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子里一座雕栏画栋的阁楼外,紧邻着的抄手游廊里,亭亭玉立着几个正当韶华的娇俏小丫头,此时正挤在一处儿说着闲话。
“哎,你们听说了没,再过一段时间,咱们这园子要举办开业仪式呢。”
其中一个浅绿色细纹罗衫的鹅蛋脸姑娘娇声道。
“是啊是啊,据说帖子都发下去了。”在她右手边儿,另一个圆脸的丫头也点头附和道,穿的同样是一身浅绿色细纹罗衫。
其他几个姑娘闻见这消息,各个脸上都露出些欢喜之意。之前钟娘子招人的时候可是提过,遇到节庆之类的大家可是有赏钱拿的。
进来学舞的姑娘,大多数都是家境贫寒,有赏钱拿自然都是十分开心的。当即拉着那个知情的鹅蛋脸姑娘,又仔细地打听了一番。
“我还听说,这次请了好些个年轻世家公子……”
那鹅蛋脸姑娘话说了一半,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忙低下头,有些不好意思地抿住了唇儿。
她那张粉白的脸一下子羞红了,恰似春日枝头盛开的花儿,娇艳俏丽。
旁边的几个小丫头见状,都忍不住打趣道,“呀……看样子这里有人动了春心呢……”
这一堆小姑娘们说说笑笑地,嬉嬉闹闹地在回廊里闹成了一团。
回廊另一边,穿着浅绿罗衫肤色微黑的小姑娘懒懒地趴在美人靠上,翻来覆去地瞅了瞅自己的手。
敷了这么些天的珍珠粉,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显著的效果啊,就稍微白了那么一丢丢,哎!
看来后天再怎么努力,到底是比不上天生丽质啊,好怀念自己那双白白嫩嫩的手。
趁着发呆的这会儿功夫,阿晚倒是听了一耳朵,得知了舞馆开业仪式的事儿。
没办法,旁边那些丫头们笑得这么热闹,那一句句话就这么蹦过来了,想要听不到,真的是强人所难啊!
旁边回廊里,穿着同样款式浅绿罗衫的姑娘们,正是如今和阿晚一起学舞的同伴。
刚才上完了一堂舞蹈基础课,这会儿正是休息时间。正好下一堂教礼仪课的女先生还没有来,大家就都出来外头廊下,玩闹松快一会儿。
而现在,被那一群小丫头片子围在中间,容貌出众的鹅蛋脸姑娘,正是和阿晚同住一屋的春梅。
要说这春梅,在一群家境贫寒的小姑娘当中,难得的脸长得不错,身材也凹凸有致,确实算得上是鹤立鸡群了。
春梅虽然平日里不怎么待见阿晚,但和其他屋里的姑娘关系都还不错。
因为对春梅而言,要是没有这个丑丫头做挡路石,课业第一名的成绩就是属于自己的了。被这么个丑丫头压在头上,自然怎么看阿晚都不顺眼了。
而其他那些姑娘,容貌和课业没有一样比得过自己的,根本不存在什么威胁,打好关系什么的还是更妥帖些。而且,春梅有个姨母是在这园子里做二管家的,平日里得到的小道消息也多,像今儿个这消息,春梅便是从她姨母那儿得知的。
渐渐地,小丫头们也就都爱往她身边凑,如今春梅在这些丫头里,俨然就是个小小的领袖人物了。
当然了,因为春梅的不待见,其他的小丫头们平日也都不怎么同阿晚搭话。
阿晚倒是落得清闲,反正她和那些个整天盼着赏钱的丫头,也没有什么共同语言。
一串清脆的铜铃声响起,这是下一堂礼仪课要开始了。廊下的众人顿时止住了笑闹,往阁楼正中的大厅蜂拥而去。
阿晚依旧懒洋洋地趴在美人靠上,决定等大家都进去了,再动身也不迟。
众人走到大厅门前时,被围在中间的春梅抬起头,瞥了眼那个趴着不动的丑丫头,随即不悦地咬了咬唇,暗自思忖着,这丑丫头怎么好像没之前难看了?
