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齐成了个废人,被永生永世关在天牢的最底层。
赫连锦逃了。
一夜过后,凤允恭几乎派人将死尸堆翻了个遍,也没能发现赫连锦,而内外城的戒备更加森严,也没截到跟赫连锦一同逃跑的残党余孽。
李庚楚衡他们,只有找到几十个穿着黑金两色衣服的人的尸体。
赫连锦可是带了几百个高手过来的!剩余的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了吧?
云真摩挲着从李庚那里要来的一块他们身上搜来的令牌,盯着它,看着它上头那个熟悉的像火焰又像锦字的标记,久久都没回过神来。
赫连锦,果然就是那个神秘组织的主上,他曾想杀她。
她穿着宫服,坐在金銮宝殿旁边的一处高坡上,双脚在风中不断地有节奏地晃荡着,看着远处那些还在搜索赫连锦下落的人。
她觉得他们是在自欺欺人,很明显,悄无声息地偷走赫连墨人头的,不会是旁人,只有赫连锦。
或许是因为她当时在应天府后头,赫连锦来找她,没能找到,她看到地上有几滴血迹。
然而,现在想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扬了下眉头,将那令牌收进了怀里。
恰好,百官正好下朝了,她跳下高坡,站在阴影处,悄悄地看着那些鱼贯而出的大臣。
她看得很仔细很仔细,一个个地看了过去,她看到了楚衡,甚至看到了不用上早朝的谢原,就是没看见楚玉。
他怎么会没来呢?今日可是文武百官上朝人数最齐全的一天,逢晴说出了这样大的事,没有谁敢不来。
可就是楚玉一个不在。
凤允恭早就已经看破了赫连锦的阴谋,没道理刁难楚玉一个人吧?她有些想不通,站在风口处吹了许久的凉风,忽然明白过来,大约楚玉身上的伤还没好。
那晚她看见他时,觉得他的气色非常不好看,脖子上脸上也有伤。
她心里担心他担心得快要抓狂了,所以才会藏在这里想看他一眼,看他是否完好,可没想到还是没能看见。
李庚带着龙神卫,正在仔细搜索皇宫中的每一处角落,搜索哪里还有暗道进出口,远远看见云真鬼祟地藏在阴影处,想了想,缓步走到她身边,拍了拍云真肩膀。
“郡主在看什么呢?若是看楚相,怕是这几天都看不到了。”
云真吓了一大跳,扭头见是李庚,才松了口气,轻声反问道,“为何?他是不是伤得很重?”
“岂止是伤重,那晚下大雨,他不顾臣和其他人的劝阻,冒雨赶到郡主府上,就是想让郡主安心,想偷偷告诉郡主皇上的计划。之前头顶遭了重击,淋了雨回来之后,便昏迷不醒了。”
原来楚玉冒着被赫连锦他们发现的危险,冒着大雨来找她,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件事,让她安心。
她吃惊地望着李庚,又忽然想起她赶楚玉走的那个晚上,自己做了个梦,她梦见楚玉满脸是血倒在雨里,难道那竟不是梦吗?
“太医怎么说的?”她愣了几秒,伸出手一把抓住李庚的衣袖,焦急地询问道,“可有说什么时候能醒来?”
“太医说,一个是楚相先前被折磨得筋疲力竭,失血过多,一个是可能被打的时候,脑子里也出血了,才会昏迷不醒,可能这辈子也无法醒来,也可能过两日就能醒。”
李庚叹着气回道,“也不知那晚,楚相找郡主回来的路上发生了什么。”
并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而是她的过错。是她不肯见楚玉,让他头上的伤口淋了雨。
楚玉这种状况,放在现代医学里来说,就是变成了植物人。
她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呆呆地望着已经远去的楚衡,直到楚衡消失在宫门后,才低声喃喃道,“对不起……”
“郡主在跟谁道歉?”李庚随即诧异地回道。
云真抿着唇望了他一眼,没吭声。
李庚口口声声地叫着她郡主,可她明白,倘若被封郡主,就是她被囚禁的那一日,逢晴前几日跟她说,凤允恭甚至已经在挑选赐给她的宫殿。
按理说,郡主不需要住在宫里,没有这样的道理,因为长公主都要出嫁,长公主的女儿也就是外人,跟那些皇子公主身份不一样。
凤允恭为何要给她挑入住的行宫呢?原因思来想去也只有一个,就是凤允恭要用冠冕堂皇的理由,来囚禁她。
她想了想,忽然转身就走。
凤允恭下了早朝,一般都是先去紫宸殿里坐一会儿,她不由分说跑到紫宸殿殿门前时,见卫公公果然是守在门前,随即提着裙裾快步走了上去。
宫人见是云真,无人敢拦,走到卫公公身前时,只有卫公公拦道,“云大人稍等。”
云真停在门口没动了,看着卫公公推门进去禀报,推门的瞬间,她听见里面隐约传来舒太后的声音。
她等了一分钟,卫公公还没出来,便索性不想等下去了,反正她也不想见到舒太后。
正要转身的时候,里面随即传来凤允恭的声音,“云真,你进来罢。”
她愣了下,还是硬着头皮推门而入。
舒太后身体似乎是好了一些,脸色比她最后一次看到时,好了许多,然而此刻眼眶确实红着的,她扭头望着云真走进来,没说话。
云真走到她和凤允恭面前,毕恭毕敬地鞠躬行礼,“参见皇上,参见太后。”
要是不行个大礼,恐怕舒太后又要寻她的错处。
果然,行礼之后,舒太后看着她的眼神和缓了许多,凤允恭没说话,舒太后先开口道,“起身吧。云真,哀家问你,常宪确实是自己服毒自尽了吗?”
