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直没来之前大家虽然说了要戏弄他,可没约好要这么整他,谁想大月王开了个头,这帮人能借题发挥到这种程度。大月王颇有点不安,毕竟先前收了褚直不少礼物;顾如虎则和师父对视一眼,周复那眼神明显说的是“还是你这大舅哥出面圆场,别把好好一桩喜事给搅黄了”。这俩还在眼神交流,那边便褚直忽然往前走了一步,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咋?这是憋不住,要打人了?
也不看看这是哪儿?敢撒野,把师姐给藏起来!
孰料,褚直只是走到了顾二娘面前,弯腰柔声道:“二娘,你愿意娶我吗?”
顾二娘吃了一惊,仔细看他眼睛,含着一层浅笑,盛满灿烂的星光。
不禁莞尔。
褚直看到她眼底的笑意,在她尚未开口说话之前直起腰,朗声道:“好,大王,威宁侯,师父,各位师弟,你们说的对,本国公就入赘顾家。”
他一开口把全场给震住了。
二娘惊讶的嘴微微张开,方才她以为他明白了大家伙是跟他闹着玩的。难道真的要她娶他?!这么一想,好像也不错……
“二娘,那我先回去,日子祖母选好了,是八月初五,我在家等你来娶!”先把日子说定。
“威宁侯,以后住一个屋檐下面,还请多多指教!”
说罢,褚直冲大月王、周复诸人略一拱手,走了!
“啊啊啊,他真的走了?”赵洪天恨不得跳到桌子上,又抱着脑袋,害怕师父、师兄、师姐揍他。
“二娘……”大月王颇有歉意,没想到会搞成这样。
白绍棠摇着纸扇不说话。
“要不我去镇国公府一趟……”褚直这小子,还真不按常理出牌,他这个大舅哥只好没面子一回了。
“罢了,不用去,他愿意嫁,我为什么不能娶?”顾二娘忽然道。
众人看着她笑意盈盈的眼睛,忽然意识到她不是开玩笑。
俩人都不是开玩笑。
褚直是这么想的:他无论如何都要跟二娘在一起的,那么他娶还是嫁,有什么区别呢?只要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怎么样都可以。他这幅皮囊,以前是他的骄傲;但就是这皮囊差点让他失去二娘。如果是二娘娶他,他就是二娘的男人,“这位是顾二娘的丈夫”“这位是国公的夫人”这两句话可不太一样,谁想觊觎他,就得先打败二娘,一劳永逸!至于孩子,这次他可赚了!既然是入赘,威宁侯总得给自己解决后继无人这个难题,到时候就过继威宁侯的儿子,想想就觉得太完美了。
不过褚直还是有一点担心,担心老太君和褚陶会不同意。不过褚陶的意见嘛,不用管;就是祖母那里,只要他好好的说,祖母那么疼他一定会同意的,就是不同意,他也决心已定。
褚直带着这样一番激昂的情绪回了镇国公府,径直去见老太君,不想褚陶也在,他一股脑都说了。只见老太君和褚陶面面相觑,忽然站起来喜悦地握手。
“太好了,难得二娘愿意娶你!”老太君激动道。
褚陶:“正是,以后我和你奶奶都不担心你被扫地出门了!”
褚直:……
老太君擦了擦泪,对褚陶道:“还是你懂我的心。二娘既然愿意娶他,那就是决定照顾他一辈子,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没人要了。”
褚直:难道我不嫁给顾二娘就嫁不出去了吗?啊呸!他想嫁的只有顾二娘一个……奶奶说的好像也对。总之,他要成亲了!
褚直兴高采烈地走了。
顾如虎觉得兄弟们一齐给他挖了个大坑!既然是娶,就必须要有聘礼,他这三年的俸银都填进去了。没两天,顾山夫妇回来,恨不得把几年没见的女儿揉在心里,哪会舍得责怪她,只狠狠把顾如虎给骂了一顿。可怜堂堂威宁侯,在院子里跪了半个时辰。
这件亲事已经不可逆转了,因为连景宁帝都知道了,还特意宣顾如虎进宫询问婚礼的细节,哈哈大笑了半天。
八月五日举办婚礼,顾如虎忙的焦头烂额。顾二娘只比他清闲一点点,这时候才知娶个“媳妇”多不容易,单是那礼服就愁煞人,打发人去请褚直,褚直说婚礼之前不宜见面,只叫人把属于她的那一套嫁衣送了过来。顾二娘拎着那凤冠霞帔发愁,到时候总不能骑着马穿这些去迎亲。重做,重做!
相比威宁侯府人仰马翻,鸡飞狗跳,会春堂简直安静的像没人。自从敛秋被褚直打发到威宁侯府后,王乙就经常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王甲去选铺子准备开肉铺了;景宁帝给褚直放了一个月婚假,褚直有时候去城西看看宅子建造进度,有时候一个人坐在书桌后面神态安详地奋笔疾书。
王乙有次看见他写了一篇“七个小窍诀帮你搞定河东狮”的文章,第二天,就在燕京小报上看到了一篇一模一样的文章。
那文章署名北陵笑笑生。这个北陵笑笑生最近有点火,他写的文章既生动又有趣还很实用,王甲王乙李桂梅山都是他的粉丝。
七月三十一日,燕京小报,北陵笑笑生,《如果心悦她,就在西山造一座园子送给她》
王乙:我的偶像是土豪!
