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鼎上,袅袅香烟环绕,令人心平气和地檀香萦绕在殿内每一处角落,然,这佛门所用、足以心境安和地檀香,却对殿内,倚在贵妃榻上主儿无一丝用处,她始终焦躁不安。
“小黎……那凤鸣宫中近日来可曾传来动静?”巫马晴儿绞着手中绢帕,染着丹蔻地指甲深深的嵌入其中,其中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意味。
小黎亦如她一般,微拧着柳叶眉,低声道:“禀娘娘,凤鸣宫传来说是皇后娘娘得了风寒,近几日皆是闭门不出。”
呵,得了风寒?
巫马晴儿只觉可笑得很,好端端一个活蹦乱跳的人怎会突然间便得了风寒,且现下正是初秋季节,这等时候,却也是不该得这风寒的。
“莫不是哪些环节出现了纰漏,按理说,依她的性子,定是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才是。”巫马晴儿复又启唇,呢喃着道。
“娘娘接下要如何打算?”小黎试探着问。
巫马晴儿踌躇半晌后终是道,“既是她束手无策,本宫便暗中推波助澜一把。”染着口脂的红唇微微上扬,生来妩媚的眉眼含着盈盈笑意。
小黎又是一阵不解,正欲多问,却不料巫马晴儿下一秒话锋一转,“前段时日皇上来瞧本宫的时候,是否赏了些供把玩物件?”
小黎不解其意,却仍旧如实答复,“是,那些个物件现如今被存放在库房之中,娘娘可是要?”
巫马晴儿笑得越发粲然,然,无人可见时,眸底掠过一道匪夷所思的暗芒,“其他便不必了,本宫只要那血玉所制成地珠串,将那珠串为本宫取来即可。”
小黎并未多疑,心下想着许是自家主子对向来便贵重稀缺的血玉珠串起了兴致。
不过一盏茶片刻,小黎便将血玉珠串取来,巫马晴儿并未如何赏玩,不过瞧了一眼便将其套在皓腕上,皓腕如雪,衬地那血玉越发渗人森寒——虽是极为纯正的红,然,此刻掺着点点白瞧着,却是渗人了些。
小黎面露惊异之色,粉唇微张,却不曾将疑惑道出,只是心下暗暗惊诧。
血玉,据闻乃是将极好的羊脂玉含于已死之人喉中,待百年千年之后,长埋黄土的仙逝之人被剖棺见天日,血肉遭腐蚀后,喉间森森白骨处,可见那羊脂白玉已是染上森森鲜红,极致地白与极致的红,完美的结合一体,这便是血玉。
也正是因着这血玉的出处过于渗人,主子早在凤国宫中便一向不喜,总觉着太过不吉利,戴在腕上容易遭来祸端。
可如今,主子却是眼也不眨地将其戴在皓腕上,这是否是一种昭示?
小黎不知,亦是不敢多问,只得应下自家主子那一句,‘随着本宫去碧烨庭处走走’。
碧烨庭亦是宫中一大盛景,与其景色极不相符地便是那‘碧’字,‘碧’乃是青葱翠绿之意,然这宫中碧烨庭却唯有秋日才有赏玩必要,只因那处每逢秋日便是百菊盛放,辰国国土上凡是所能寻到的菊花品种皆是被栽种于此。
因而,每至秋日,宫中嫔妃乃是前朝大臣路经碧烨庭之时便会不自会手执一朵菊花。
秋高气爽,清风拂面,掀起裙幅蹁跹,待风拂过又是旖旎拽地。
巫马晴儿踱步而来,绣鞋轻轻踏在鹅卵石小道上,盈盈迈步间,绣面上君子兰藤纹若隐若现,她一袭浅紫色裹胸拽地长裙,裙幅上同是绣着活灵活现地君子兰花,腕臂间挽着绛紫色菱纱,手执秋扇,如画中款款走出地美人一般。
最为耀眼地无疑是她皓腕间艳丽地一抹赤白相间。
小黎精心伺候在侧,小黎之后便是一波宫婢太监战战兢兢地跟随着,除却那小心翼翼地呼吸外不敢发出半丝声响。
鹅卵石道末端,隐隐可见一同是穿着华贵之人,那一抹湘妃色映入眸中,无疑叫巫马晴儿没如清辉般的眸子染上一丝喜色,她上前热络地招呼,“不料阮姑娘也是在此,倒是叫本宫讶异。”
阮云烟黛眉一挑,回首见是巫马晴儿眉心一跳,许是上回自己上门与主人起了争执,而今见着她倒是有些不适。
“云烟见过贵妃。”她微一福身,说是行礼,说到底不过是连膝盖也没彻底弯下。
显然并不给她面子。
巫马晴儿倒也不在意这一细节,掩唇轻笑道:“不想在此也能遇见姑娘,倒是缘分。”
这话倒是令阮云烟心中发笑,缘分?呵,这禁宫又岂是如大户人家一处别院,偌大的禁宫岂是你说偶遇便能偶遇,所谓的巧遇无非是有心人一道布局。
