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二娘一到瞻云馆,顾如虎就来了,兄妹俩关在屋里说了半个多时辰,可把褚直急坏了,早知道不跟顾如虎较劲了!
顾山夫妇不在燕京。顾如虎收到顾二娘的信后也是一直在等着妹妹进京,也是没想到妹妹会那么慢,见爹娘等的着急,七月底天又热,索性不叫他们等了,派人把顾山夫妇连同顾如豹都送到了德宁的避暑山庄。刚走没几天,现在已经派人去接他们去了。
顾二娘说了晚来的原因后,顾如虎的眉毛不觉动了动,这真是太令人吃惊,又太好了。
褚直一直等在门外,顾如虎专门叫两个人守着门,就是防止他偷听。顾二娘在,褚直只好忍着。那门好不容易开了,顾如虎大步从里面出来,竟只是无限惆怅地看了他一眼,就满脸喜色地走了。
褚直顾不上揣摩他是怎么想的,二娘在,二娘一出现,他就像一条饥饿了三天三夜的狗看到了一根香喷喷的肉骨头,哪还有空管别的?
好在二娘没赶他,笑眯眯听他说话,笑眯眯让他握着她的手,笑眯眯看他趁人不备关了门,抱,抱住了,亲也亲到了,摸也摸到了。
没变,吓死他了!
“晚上你不能住这儿,明一早我得陪同大月王进宫面圣。再说,咱们不是要成亲么?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顾二娘道。
她说的有理,明个儿他也得上朝。
只要愿意嫁给他,什么都好说。
“我坐一会儿就走,我不在这儿过夜。”褚直道。顾二娘不用赶他的,他一会儿就走。
顾二娘看着他死皮赖脸地抵着门,晚饭吃了,宵夜也吃了,还赖着不走。
“你留在这里是不吉利的。”她只好说。
“那我去前头大堂等着,正好一块上朝。”
顾二娘:……
“说了嫁你不会反悔的。”
褚直只是笑,柔柔的望着她,一脸宠溺又无奈让顾二娘想打死造出这两个词的人。
一把拉开他,指着外面:“赶快走,否则不嫁了!”
褚直立即走了。
顾二娘坐在床上刚松了口气,窗子忽然被人推开了,褚直的头伸了进来:“那什么,明早你想吃什么?面圣等的时间长,不吃东西不行……”
吓的顾二娘跳了起来:“你走不走?”
褚直一溜烟跑了。
这天晚上他到底没走,找到驿承要了一间房,驿承知道他身份,哪敢不从,兢兢战战地给了他一间最好的房间。
次日顾二娘随大月王觐见景宁帝不提。
褚直昨日虽说要同顾二娘一同上朝,说的却是玩笑话。他去的更早,五更就在金銮殿站着了。走的时候专意把李桂留下,吩咐他去买石桥街张记牛肉包子加胡辣汤。
文武百官列齐,景宁帝照例早朝,问完国事后宣大月王上殿。
褚直这时才注意到顾二娘的称号是“大月族澜月公主”,眼皮不由跳了一下。
景宁帝面容平静,与大月王相谈甚欢,在宫中设宴款待大月王、澜月公主,群臣作陪。
褚直再能耐也不能把所有人都赶走,幸好景宁帝知他心意,将他座位安排在澜月公主一侧。
他坐在那儿看许多人向她敬酒,心里极为骄傲。四年来,大熙朝堂上的换了不少人,但留下的也有很多,还是有很多人都认识顾二娘,比如周老太傅,因为疾病缠身,本来不用天天上朝的,今个儿特意来了,颤巍巍由人扶着,都敬顾二娘三次酒了。
那不认识的也多听过她的故事,尤其坐在她旁边的褚国公,天天要死要死的,竟然又活过来了,还满面红光的,这是吃了什么仙丹?
褚直斟了一杯酒,站起来慢慢走出座位。
他一站起来,殿上就安静了。知道这两位过往的,内心燃烧着熊熊的八卦火焰,不知道的,火焰更高。周老太傅都激动的把酒洒了出来,这可是明日燕京小报的头条啊,一会儿他就要借机溜出大殿,亲自执笔撰写,名称他都想好了,就叫“大熙国公与异族公主不得不说的那些事儿!”一定能上头条,头条!
顾二娘瞧他端着酒杯走过来,面上没有多余表情,眼底却是笑意。这家伙喝多了吧?景宁帝和德蓉皇后都还坐在上头,旁人敬酒都是站起来致意完事,这么近他都能跑过来。
褚直双颊泛红,脚跟踩在棉花上似的,他是不知不觉喝多了,但还没有醉。
景宁帝一向器重镇国公,德蓉皇后很清楚。本来后宫不得干政,但德蓉皇后对景宁帝一腔爱慕,故而私下颇为担心镇国公的身子。景宁帝那样倚重镇国公,若是他哪一天忽然死了,怕景宁帝会一时慌乱。
还有,镇国公生的太美了,德蓉皇后还没有嫁入皇宫的时候,就听过些只言片语,说景宁帝这么器重镇国公是因为……
德蓉皇后是不太相信的,因为景宁帝对她是极好的,极温柔可亲又有担当的一个人,后宫里也雨露均沾,从未明显宠爱偏袒过谁。但这只是在宫里,若是跟镇国公比起来,那真是差远了。但是去年,景宁帝就几次冒雨去镇国公府探病,回来都淋的湿透。
德蓉皇后心里一直有个疑问,她大多数时间不敢想,但现在看着镇国公那绯红的脸,上扬的眼角,黑漆漆的眸子……简直是一步一生莲,步步夺人心。这等人物,连她看了都觉得心摇神荡,更何况是手握万里江山的景宁帝。
景宁帝……
德蓉皇后偷偷看向身旁的景宁帝,却发现景宁帝看的不是镇国公,而是……那位异族公主。
景宁帝与国公有特殊的情谊,国公要敬异族公主酒,景宁帝不该看着国公么?为什么看的是异族公主?
