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大守在一边,见主子看的专注,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他们家这位太子殿下,平日里一向对这些个歌舞并无太大兴趣。
当然了,除了对着那位向晚郡主的时候。
想当初,小姑娘刚刚开始学舞的时候,太子殿下可是经常陪着的。
毕竟那个小姑娘,对太子殿下而言,可是心头肉啊嘿嘿……
但是除此之外,他们东宫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过一位歌姬舞姬。
就连以前有几次,圣上将藩地进贡的舞女分发赏赐给各位成年皇子,也被太子殿下婉拒了,因着此事,圣上还颇有些不喜。
可是这一次,太子殿下怎么会这般反常?
早在得知了这舞馆举办开业仪式的时候,太子殿下就借着手下一位年轻臣子的名头,派人重金包下了此处楼座。
而如今,难道就是为了看这么一场歌舞?
虽说这里的景致和舞曲确实别出心裁了一些。
但乔大还是默默地觉得,按照自家殿下的冷清性子,应该没那么容易被打动。
乔大这边,自然是想不通其中关窍的。
他并不知道,这间舞馆,就是那位太子殿下心心念念地小姑娘开办的。
闺阁女子开办舞馆,到底是惊世骇俗了一些。
因此,来往的书信,顾承都是阅过即焚,就连身边这些侍卫,都并不知情。
过了好半晌,远处戏台上舞曲已尽,那些浅绿罗衫的舞女纷纷退下,乔大才见到自家主子收回了目光。
顾承沉吟了片刻,轻轻拂了拂衣袖,接着说了句“回宫”,那修长身影便往楼梯处行去。
乔大见状,忙应了一声,脚步不停地跟了上去。
这座易水阁的楼座原本是就为了接待贵人而设置的,为了保证贵人出行的隐蔽和方便。
因此阁楼之中唯一的一座木制楼梯并不直接通往楼下,而是通向园子中一处僻静雅致的院落。
乔大跟着自家主子下了楼梯,直接往院落中走去。
此时,受邀而来的众宾客都还在楼下,三五成群地热闹着,交口称赞着之前的那一场舞,只觉得大开眼界,对于楼上的这番动静却是一无所觉。
谁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也来了,然后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顺着楼梯而下,与阁楼紧邻的小院之中安静的很。
园子里的那些丫鬟仆妇们,此时都还在易水阁那边伺候着,因此这里并无半点人声。
从偏院后面出来,是一条幽静的小路,正好连接到园子北面的侧门,直接通往府外。
主仆两人出了偏院,便一路往北边侧门行去。
通往侧门的偏僻小径上,一个浅绿瘦削的身影背着个粗布包袱,一路穿花拂柳走来,脚步有些急,面上似乎还带着些焦灼之色。
这背着包袱的并非旁人,正是阿晚。或者说是,是现在的舞女木木。
前几日,趁着园子休假的时候,阿晚去宋嫂子家里拜访了,这一去才知道,宋嫂子因为前些日子着凉,已经卧病在床了,这些天连地都下不了。
阿晚当时心中就焦急万分,这普通人家,生病了都不舍得请大夫,只在家里养着。
虽然说大多数都能养好,可是也有些不那么幸运的,不过生了场小病,最后却熬成了大病,那时候再去请大夫,却也来不及了。
可惜,上一次出园子的时候,阿晚并没有随身带着钱银。
虽然当时着急,却也没办法。
正好前天,钟娘子将这个月的月例发了下来。
阿晚一拿到钱,就恨不能马上出园子,可正好碰上了那劳什子开业仪式。
还好今日舞馆开业仪式,她负责的任务并不多,跳完了第一场舞,基本就没她什么事了。
阿晚想着宋嫂子的病,心中有些着急,便想着拿了银子出去,替她请个大夫,好好看病。
因此,早在昨天,阿晚就提前向钟娘子请了半天假,钟娘子也答应她跳完舞就可以离开。
于是方才,大家下了戏台之后,阿晚连衣服都没来的及换,就匆匆忙忙地收拾了东西,打算往宋嫂子家中赶去。然后阿晚又从桌上拿了些糕点,用油纸包起来,准备给思思送去。
思思是宋嫂子的女儿,今年才刚刚五岁,生的乖巧可爱的很,阿晚挺喜欢这个小女孩儿的,平日里上门都会给她带点零嘴和小玩意儿。
阿晚脚下不停,心中想着事儿,一时间只顾垂着头看地上,竟然也没看到侧前方,有两个人正过来了。
乔大在前面领路,此时差不多能看到园子侧门了。
正在此时,太子殿下刚拐了个弯,忽然感觉有个慌慌张张地身影,从旁边猛地撞了上来。
因着此处地方狭窄,旁边都是花坛,一时间竟是避无可避。
顾承皱着眉,不悦地侧了侧身,瞟了一眼旁边成群的月季花,还是稍稍犹豫了一步,没有完全让开。
然后,因着这一念之仁,那个一身浅绿罗衫的小姑娘,就这么一头撞进了太子殿下怀中。
阿晚被突然出现的人墙吓了一跳,总算是回过神来,伸手摸了下撞得晕乎乎的脑袋。
大家伙儿现在不都在易水阁那边吗,怎么这里还会还有人?
