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晴不住地帮她顺着背,焦急道,“怎么忽然咳得这么厉害?奴婢再去请一趟太医吧?”
“不用。”云真满不在乎地摆手回道。
正要坐稳吃饭,逢晴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颤声回道,“夫人!你怎么又吐血了啊!”
云真一愣,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心,果然沾了一片血红。
逢晴跑去找太医过来,太医恰好在凤允恭那里,见逢晴慌慌张张地跑来,凤允恭随即明白肯定是云真出事了。
他立刻拂袖站起身来,沉声问道,“怎么了?”
“云夫人又吐血了!”
舒贵妃脸上隐约有些不满,却还是微笑着跟着凤允恭站起身,柔声道,“先不要慌,慢慢说,她吐得严重吗?”
“奴婢不知道……”舒贵妃这么一问,逢晴忽然哭了起来,“本来还只是吐了一口,以为是咳得太厉害所致,哪知云夫人硬着头皮吃完东西,上床前咳得更厉害了,吐出的血一口接着一口!”
她真的是吓坏了,云真几乎是在呕血!吓得她立刻就跑来找太医。
“不应该啊!云夫人虽然有心疾,又感染了风寒,却也不该吐血啊!”
一旁的太医随即变了脸色,慌忙收拾药箱。
“快点啊!”凤允恭又急又怒,沉声斥道,“若是云真有个什么好歹,当心你的脑袋!”
一行人赶过去的时候,云真趴在床沿上,已是奄奄一息,床头边一滩鲜血,看着便让人触目惊心。
楚玉正跪在她的床头替她诊脉,脸色不怎么好看。
凤允恭此时也来不及计较,楚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慌忙问他,“怎么样了?怎么会这样?”
“臣替她封住了几个大穴。”楚玉一边皱眉回道,一边给太医让出了位置,“可能是跟她吃的东西过于辛热有关,她有心疾。太医最好先给她开些催吐的药,立刻吃下去!”
太医听到楚玉这么回答,暗暗松了口气,在药箱里翻找了一下,随即找出一颗药草来扯碎了,塞进茶壶里,使劲晃了几下,随即扶起云真,强制性地给她灌下。
虽然灌下去的很少,多数撒了出来,好歹还是喝进去了一些,她嘴角不断溢出的血,竟慢慢止住了。
不多时,云真忽然半睁开眼睛,呆滞地看了围着她的几人一圈,还没说话,一把推开扶着她的人,趴在床沿边又吐出了一大口东西。
这口东西虽然还是带着血丝,却比地上那摊黑血好了许多。
她吐完之后,随即又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太医又给她在舌底压了一根刚刚扯碎的那种药草,才蹲下去,掏出长细的银针,摆了下云真吐出的那口不明物。
“这是地血。”太医挑着一个小而细的东西站了起来,惊诧道,“臣给她开的药里并无这味药材,因为知道云夫人的身体吃不住这种辛热的药!”
怕是有人刻意要害云真!
“云真回房之后,吃过什么?”凤允恭心中一惊,随即扭头问逢晴。
逢晴想了想,随即跪在地上回道,“吃了两顿稀粥,和两盘清淡的小菜。奴婢都是让御厨先做了端来的!”
“皇上,这东西试不出有毒无毒,身子好的人吃了倒是大补,体热有心疾的人吃了,便是比断肠草还毒的东西!且有些硬,没有烧过煮过,常人一定难以下咽!”
太医随即轻声回道,药草的事情,他比谁都心里清楚。
这婢女,大约也是被有心的人一起害了,下药的人想要赖在她身上。
凤允恭看着逢晴,神色有了些许微妙的变化。
逢晴也不敢说话,脸埋在地上,瑟瑟发抖着。
怪不得云真不让自己帮她了!有时这样的事情,确实有理也辩不清。
就在大家都沉默着的时候,舒贵妃忽然从外间走了进来,一边走着,一边摘下了紫红色的风帽,递给身边的宫人。
“你怎么来了?”凤允恭皱着眉轻声问她。
“臣妾听闻云夫人吐血吐的厉害,心中也难免着急,索性过来看看了,怎么样了?还吐得厉害吗?”她说着,担忧地看了眼床上昏迷着的云真。
“是吃错了东西,已经止住了,喝几服药便可,舒贵妃不必担忧。”太医随即回道,一边转身出去写药方。
舒贵妃给太医让开了一些位置,忽然间看向凤允恭,轻声道,“皇上,臣妾有几句话,想单独和皇上说说。”
凤允恭虽然担心云真,不想离开,看着舒贵妃话中有话的样子,想了想,还是跟着她一起走到了外间。
“臣妾在门口时,听见了太医说的话。”舒贵妃拉着凤允恭在软榻上坐下,站在他身旁轻声道,“看样子,应当不是逢晴做的。”
“你也觉得不是吗?”凤允恭诧异地抬眼看向她。
“自然不是,她害了云真,能落到什么好吗?她一个二品御侍,素日里得到的打赏,还有每月的例银加起来,这辈子还能用得完吗?”