德蓉皇后猛地一惊,那异族公主端的美貌,一身异族装扮不止风情万种,还说不出的英姿勃发。大熙后宫里是没有这样的女子的。
可是,景宁帝的唇边为什么不是怒意而是愉悦的笑意?
德蓉皇后糊涂了,她眸子里都是茫然,手上忽然一热,发现景宁帝正含笑望着她,手覆盖在她的手背上。
“皇后,你怎么了?”景宁帝问道,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不,还带着一丝愉悦。
“朕原来是不信的,现在信了。”景宁帝道,“皇后,你可愿意与朕一起?”
德蓉皇后原来没有听懂景宁帝的话,但她现在忘了去想了,她满脑子都是景宁帝的“你可愿意与朕一起”,这是什么意思呢?
陷入自己思绪的德蓉皇后完全没留意褚直已经站在了顾二娘面前。
距离那日求娶已经过了三个月了,他竟还和那日一样,什么都说不出来,望着她含笑的眼,只举杯。
“敬你……”他在心里道。
不用他说出来,她也明白了他的心意。
一晚上倒了无数杯酒在袖子里,只有这杯,她不想倒掉。
只喝一杯,应该没什么问题,闻着也挺香的。
相视一笑,同时举杯。
这情形虽感觉极好,但对周老太傅等人而言未免太简单了,这要如何着墨描绘出那九曲十折、荡气回肠的爱恨情仇呢?
周老太傅福星高照,刚闪过这样的念头,素材就来了。
那杯酒刚入喉咙,顾二娘胃里就翻上来一阵熟悉的呕吐感,“呕”的一声就吐了褚直一身。
哈哈!镇国公以酒谢罪,旧情人誓不买账!
异族公主好大脾气,当头酒泼镇国公!
一杯酒,泼在头,破镜重圆,难难难!
一瞬间,周老太傅脑中就出现了好几个拟用的文章题目。
这边褚直怔住,顾二娘刚抹了嘴,旁边就响起一个温柔的声音。
“公主,可是旅途劳累?若是不适,可随奴婢去歇息一番。”
这是德蓉皇后身边的女官,德蓉皇后领悟到景宁帝的意思,满心欢喜,自然要为景宁帝做到最好。
“好,我去休息一下……我没事。”顾二娘忍住那股不适,最后一句却是对褚直说的。
那边一个小黄门上前询问褚直要不要换衣裳,这么多人看着,褚直总不能直闯景宁帝的后宫,只好郁气地坐了回去,心里满是担忧,昨晚上不还好好的吗?难道是今天让李桂买的肉包子和胡辣汤出问题了?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准备宴会一散就接了她问问。不想等宴会散了,德蓉皇后却派人来说顾二娘已经走了。
褚直急匆匆赶往威宁侯府,半路路过京味斋,强按着脾气点了十六桌最好的席面,叫人送到威宁侯府。
威宁侯府的下人见是他,立即将他迎了进去,令褚直颇为意外。
他是怎么也要把二娘接回去的,没什么好怕的!褚直心想,抖了抖肩膀绕过照壁,一眼就看见大堂上挤了许多人,热热闹闹的围着一个人。
那个人不用说,肯定是顾二娘了。
褚直大步走进屋子,外头的下人的那嗓子“镇国公来了”刚落地。
屋子里一下子安静起来,大月王、顾如虎、杨天秀、张河、赵洪天、庄熊儿、白绍棠……还有一个褚直不认识的干瘦老头,那老头太阳穴向外鼓着,双目泛着精光,肯定是顾二娘的师父周老先生,很好,一大窝子都齐了。
他们在说什么?
褚直直直地望向顾二娘。
大约是被褚直的气势吓住了,大家伙你看我我看你。矮冬瓜赵洪天一下怒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他说进来就进来,难到我们就怕他了吗?”
赵洪天说完,见顾二娘瞧着自己,有些发毛,转向顾如虎:“大哥,您说话。”
顾如虎见大月王有话要说的样子:“大王既然认二娘为义妹,与我也是手足,还是先请大王说。”
褚直转而静静望着大月王,就知道即使二娘同意了,这些人也不会轻易让他得手,不过,不管他们提出什么要求,他照单全收!
大月王见他如此镇定,心里暗暗欣赏。他今日在酒宴上极为畅快,竟忘了一件事,不过现在说也是一样的。
大月王咳了一声:“国公,不是我有意为难你。只是乌月澜是我大月族的澜月公主,我大月族虽然是个小族,却不屈于任何人。我大月族的公主,从来只招驸马,不嫁人。澜儿虽然愿意与你结为夫妻,却只能是你入赘,国公……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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