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就进宫里去!”
他说着,转身就要走,云真却又一把拉住了他,“还有,楚相再给皇上他们带一句话,想要克柔然的箭阵,只有一种武器可行,便是诸葛先生的连弩,但是连弩力道不够,我有好法子改善这个弊端。”
楚玉听到连弩这个词,眼神又是一亮。
他想了想,忽然一伸手,将云真紧搂在怀里,轻柔而又笃定地回道,“你放心,无论如何,我一定会救你出去!很快的,一定会很快!”
云真被他搂了个措手不及,还没反应过来,楚玉已经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她呆呆地看着他的衣角消失在视野里,心跳快得几乎要从胸膛里跳出去。
她身上这么脏,楚玉竟然搂了她……
他为什么要搂她?因为激动吗?不会是因为她想的那个原因吧?
楚玉,应该不会喜欢她吧?
她痴愣愣地坐了下去,忽然伸手拍了自己一巴掌,轻声骂道,“想什么呢!疯了吧?”
他怎么会喜欢她这样的人?
要么白日做梦才会发生这样的事!
·
此刻,赫连锦正坐在紫宸殿里,侯清晓也坐在他身边。
太后冷着脸看着他们两人,凤允恭也一声不吭。
“臣要说的,是云真,姨母和皇上错怪她了,清晓嫁进锦亲王府两年了,这才怀上头一胎,是因为清晓的身子骨弱。”
“其实,她刚嫁进府里一个月,便有了身孕,然而身子骨太弱,不足两月,就小产了,臣怕姨母和皇上担忧,便私自决定不说。清晓这是第二次怀有身孕。姨母若是不信,可以找去年的人证过来对质。”
赫连锦说着这些话时,一张脸却是面无表情,只是垂眸盯着脚尖看。
侯清晓微微扭头,盯着他看着,脸上的神情看起来有些难受。
太后暗暗叹了口气,低声问道,“清晓,锦儿说的是真的吗?”
侯清晓掩在宽大袖口中的手,紧紧扣着自己的膝盖,脸上露出一丝惨笑,“是,王爷说的是真的。”
赫连锦说的的确是真的,然而当初他们两人商量好了,绝不再提那件事。
是因为太后不准锦亲王府的任何人去看云真,甚至派了宫里的侍卫在锦亲王府轮流监看,太后想要云真死。
如果云真死了,太后心里的石头就能放下,觉得妖女一除,那么南晋就能太平了。
可是赫连锦,想必是对云真动情了。
她最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然而即便如此,独独云真一个人看见那张天书,却是真的!柔然在七日之内,一连攻克下我们六座边城,势如破竹!就连楚衡都抵挡不住他们的攻势,这难道不是妖女作祟吗?”
太后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哀家一定要在七日之内带她去相国寺,给祖宗祭天!”
“母后!”凤允恭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母后知道杀了云真会有什么后果吗?侯元昊如此看重云真,如果杀了她,侯元昊帮着柔然攻打我们南晋,那么南晋必然要败在他们手下!”
“朕只后悔当初没能听谢大人和楚相的话,没听云真的话,不该杀察哈尔和乌洛兰族族长!”
“皇上是怕了吗?”太后随即勃然大怒,“还是在指责哀家!!!”
凤允恭也是又急又觉得悲哀,他悲哀自己身为一国之主,却是个傀儡皇帝,什么都要听从太后的安排。
他真的后悔了,如果没有杀察哈尔,事情也不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幸亏听了云真的话,给侯元昊送去了求和示好的信,不然南晋现在丢的,可就绝对不止六座城了!
“朕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怕,而是心疼自己的百姓!母后现在只顾着什么妖女天书的鬼祟之事,却丝毫不管边关战事吃紧,便是有十个楚衡,也要死在柔然兵手中!”
他越想越是生气,一下站了起来,扫倒手边一堆折子,“云真绝不能死!母后动了乌洛兰庭梧且不说,如果这次再伤了云真,就不要怪朕不忠不孝了!”
话音刚落,门口就传来太监的通报声,“皇上,楚相有急事求见!”
“让他在外面等着!”太后诧异地瞪着凤允恭,“皇上,如何不是妖女在扰乱朝纲?你之前可曾这样对哀家说过话!”
凤允恭深吸了两口气,却是气得冷笑了起来,随即扭头朝通报的太监道,“立刻请楚相进来!来人啊!送太后回长生殿!”
楚玉刚走进大殿,就看见这副剑拔弩张的情势,愣了下,立刻快步走到凤允恭面前跪了下去。
“皇上,不管什么事,且先搁到一边,微臣刚去天牢取回金牌,云真跟微臣说了一个可以攻克柔然的办法,臣觉得甚好!”他说着,又看见赫连锦在边上,随即又道,“既然锦亲王也在,倒不如我们一起商量下看是否可行,此事刻不容缓!”
