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大人现在还是省点力气吧,等到明日到了皇上面前,定你盗窃神器的大罪时,还能多讨饶几声。”云真一边轻声笑道,一边缓步走到舒常宪跟前。
舒常宪见竟然是云真,原本还有些期待的表情,随即变得阴沉下来。
他上下扫了眼云真,不屑道,“呵,你竟是如国夫人的女儿!”
“我是她女儿又如何?舒大人之前不是一直瞧不起我吗?可如今,知道了我是如国夫人的女儿,还是瞧不起我,可见,讨厌不讨厌一个人,并不是因为他的身份贵贱。”
“无论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你始终都出生在酒楼里,跟我们这些人,自然是有不同!”舒常宪似乎并不赞同云真的话,冷笑了声答道。
云真也不恼,只是拿可怜的眼神盯着舒常宪,“可在我眼中,此刻关在牢里的舒大人,和那些偷抢的犯人,没有任何区别,并不因为你姓舒,便比其他犯人高贵一些。”
多么可悲的南晋贵族啊,竟然直到此刻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她望着舒常宪,想到的是与他德行一模一样的那些人,心里忍不住翻涌上来一阵恶心。
“我看到你这张脸就作呕,说罢,你把神器放到了哪里,倘若自己招来,明日皇上还能给你的罪定得轻些。”
舒常宪嗤笑了声,一瘸一拐地坐回到身后那张木板床上,“我替赫连锦偷神器,不过和我做的其它事的性质一样,只是为了欺瞒赫连锦,得到他的信任而已,我怕什么?”
“而你却悄悄私自将神器换了地方,难道你不是想得到它吗?”云真眯着眼回道,“舒大人最好是老实交待,你今晚做的事,或许还能将功抵过!”
“什么换了地方?”舒常宪望着云真,眼底闪过一丝不解,“谁把神器换了地方?它难道不是在锦亲王府……”
他说到一半,脸色又变了,猛地起身,指着云真道,“云真,你私自审我,莫非是想得到神器下落!你想偷神器!”
云真望着他惊怒交加的神情,心头也不禁闪过一丝疑惑,看舒常宪这表情,似乎还以为龙吟就在那座亭子底下藏着。
她只愣了愣,嘴角随即勾起一丝笑回道,“我自然是知道它在锦亲王府,它……难道不是在那座水上阁楼里放着吗?”
舒常宪听着云真的话,忽然跟着她冷笑了起来,“你想讹我?我是绝不会告诉你神器放在哪里的!等到明日见到皇上,我要告诉皇上你这贱人也想偷盗神器!你也落不得好下场!”
“是吗?可若是我告诉你,我知道神器在密道里藏着呢?”
“你!你那天是装晕的对不对?”
舒常宪猛然反应过来,从木板床上惊坐而起,又快速走到云真跟前骂道,“我就知道你这贱人是装晕!你想除掉我,然后就只有你一人知道神器下落了!”
听到他如此回答,云真更加确定,舒常宪不知道神器消失的事。
她低着头沉默了会儿,许久又笑道,“彼此彼此,舒大人今晚不也是想杀我么?”
她说着,猛然伸手,一把伸进笼里扯住拴在舒常宪手上的铁索,套在自己手腕上,扯得他几乎没有动弹的余地,又从袖口中掏出一颗刚刚谢原偷递给她的药丸,故意让舒常宪看着。
“你要做什么?”舒常宪脸色大变,拼命地想要往后缩,惊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秘密,我岂有留下你的道理。”
云真轻轻吸了下鼻子,笑眯眯回道,“舒大人在狱中畏罪服毒自尽,我想这样解释,皇上应当不会怀疑吧?而且,你在朝中嚣张惯了,平日里仗着自己姓舒,妹妹在宫中贵为皇贵妃,便跋扈不可一世,你以为你死了,皇上会愿意多追究吗?他只怕是高兴都来不及!”
舒常宪一双手被没了余地的镣铐紧紧扯着,想要挣扎,却连铁索都摸不着,想要后退,云真却用一只脚死死地抵在门上,整个人往后拼命拉扯着,力气竟然能跟他相当!
就在这时,刚刚已经退出去的谢原,忽然又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他看到是谢原,扯着嗓子哀嚎了起来,“谢大人!救我!!!”
“没想到你竟这样蠢。”云真忍不住咂巴着嘴叹道,“你难道想象不出,刚刚谢大人是怕里头动静太大引起旁人警觉,才会出去支开不必要的旁人吗?”