似乎皮肤没原来那么黑了,肤色也均匀了许多,透出一种莹润细腻的光泽。一双泉水般清澈的眼睛越发亮了,嵌在那张平凡无奇的脸上,莫名地添了几分动人姿色。
而且因为园子里伙食好,原来瘦的只剩骨头的丑丫头,这些日子也没那么干瘪瘪了,如今看起来,只是略瘦了些。
还有现在,那丫头明明是一副软骨头没仪态的样子,却偏偏有种肆意张扬的勾人味道。
当然,这个鸡窝里的丑丫头,依旧没法跟自己相提并论就是了。
想到这里,春梅总算是找回了些愉悦感,得意得笑了笑,不再胡思乱想,同一群人依次进了练舞的大厅。
练舞的时光匆匆而逝。
很快地,云绮园的开业仪式也到了。
一大清早,园子里的人,上上下下都麻利地忙活起来了。
钟大娘子早在前一天已经分配好任务,婆子丫鬟们一个个的分头行事,有的负责布置场地,有的负责准备茶水和糕点,有的负责在后厨烹制佳肴,有的在园子门口迎接宾客。
大家各司其职,动作谨然有序,园子依旧井井有条,不见丝毫纷乱。
舞馆的开业仪式,在园子最东面的易水阁中举办。
这易水阁面水而建,亭亭荷花立于湖面,从漏窗中透出些绿叶花枝,整个阁楼被缕缕清香所环绕,别有一股雅致幽静之意。
只见阁楼对面,隔湖相望的,是一座宽约两丈的红木戏台,凌空驾于湖面之上。戏台之上帐幔轻垂,清风徐来,纱幔当空而舞,轻盈朦胧,整个戏台宛若蒙上了一层浅浅雾气,如置云中,仙气袅袅。
宾客们进了院子,一路走来,从这座阁楼朝戏台望去,恍惚中只觉得置身于空中瑶台,如登渺渺仙界,眼前之景美不胜收,不由对接下来的仪式生了几分期盼之心。
待得宾客皆已落座,便有一群青衣侍女罗贯而入,手中皆捧着朱漆托盘,托盘上是几碟白瓷玉盘,盘中盛着些酥饼点心。
座位旁边的小桌之上,放着玲珑精致的茶盏,茶盏之中,俱已备好新鲜的雨前龙井,此时正散发着缕缕茶香。
那些青衣侍女将托盘中白瓷玉盘一一放置在各个桌上,福一福身,便依次安静地退了下去。
众宾客吃了些茶点,赏玩了片刻湖景,正惬意舒适之时,忽听得有悠扬琴声自湖面那头袅袅传出。
琴声先是极低极舒缓,仿佛这座园子都静了下来,沉浸在这呢喃细语之中。
慢慢地,那琴音渐响,琴声渐近,恰似仙音涤荡,清越婉转,回荡于湖面之上。
片刻之后,琴声忽的转急,琴音清脆恰似大珠小珠落玉盘,玲珑剔透,扣人心弦。
恰此时,只见戏台之上,轻纱帐幔朝两边徐徐舒展而开,六位浅绿罗衣的舞女旋身而出,身姿柔曼婉约,水袖轻扬款舞,直教人疑是云中仙子莅临凡尘。
琴声幽幽,渐入佳境。
舞台之上,随着弦音或舒缓或急切,台上芳华女子纤腰曼舞,长袖轻扬,足尖轻跃,柔韧的身量中仿佛潜藏着一股刚劲和张力。一时又轻盈无比,宛若要乘风归去。
阁楼之中的宾客,有的人手上还拿着茶杯,此时却忘了递到嘴边。
楼中众人,无一不是目不转睛地望着戏台之上的舞女。似乎一旦错过了哪一幕,便是无可挽回的遗憾。
钟娘子在门边静静地侍立着,此时望见楼中众人的神色,那双精明的眼中不由浮上一丝喜色。
看来,开门红这一场,成功地打响了,没有枉费这些日子的辛苦工夫。
今日这一支舞,是教习舞蹈的女先生特意编排的。
这次开业仪式事关舞馆今后生计,自然是十分重要的。
鉴于如今舞女们水平参差不齐,这一次,女先生只挑了几位课业优秀的舞女,编了这样一支舞。
虽然这些丫头们学舞的时间并不算久,但为了打响园子的第一声名气,女先生们此次要求十分严格。
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在女先生们的严格督促之下,几位舞女已经排练的滚瓜烂熟。
这些小姑娘如今正是青葱水嫩的年纪,悠扬琴声之中,只见罗衣翩飞,水袖微扬。
舞台上那些稚嫩面容未施脂粉,却带着单纯的干净笑颜,比那些个青楼楚馆的浓妆艳舞,倒是少了些媚俗,添了几分天真灵气。
阁楼二层楼座中,面临着戏台的几扇花窗大开着。
窗前,立着一个宝蓝色云纹锦衣身影。
那人身量修长,容颜微冷,骨节分明的右手在窗沿边轻轻叩了叩。
此人正是太子殿下——顾承。
顾承低着头,又朝湖上的舞台看了看,这场精心布置的舞,确实是别出心裁。
只是……
顾承略一皱眉,阿晚那个娇气天真的小丫头,何时有这等本事了?
竟然能将这舞馆开的井井有条,而且处处布置周到,设计也十分精心细致。
就连招来的那位管事钟娘子,行事也十分老练妥帖。
只看今日这一步棋,送出帖子,延请各府的公子来云绮园游赏,再排上这么一出舞戏,就已经不着痕迹地打响了名气。
有这些公子哥儿们在,只怕不需两日,这云绮园的名声,就要在京中传遍了!
这样工于心计的手段,莫非有高人在背后相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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