赫连锦没吱声,只是皱着眉头看着楚玉。
又是他,又是楚玉。
没想到楚玉竟然先他一步去看了云真,只怕在云真心里,更加不可能原谅他了。
即便他损兵折将,还是输得一塌糊涂。
还是晚他一步。
楚玉跪在地上,仔仔细细把云真的办法说了一遍,说了斗兽场和诸葛连弩的计谋,凤允恭听完,心中一喜,之前倒没有人说过这些办法。
正要吩咐楚玉立刻去找谢原,召集斗兽师进临安城,太后却又冷冷道,“斗兽师是何等卑贱的身份!也配上战场吗?且你也说了,斗兽师中有许多人是从别处买来的奴隶,他们若是走到半道,杀了士兵逃跑,又该如何是好?”
“若是我们把他们当成是人来看待,微臣想,也不至于会发生这种事。”楚玉随即答道,“太后多虑了。”
“哀家说的,是否有理,大家心里想必都清楚,哀家也不多说什么了,最好是明日早朝跟众大臣商议之后,再做定夺。”
太后说完,最后看了凤允恭一眼,随即拂袖离开紫宸殿。
凤允恭站在原地,看着楚玉焦急的眼神,眼里闪过一丝犹豫。
他已然想过,是否到了要压制太后势力的时候,看来,现在不得不这样做了。
“明日不管朝中对于云真的法子作何反应,朕都打算一试。”他说着,扭头望向赫连锦,“锦王觉得云夫人的法子是否可行?”
赫连锦目色有些复杂,沉默许久,低声答道,“臣也觉得,可放手一搏。”
在殿外侍奉的逢晴清清楚楚听见了里面商讨的声音,想了想,神色逐渐变得坚定,转身回了御膳房。
雪娘早上偷偷跟在赫连锦的马车后进了宫,找到了御膳房的逢晴,此时正在云真平常休息的房间里等着她。
看见逢晴回来,立即紧张地问,“怎么样了?”
“皇上要保云夫人,太后却要杀她,现下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你就穿着我的衣服,去如国夫人宫里求她,说不定如国夫人会愿意帮忙。”
·
“还请如国夫人帮帮云夫人!”雪娘跪在殿门前,已经磕了不知多少个头。
终于,面前的门开了,如国夫人穿着一身雪白的毛裘,神色淡然盯着她看。
“如国夫人!”雪娘见她终于肯见自己,立刻爬到她跟前,苦苦求道,“我家小姐为人善良热忱,御膳房没有一个说她不好的,又怎么可能是妖女呢?”
凤云如微微扭头,将目光投向别处,心里却隐隐作痛。
她如何不知云真的性情?但是,她大约已经猜到了云真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份天书即便是有人伪造的,上面说的也确实不错。
云真是来亡南晋朝的。
云真是她的亲女儿,十七年前,她亲自把云真送到了北梁一个小镇云姓人家门口。
因为她名字里有个云,所以,自私地想让云真的名字里也带着这个字。
看来,那个人还是因为自己的野心,亲手把自己的女儿推上了刀尖。
那个人不怕她认出云真,或者说,是故意要把云真送到她面前的。
保国,还是保她的亲生女儿,她不知该如何抉择。
“你以为云真是谁?本宫绝不可能为了一个王爷的小小妾室,去给太后下迷药,你今日哪怕是跪死在本宫门前,本宫也不会去做。”她咬了咬牙,轻声道。
“你回去吧,被旁人看见了,说你擅闯后宫,必然逃不了一死。”
“逢晴说后宫里愿意帮小姐的,只有如国夫人了!求求您再帮小姐一次吧!”
“本宫可以当做没有听见你之前说过的话,这是本宫最后的仁慈,让本宫给太后下迷药,让她昏睡不醒,你怎么敢说得出口!”
雪娘抱着她的腿,想了许久,横了心回道,“如国夫人可以说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承担所有罪责!奴婢哪怕是豁出这条命也不要紧,如国夫人只要动一下手便可以了!”
凤云如愣了下,有些诧异地低头看向她,“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你愿意为云真去死吗?”
雪娘抿了下唇,一眨眼,眼眶红了圈,认真而又坚定地点头回道,“愿意,奴婢的命就是小姐的,奴婢愿意为了小姐去死!”
凤云如紧紧盯着她,看着面前这个娇小的甚至比云真看起来还小的婢女。
她冒险进宫,冒险献计,只是为了能救自己的主子出来,这个过程,哪怕行差踏错一步,她都已经被乱棍打死了。
是个忠心耿耿的好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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