她一边在脑中琢磨着,一边万分疑惑地抬起头来,想要看看眼前之人究竟是谁。
等到抬起头来,阿晚就怔住了。
太子哥哥怎么会在这儿?
早在看到那身浅绿罗衫的时候,顾承就猜出,这姑娘应该是方才在戏台上表演的舞女之一。
而此时,顾承看到怀中那个肤色有些黑的小舞女,抬着一双清凌凌的眼,正傻呆呆地瞧着自己,眼中似乎还含着些微微的惊喜之意。
那样的目光,顾承并不陌生。
前一世,身边那些个费尽心机勾引他的小宫女,在以为自己有可趁之机时,也是这样难以掩饰的惊喜模样。
想到那些反感之事,顾承目光越发冷清了,一双眼中写满了厌恶和不屑。
随后,太子殿下十分不耐烦地一伸手,毫不迟疑地将怀中的人给推了出去。
“啊!”
阿晚正处于乍然重逢的惊喜之中,陡然被他这么一推,不由地低低叫了一声。
她步子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在了地上,身子往一侧歪了歪,阿晚赶紧伸手扶住旁边的花枝,试图站稳脚跟。
结果,这慌乱之中,她却忘了旁边花坛里种的是月季花,花枝上布满了密密麻麻、尖尖细细的小刺。
“嘶”
霎时间,好几根尖利的小刺猛地扎进了手心,那只手上立刻渗出点点血迹,简直像是扎了满手的银针一般。
一抽一抽的痛意传来,阿晚不由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瘪着小嘴,盈满了雾气的一双眼,狠狠地瞪了一眼面前的人。
而那张最近养的莹润些的小脸上,也露出一副分外委屈的表情。
手好痛,痛的她都想哭了!
阿晚低头看着那只血迹斑斑的手,咬住了嘴唇,眼睛也潮潮的。
太子哥哥推她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用一副十分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阿晚心中愈发憋屈了。
是了,她知道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很难看,可是这难看模样也不是她想要的啊!
还不是都怪那个可恶的女人抢了自己的身体。
最后,阿晚还是没有忍住,鼻子抽了两声,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顾承本来要走,此时见到面前小舞女这番模样,不由得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
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小舞女,刚才为什么用那样的眼光看着自己。
而且,这绿衣舞女委屈抽气的小模样,竟然让他不知不觉中想到了一个人。
那个又娇气,又爱撒娇的小姑娘。
只是这两个月来,似乎很少见到她那副娇气模样了。
不,应该说,很少见到阿晚了。
大约是因为这个,他在看到这个小舞女时,才会生出一种怀念之情来。
眼看着面前小舞女忽然开始掉金豆豆,抽泣地也愈发厉害了,顾承忽然觉得有种久违地无奈感,瞬间涌上心头。
所以,这小舞女到底是在哭个什么劲?
方才她无厘头地撞上来,自己没有闪开,让她一头跌进那月季花中,就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
后来,他只是不喜欢让人靠在怀中,便出手将她推了开。
谁让她自己没站稳。
至于那花枝子,也是她自己犯蠢,抓在手中的。
又有什么可委屈的?
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这副可怜巴巴地小模样,顾承一时间竟然也没法狠下心呵斥,只觉得有些头疼。
眼看着那小舞女的手上血迹越来越多,男人俊逸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随即向身旁的侍卫开口道。
“乔大,给她手上敷点药。”
“是,殿下”
乔大身为一个称职的侍卫,自然是随身携带了各种疗效极好的金疮药,以便于不时之需。毕竟平日里,万一有个打打杀杀的,这止血即时的金疮药,可是能救人一命的。
主子吩咐完之后,乔大从怀中掏出一个浅口的白色小瓶子,扒开了木塞。
然后,小心地倒在了那沾满了血迹,看着十分触目惊心的手上。
俗话说,良药苦口。
至于这金疮药嘛,自然也是药力越重,见效越快了。
而乔大这里的,更是最为顶级的金疮药。
因此,当那白白的粉末涂在手心的时候,一阵强烈的痛意传来,猝不及防之下,阿晚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又委屈又可怜地哭出了声音。
“呜……太子……”
“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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