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挑选了一个寂静的傍晚独自前去水镜,只是銆砜辰不允,他担心她身体情况还是不稳定,所以执意跟着一起来。
两人穿过茂密的森林,又穿过蜿蜒的雪山,春夏秋冬四季变化,而莫雨早已习惯了这一条路途上的风景变幻莫测。
那面湖泊晶莹剔透到恍若只是一面镜子,待刚刚走近,那湖水便像有个感应般,遇见莫雨便会自动劈开,她小心翼翼的踏上湖底的冰凌,这一次没有变黑。
那面镜子上的画面不断在变化,就好像同时在监视着四个国家一般,并且画面一直跟随着某些特定人物在变换场景。
只是莫雨发现,左边上下两面的画面却是出自同一场景。
巍峨耸立的石涯边,有一男子立在马上,马下那人,俨然就是巫马江。
“奇怪,这不是离国的萧楼炎吗,”銆砜辰不知何时走到了莫雨右手边,指着那立在马上之人。
他们在此处停留了许久,不知道在商议些什么,时而争辩,时而商讨,甚是令人费解,而两人所在的地界,则是离国与凤国的交界边关。
莫雨对于这个萧楼炎的存在虽然感到好奇,但巫马江她是认识的,她曾经落下悬崖,又因为赫连召的哄骗,她跟着去了凤国吃了不少亏。
“这两人好像是在密谋些什么,”莫雨虽然已经不问世事,但是凤国和秦国一直对辰国不怀好意这件事是天下皆知的,只是,萧楼炎现在是什么意思。
銆砜辰扳过她肩膀,“现在你已经和外面这些事情没有关系了,知道吗?”
看着他认真的眼神,莫雨淡淡点头,“我明白,你都是为我好,我只当看看就好。”
銆砜辰安了心,两人继续一起看其他国家的近况。
赫连召所在的秦国却出了奇的相安无事,可能是因为莫雨曾经与那赫连召的一段孽缘吧,他被离枭整得也不轻,最后要看的才是辰国。
一副画面中伤了莫雨的双眼,只见久违了的离枭,携着手她人的手,走在他和莫雨曾经也会饭后散步的御花园,他的眼神极度温柔,而那个女人的脸,却像极了自己。
莫雨愣住,一时之间张了嘴,声音却是颤抖的,“你看,那张脸,是不是与我有七八分相像。”
銆砜辰不知是无奈还是其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其实,这是辰帝新纳的淑妃,陆知允。”
“我关心的不是这个,”莫雨有些崩溃,“她,为什么顶着与我相似的脸,与他相伴,她为什么…”
说到激动之处,莫雨难免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凭什么,这个女人凭什么取代她。
“好了,”銆砜辰扶住她胳膊,“咱们回去吧,该看的你也看了,现在就别在这里徒添伤悲了。”
莫雨死盯着离枭,大约是他目光里的温柔刺痛了她,而那女子依偎在他肩膀上,两人,就那么旁若无人的,十分甜蜜。
銆砜辰见她快要哭出来的面庞,想要拉她走,谁知镜面画面忽转。
铺天盖地的大火燃烧了整个府邸,滚滚的浓烟直冲云霄,府外,所有的林家家眷都被御林军模样的人捆绑按住,只见那领头的人一声令下,刀光剑影,鲜血横飞,人头落地。
为首的,便是林桑云的爹娘。
“爹!娘!”莫雨惨痛的喊叫出来,可那画面是死的,而镜中的人早就离世,这种碾压般的痛苦却在莫雨的心里一遍一遍的回放。
随着人头落地,林宅的牌匾也被熊熊大火吞没,随之砰的一声掉了下来。
谁也没有看到,被火燃烧的府邸内,还有一个哭泣的孩子,他尚在幼时,身居火海并不知如何逃生,只张了嘴哇哇大哭。
莫雨忽然明白了,那时为何小弟林尚幸而虎口逃生,不过是因为离天的人没有想到,他一个小小的孩子,能从这火海中逃出来吧。
她呆坐在地,像被抽了魂一般,只觉内心里的苦水都要化作泪水奔涌出来。
銆砜辰从没有见过这样的莫雨,即使她再痛苦,再卑微,再委屈,她也没有这般崩溃与残破。
他在她面前单膝跪下,将莫雨按进怀里,不住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口中直念着,“哭吧,哭出来就好了,别担心,有我呢。”
莫雨轻轻推开他,心中的坚硬一步一步吞噬了自己,她继续看那镜面,画面却又发生了变化。
不知何时来到一个战场,那是离国的军营,只见一帅气俊朗的年轻男子,手执了红缨枪,傲立马头,他身形虽然单薄,却舞得一手好枪。
“尚儿,”莫雨立刻擦干了眼泪,原来那回顾满门抄斩的画面并不是要她再尝一次失去至亲的痛苦,而是这面镜子是在告诉她,她的亲弟继那次被离枭送走以后,还尚在人间!