“是,昨晚城里城外乱成一团,奴婢听到外头的动静才知道是赫连锦反了,又想到皇上平日里器重舒大人喜欢舒贵妃,怕他为枕边人所刺,便想进宫提醒皇上,千万小心舒兰。”
“谁知走到半路,便遇见了舒大人,他怕我进宫去扰乱了他们的诡计,便要杀我,幸好被李将军所救下,舒大人知道在我面前计划败露,这件事肯定再也瞒不下去,便当着谢大人的面,服毒自尽了。”
凤允恭一直没吭声,只是长叹了口气。
“常宪,是皇上安排在赫连锦身边的,可没想,昨晚皇上假装熟睡之后,舒贵妃竟真的想行刺于皇上,他们两人,当真是好算计,谁能料到最终还是向着赫连锦的……既然他是自行了断,那也省得哀家和皇上下手了。”
舒太后说着,伸手扶住了额角。
云真抬头看向她,忽然发现舒太后的鬓角,竟然有了几根白发。
舒太后不过才三十几岁,宫里的女人,又都驻颜有术,之前看见她,觉得她最多不过三十,现在近处一看,竟觉得她已老了。
“舒兰不是哀家的女儿,哀家没有孩子,所以一直将舒兰当做是自己的亲生女儿看待,哪知她跟舒常宪两人,竟然做出这样的勾当!”
舒太后一字一句,说得伤心,说到最后一字,喉咙都哑了。
舒太后从凤允恭登基的那一刻起,便被人称作为铁血太后,做事雷厉风行,从不以软弱示人,凤允恭也是头一回看见她哭,不由得又轻叹了声。
“朕也一直相信舒大人,谁知事情会变成这样,朕心里也不好受,也知道母后心中悲痛,好歹母后也不止这两个亲侄亲侄女,少了舒常宪一人,就当他是为了杀反臣而献身罢。”
他也知不能将舒太后逼急了,想了想,又道,“朕看在母后的颜面上,自当不跟他计较,仍旧会厚葬与他。”
“多谢皇上慈悲。”舒太后无颜要求凤允恭更多,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为她牺牲到这个地步,也已无话可说。
她说完,缓缓朝身旁的琬清伸出手,“扶哀家起身罢,哀家去舒心殿看看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她已是皇贵妃,竟也不知为何会鬼迷了心窍!”
“太后千万以凤体为重,不要气坏了身子,奴婢晚上给太后送些清心的药膳。”云真躬身退到一旁,给舒太后让出了路,一边恭敬回道。
“册封大典前,你先去看看如国夫人罢。”舒太后走到她跟前,停了一下,低声嘱咐道。
“是,奴婢知道了。”云真没有反驳,仍旧顺从地回道。
等到舒太后走了出去,云真才直起身,望向眉头深锁的凤允恭,“皇上要如何处置舒贵妃?”
“朕,方才与太后商议过了,既然舒常宪死了,朕没有追究他的过错,那么事情也要做全了,不能落下舒家的话柄,今晚赏舒兰一碗堕胎药,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堕胎药?这可是凤允恭的第一个孩子!
“这终究是舒贵妃的错,与孩子何干呢?”云真怔了怔,低声回道,“倒不如将舒兰贬为嫔,让她消减了气焰,也好过伤害孩子啊!”
“这也是太后的意思,自建朝以来,进了宫的舒家女子,便绝不可诞下龙嗣。”凤允恭有些无奈地摇头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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