舒贵妃说着,轻声越来越轻,凤允恭几乎要竖着耳朵才能听清。
“所以啊,这件事,十有八九,是锦亲王那边的人做的,这是他们的家事,皇上管得再宽,能去罚锦亲王的家奴吗?”
其实刚刚有那么一刹那,凤允恭也在想,是不是侯清晓的婢女为了报仇,而向云真下药。
但是一想,一个下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随即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皇上仔细想想,今日侯清晓身边的那几个婢女,是不是看着有些不太对劲?其中有一个,似乎叫做杳杳的,都没见她哭过一声。臣妾怀疑啊,就是她做的。”
“我们不如把这件事告诉了锦王,由他自己去查,罚还是不罚,剩余的事跟咱们也就没有什么关系了……”
舒贵妃平日里体贴可人,万事都替他想得面面俱到,有时他想不通的政事,也会去找她开解几句。
她这么一说,确实有些道理。
若是他这边查着,真查到了是锦亲王府的下人所为,赫连锦领不领情是一回事,他也管不了那么宽。
他帮赫连锦做了嫁衣,云真倒有可能因此而感激赫连锦,促进了他们两人之间的感情。
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
“那好,就依你所说,待会朕找人去告诉赫连锦一声,云真误食药草,中了毒。”她沉吟了半晌,还是这么回道。
说完,捏了捏舒贵妃的手,又低声道,“你先回去歇息,朕办妥了这些事情,马上回去。”
“好。”她随即低头朝凤允恭行了一礼,柔声道,“那臣妾就先回去了,皇上早些回来。”
“知道了。”凤允恭朝她笑了笑,看着她转身离开。
孔太医恰好开完了药方,递到凤允恭面前,低声问道,“皇上,这药方……还是给逢晴姑娘吗?”
“给她罢。”
舒贵妃等着宫人打伞的同时,听着背后传来的对话声,眼角眉梢渐渐染上了一丝寒意。
“娘娘,是回去歇息吗?”宫人观察着她的神色,小心翼翼问她。
“回去。”她轻启朱唇,往前走了几步,又低声道,“这孔太医,年岁也大了,竟然爱管闲事起来,等回去了,你给哥哥带一封书信过去,就说孔太医年事已高,该归田养老了!”
“是。”
她慢慢走前走着,又看向赫连锦他们住的院子的方向,轻声问道,“侯清晓醒了吗?”
“没听说醒过来,或许还要昏迷几天。”
她听着,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蠢货!怪不得斗不过云真了,这样的人,赫连锦当初也不知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她!”
“娘娘不是说过,锦亲王是为了北梁的势力才会娶侯清晓过门吗?”身边的宫人继续谨慎地回道。
舒贵妃这次却没有回答,只是冷笑着。
她知道赫连锦的野心,所以当初才会在她和侯清晓之间,选了侯清晓。
然而,她却要他后悔,让他知道,他没选自己,是多么大的一个错误!
南晋有四大家族,赫连族,舒家,楚家,宁家。
远远凌驾于其它三大家族的舒家,自建朝以来,都是唯一稳坐皇后位置的家族,竟还比不上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北梁寅王吗?
没有她和哥哥的帮忙,她倒要看着,赫连锦如何走下去!
·
迷迷糊糊间,云真听见有人在她的房间里说着话。
“……云真也伤得这么重,倒正如你说,此行恐怕不会太平。”
“臣不过随口一说,皇上出了宫,总会有些风险的。”
“楚玉,那你说,我们是提前回去,还是继续在这等着雨停下来?朕看侯清晓的情况,当是早些送她回府,静养为好。”
“昨日傍晚时钦天监的人才传了消息过来,说夜观星象,南边这场雨怕是要下几天,说不定接着还会有雪,回去的路上恐怕更加泥泞难行,不如等明天雨小了些,我们便回京。”
“只来了两天……龙神卫在狩猎场捉到的那个刺客,有没有从他的口中拷问出些什么?”
“什么都不肯说,还是带回去审吧……”
她只听到了这么几句,便又昏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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