銆砜辰看着那眉目间与莫雨有两分相似的男子,问道:“这便是林桑云死里逃生的胞弟么?”
莫雨擦干眼泪,点头道:“是,当面我们林家一族,被满门抄斩,我弟弟便与我失散,而我又有眼无珠,并不知那是离天设计的陷阱,还不知死活的在他身边侍奉了多年,直到后来,因为一些事情,我找到了我那在外受苦的弟弟,而这时离枭与离天的斗争也到了最高潮,尚儿恐落入离天手中,便又被送走,这一别,竟然已经三年。”
銆砜辰明了,道:“其实那时,你说你名叫桑云时我便调查过你,根据四方楼的调查结果来看,并没有发现你还有个弟弟。”
莫雨缓缓站起,有些失魂落魄的,“我是已经死活一次的人了,我虽告诉你我叫桑云,却没有告知你我的姓氏,你是怎么也联想不到我会是那个满门抄斩下幸存的人的。”
“话说回来,”銆砜辰有些困惑,“既然是满门抄斩,你怎么还有机会在这里。”
回忆起那段过往,莫雨便觉得心头横着一根刺,“我被离天欺骗了,这灭族之事便是他去向先帝求的,那时我满心满眼都是他,他将我救出来,我竟还万分感激,想想自己,曾经是多么愚蠢,是我的愚蠢,害死了我的家人。”
銆砜辰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有伴在一旁,不出声,给她一些自己的时间来消化这些事情。
此时,天空飞过了两行散雾鸟,雪花也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这里与雪山挨得是最近的,所以也是最冷的地方。
怕莫雨被迎面吹来的风暴吹得再次病倒,銆砜辰蹲到她的正前方来,为她挡风。
不知过了多久,莫雨才轻轻开口,“你知道那镜面上显示的是离过何处么。”
銆砜辰有些不好的预感,“你问这些…你想去找你的弟弟?”
莫雨点点头,“是,我失去了一切,我不能再让我的血亲流落在异乡了。”
“你有考虑过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吗,”銆砜辰有些恨铁不成钢,“就算你没有考虑过自己,你好歹也想想小念,难道你要带着一个孩子去战场上找他吗,先不说你一介女流,就算你武功是不错,可是小念还小…”
“我没有办法!”莫雨流着泪打断他,“现在我怎么管得了那么多!”
銆砜辰觉得很无力,他不知道自己此刻做这些无用功有什么意义,但是他的思想告诉他,他必须将莫雨拦下。
“我替你去将他找回来好吗,”像是做出什么让步一般,銆砜辰吸了一口气,“我去离国帮你找,我一定将你弟弟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的给你带回来。”
莫雨摇摇头,“不,我得亲自去找他,我根本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记得我,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我得亲自站到他面前,用我这张脸告诉他,我们是亲人。”
銆砜辰算是明白了,点点头,“你是不把自己折腾死不罢休,你真是。”
见他如此气急败坏,莫雨忽然笑了,“我这不是还有你和奉天吗。”
回小木屋以后,銆砜辰脸色一直都不是很好,奉天有些不明所以,他们两个自水镜那处回来以后,脸色都怪怪的。
“你们,喂,”奉天坐到銆砜辰旁边,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你们俩不会都中邪了吧,可千万别啊,我一个人没有办法照顾三个人啊。”
莫念见奉天一副要哭的样子,连忙跑过来抱住他大腿,一脸的天真,“我寄几照护我寄几。”
看着莫念已经成熟的心智,奉天十分欣慰,蹲下来抱住他,郑重的点头,“嗯,还是我们小念最乖。”
“奉天,”这时莫雨忽然开口,“你陪我去一趟离国吧。”
奉天还顾着陪小念玩耍,一时之间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你说什么?你要出去?”
莫雨点点头,“嗯,我在水镜中找到了我亲生弟弟的下落,我想去把他带回来。”
奉天站起,看向一边没有说话的銆砜辰,“你怎么说。”
銆砜辰抬头,“你就陪她去吧。”
有一道雷从奉天的天灵盖一直劈到奉天的脚后跟,他没有办法接受这个现状,“疯了!你们都疯了!她疯你也跟着她一起疯是吗!”
“我没法脱身,”銆砜辰淡淡开口,侧颜更是冷峻,“最近离枭好像在调查离天之境的事情,我的手底下的人已经接连被他打击了一批又一批,若要将这地方瞒住,我就没办法跟你们走。”
良久,奉天像是已经疯了的那个人,抱着小念出了小木屋,门外,传来阵阵他的念叨声,“疯了,你们都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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