“是啊,云烟与贵妃果真是有缘。”阮云烟盈盈一笑,比起当日初次入宫,无非是收敛了性子。
准确而言,是自从莫雨无故诞下死胎,离枭对她一番斥责之后,阮云烟便是收敛许多,若是换做巫马晴儿初次入宫那会子,阮云烟哪有心思在此与她多费唇舌,定是甩脸子便走人。
巫马晴儿亲昵的上前,自是见着了被阮云烟执在手中的绿水秋波,这亦是碧烨庭中众多菊花中一种,其花蕊诡异地呈现碧色,花瓣呈雪色,且令人大跌眼镜的是,雪色花瓣末端微卷,竟是与寻常菊花相差甚多。
“阮姑娘原是喜欢这绿水秋波,赶明儿不如本宫吩咐花匠将这给你宫中送去。”巫马晴儿宛若女主人一般,落落大方地道。
然,却是巫马晴儿这副模样叫阮云烟瞧着生厌,他是何种身份?不过是师兄众多妾室中其中一位,她哪来的资格用这等女主人的方式赏赐这绿水秋波。
许是心下一团火上下窜着,阮云烟冷笑着道:“贵妃错了,云烟不过是随手一摘罢了,算不得喜欢。”说着,便将那极为名贵的绿水秋波随地一掷,眉眼间是难掩的厌恶。
巫马晴儿倒也不恼,也是,她向来是耐力极好之人,在这后宫中,只怕这面具戴得最久最是严实地便独属她一人。
“本宫瞧着云烟腕上的血玉珠串倒是比本宫是手腕上这一串精致地多,不知云烟可否取下给本宫赏玩一下。”巫马晴儿话锋以转,倒是叫人有些措手不及。
阮云烟已是识趣之人,自是知晓这等小事上无需与她计较,便笑着将手腕上的血玉珠串取下送至巫马晴儿手中,且笑着道:“此乃二师兄亲下口谕赏下的,据闻拥有这等纯粹血色的血玉极少,自是与贵妃手腕上的不一样的。”
巫马晴儿倒是不理会她话语中的刺儿,将血玉珠串放在手中把玩,随同着她本是戴在手腕上的那一串阮云烟口口声声较为劣质地血玉珠串。
其实二者并无多大差异,皆是尚宫局之物,同是血玉又怎敢有太大差距。
巫马晴儿微微垂下眼睑,长而卷翘的双睫轻颤,眼底迅速掠过一道暗芒。
“却是极好的血玉……”还未赞赏完毕,她便觉着背脊被一道力一下冲撞,近乎是电光火石之间,巫马晴儿脚下一个踉跄,幸而小黎及时扯住。
巫马晴儿略微狼狈地喘息着,只是掌心依旧是攥着那两串血玉,待步伐稳住后忙看向手中的血玉珠串,见安然无恙,方才长舒一口气,“幸而皇上赏赐之物并无差池,否则便是治本宫的罪也难以抵消这过错。”
说着,巫马晴儿便将手中血玉归还,“阮姑娘还是好生收着,放在本宫这儿,只怕迟早得出事儿。”
阮云烟接过后复又将血玉珠串戴回皓腕上,随后,厉眸看向那始作俑者——那栽倒在地的宫婢,她脸上亦是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眉头碾在一块,见血玉与自家主子无恙后才松了口气,殊不知大祸将要临头。
“好大胆的宫女,便是这般伺候你家娘娘的?”阮云烟一声呵斥,瞅着那宫婢的眸子酝酿着腥风血雨。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并非有意,只是不知何处飞来一只蜜蜂,蛰在了奴婢的脚踝上,脚踝本是肉少之处,奴婢痛极,踉跄了一步,却又不想被鹅卵石绊了一下,这才酿成大祸。”那宫婢早已是匍匐在地不停叩头,一声接着一声清脆响亮,又是叩在那冰凉的鹅卵石上,不出多时,额头上便是一片鲜血。
那冰凉的鹅卵石上已是染上了浅浅的血迹。
而那可怜的宫婢却依旧是不停地叩头,对额头上的痛宛若未觉。
“如此不中用之人,不知贵妃打算如何处置?”森冷的眸子望着巫马晴儿,一番极为简单地言辞却是阻断了巫马晴儿一切后路。
巫马晴儿眉心一跳,美眸微眯,她自知她已无旁的选择,处置这名无辜宫女是她唯一的选择。
宫女确是无辜,只因她口中一切失误皆是由巫马晴儿事先授予。
“来人呐,将这不中用的婢子拖下去,剁其双手,贬至暴室!”如此薄凉的话,又有谁能想到会从这样一双完美的唇中溢出。
那宫婢停止了叩拜,怔怔地望着自家主子。
断其双手,贬至暴室——
那清婉如黄鹂鸟般的声音清晰地回荡耳畔,此刻听着却是这般森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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