八月一日,燕京小报,北陵笑笑生,《做一个美丽的待嫁新娘》
王乙挠了挠头:土豪是女的?
八月二日,燕京小报,北陵笑笑生,《等待花开》
王乙:太文艺了,离我太远了~
八月三日,燕京小报,北陵笑笑生,《克服婚前紧张的九十九种方法》
王乙:我也好紧张,主人好像不紧张,今天写了一天字,还有,三更起的床。
八月四日,燕京小报,北陵笑笑生,《洞房前你要做的准备》
王乙:不就是拉灯么?竟然也写了一万字……嗯,水要准备,柔软的布要准备,伤药也要准备……好有道理!
八月五日……
王乙没有时间去买小报了。这一天褚直三更就起了,先去沐浴,完了,趁李桂给他擦干头发的时候,简单用了些汤羹。然后再度净面洗手,穿上大红喜服。
他穿的仍是早先准备好的新郎官的衣裳,不是凤冠霞帔。
原来打算去拜见老太君的,没想到老太君和褚陶直接过来了。还有褚飞。后来褚良也来了,畏缩在外头,等老太君发了话,才轻手轻脚地进来,站在角落里。
国公府里原来六位爷,褚诚是六姨娘给褚陶戴的绿帽子,顾二娘查清后就把他给放了,不知所踪;
褚渊死了;
褚良抄家的时候钻狗洞逃了,过了几年不是人的日子,瘦成一把骨头,在外头的时候提都不敢提“褚”这个字,后来听说褚家又起来了,壮着胆回来,老太君便打发他到庄子上的,前几日得了褚直喜事的消息,昨晚上坐着牛车进的城。进了屋子眼珠子乱转,却是不敢动了,虽然褚直这婚事有些可笑,但他早就是镇国公了,不说这国公爷的爵位,景宁帝对他的厚爱全燕京都知道,彻底死心了;
褚寒,大军离开青州城的时候褚陶是把他留在了青州陪同老太君,有一天,他忽然不见了,青州府上上下下都找不见他,据说有人曾看见过他独自离开青州,至今杳无音讯;
六人中除了褚直,尚算得上好的是褚飞。褚飞生母二姨娘原是王媛的陪嫁婢女,王媛安排她成为褚陶的妾室也是为了保护褚直,二姨娘有没有尽到责任不说,自褚飞幼时就告诫褚飞不能与褚直争抢,褚直和二娘被赶出国公府的时候,二姨娘还曾冒险给他们传递过褚雪的信物。后来流放时,褚飞被顾二娘所救,感念褚直与二娘之恩,便留在褚直身边帮他办事,前年中了举人,褚直推荐他去礼部做了一个七品小京官,先积攒资历,待到中了进士再往上举荐。
此时褚飞也陪在一侧,同老太君说话。
褚直没多少话,老太君跟褚陶一遍遍落在他身上的看“待嫁新娘”的目光也真是叫他无话可说。
这并不影响老太君和褚陶喜悦的心情,褚家几度起伏,老太君和褚陶早就看开了,身份、地位都是外物,孩子们过的好不好才是真的,没有二娘,褚直就活不长,还有什么比他们幸福的活着更重要?他们褚家不但保家卫国是一把好手,同样也能让燕京上下乐呵乐呵!
天刚放亮,谢蕴和司马瑶就来了,在门口还遇见了周宸、褚七娘两口子,谢蕴和司马瑶等这一天好久了,本来想直接去威宁侯府闹洞房的,毕竟没沈齐山的地位,还是先来瞧瞧“新娘子”,沈齐山是直接去威宁侯府了,据说威宁侯府门前那条路从昨晚上就被小板凳占满了。褚七娘不必说了,可是地道的“娘家人”,怎么都要来“送送”三叔的。
一大堆人挤在会春堂,时过境迁,让老太君不由想起当年也是在这儿,二娘第一天嫁进来的情形。那个时候……老太君不由眼圈红了。
褚陶正跟老母亲说着话,连说了三句都没听老太君回话,抬头一看,老太君站了起来,颤巍巍走到褚直面前,伸手捧住了他脸:“我的孙儿啊……”
褚直一直在等着,时辰不早了,顾二娘怎么还没到?出发了吗?这是新嫁娘等待的滋味吗?当年的她,也是这么等着自己吗?
脑子里竟乱了起来,直到被老太君捧住脸,不知怎的,鼻头竟然一酸,他竟然想哭了!
就在此时,外头忽然传来声音:“来了——来了——快到大门了——”
迎亲的队伍已经到了镇国公府前面那条街了。
这天一大早,从威宁侯府到镇国公府的路两侧都挤满了围观的人,都想看看女娶男是个怎么娶法,更想看看那传说中亲手取了暴君首级的女将军,摇身一变成了异族公主的顾二娘是什么三头六臂?
喜服总算在昨天晚上赶制出来,顾二娘并没有选择凤冠霞帔,也不是男式的长袍。她请裁缝在褚直那套喜服的基础上做了改动,提高腰线,放宽袍摆,五指宽腰带勒的她愈发英姿勃发,但绣娘在袖口,领口,袍摆边缘祥和图案弱化了过于强硬的感觉,从腰间垂下绣着吉祥如意花纹的蔽膝则凭添一份典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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