中权势将再难撼动。而他匡氏一族,也将崛起成为这北漠的‘半壁江山’。想想就令人心潮澎湃、激动万分!
匡靖天再度拱手于前,陈词激昂地言道:“万望陛下体谅臣等一片忧国之心!”说罢,竟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他这一跪,带动的其他大臣也纷纷跪下。看这架势,分明是要逼得凤赭寒‘答应’了不可。
正在凤赭寒略略露出为难之色的时候,忽而殿外传入一声太监的唱和。
“皇后娘娘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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