“你现在哪怕是叫破了喉咙也没用了,外面很吵。”云真笑着,又将手里的药丸给了谢原,“我扯着,你动手。”
谢原面无表情地接过药丸,看了舒常宪一眼,见他此刻已然吓得不敢张开嘴,有些无奈。
云真怕这边拖太久,当真被旁人察觉到,随即伸手进去,准确地卡住舒常宪的下颚,手上猛地一用力,一下扯开了舒常宪的下巴。
舒常宪痛得一声惨嚎,张开嘴的瞬间,谢原毫不犹豫,把药丸丢进了他口中。
云真随即在同一时间松开手上的铁索,舒常宪一时重心不稳,连连朝后退了几步,等他爬起再想吐出吞进去的东西,也已经来不及了。
云真拍了拍手,看着手上被铁索勒出的一道红痕,不由得有些心疼自己,又抬头用可怜的目光望向舒常宪,“死前有什么话要我交代给舒兰的,说罢。”
舒常宪抠了半天,也抠不出嘴里那颗毒药,猛地抬起头来指着云真骂道,“倘若她能听到,我定要让她整死你这个贱人!”
“很可惜,听不到,这句话恕我不会转达。”云真有些无奈地耸了下肩。
“况且,舒兰之前整我的时候,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报应落到你头上了,不觉得很公平吗?”
云真想了想,又添了句道,“旁人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看在你这恶人身上是不管用了,你既然不接受我的好意,那你就这样死了吧,等过几日舒兰给你来收尸,毕竟你是畏罪自尽,谢大人这里还要走个过场,查你到底是怎了杀了融冰的。”
那毒药的药性很快就在舒常宪肚子里化开,他很快的便觉得四肢无力,听云真说完这几句话的同时,他扶着床沿,甚至已经没有力气再爬回到床上去。
他不是不想骂云真,可是他一张口,嘴里便涌出一大口血来。
“真可怜啊,不过想想你们兄妹两人之前做的事,其实这么死倒是便宜你了,舒兰曾几何时,也这样害过我呢!”
云真冷冷瞟着他,看着他一口口地呕出血,竟然只觉得畅快。
那晚在南方狩猎场,她也是这样大口大口地呕血的,自然知道这种知道自己要死的滋味,很可怕。
“不过就这样吧,就让你这个做哥哥的,替她承受罪孽,我会帮你替她说,以后要好好做人,千万不要再做伤人不利己的事了。”
“你……”舒常宪还想要说什么,一只手指着云真,还没说出口,又呕出一口黑血来。
“省点力气吧,你越生气,只会毒血攻心死得越快。”
云真蹲下来,好心地朝他回道,“还有,这也是,你背叛赫连锦的下场!天道伦常,凡事都会有报应的!他虽不对,可我是他的妾室,放在眼前的复仇机会,岂有不抓住的道理!舒常宪,你得到这样的下场,活该!”
舒常宪被她几句话激得,又喷出一口血来,也没了力气,只能软倒在地上。
他喘了几口气,右手食指忽然沾了自己的血,拼命挣扎着想要在地上写字。
“你写什么?你写了我待会也用你的血再糊上去,写了等于白写。”她好笑地回道。
舒常宪被她一句话气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呛得血似乎进了气管里,拼命地弓着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也变成了深黑色。
云真平静地望着他,看着他咳到一半,忽然戛然而止,眼睛瞪着她,没了动静。
她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起身,扭头朝身旁始终没有说话的谢原轻声道,“隔一会儿叫人进来罢,他死了,就只剩舒兰知道皇塔里的那把神器,是假的了。可舒兰也不会蠢到如此地步,自己贼喊捉贼。”
“话虽如此,还是要小心,千万不要在舒兰面前露出马脚。”谢原平静地回道。
“自然不会。”云真看着她,顿了下,又轻声道,“这样的人,死有余辜,我们并没有杀错人,你不必觉得心里过意不去,迟早要走到杀人这步,你该庆幸我们今日杀的,不是凤允恭。”
谢原缓缓叹了口气,许久别过头看了她一眼,“我知道,只是我总以为自己是南晋人,一时之间,有些承受不住,过会儿便好了。”
云真伸手去拍了下她的肩膀,一个人先转身走了出去。
她走回到前面那个院子时,下意识地又抬头看向挂着赫连墨人头的方向。
然而下一秒,她就怔住了。那个地方是空的,守卫却还没发现。
赫连墨的人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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