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婢如坠冰窖,若说上一秒前,巫马晴儿还未道出此话时,她心下仍存着一丝希冀,希望这一切仍在娘娘算计之中,娘娘定有法子保她无恙,而今,她寄予全数希冀的主子,却是当着她的面,道出这惨绝人寰地一番话。
暴室,只怕宫中除了宫婢无人知晓那等炼狱之地是何等冷漠无情,宫女若是被打发去了那儿,便如同鱼儿上了砧板,注定入那油锅,注定苟活无望。
今儿个刚一起身前去内殿伺候,贵妃便赏了她一对祖母绿耳坠,且扬言若是她愿遵照吩咐行事,她愿赐她更多金银珠宝。
自小家贫、食不果腹地她顿时双眸晶亮,未经多思便应下,却不料照了主子吩咐行事,却是再无性命去享受那荣华。
宫婢瘫倒在地,无神双眸眸光流转间,闪过一丝怨怼,粉唇微张,正打算将事实道出,却被下一道旨意生生将心思逼了回去。
“本宫向来是晓得你忠心待本宫,也晓得你今日之举实属意外,但,禁宫之内,无规矩不成方圆,若是日后宫女人人以意外为借口,又有谁会忌惮这白纸黑字上的宫规呢?念在你往日对本宫的悉心伺候,待你入那暴室,本宫自会替你好生照拂家中老母。”看似清婉如水般的女声,传入宫婢耳中却是如地狱阎罗那催命咒般。
宫女跌坐在地,俏丽的小脸已是一片煞白,若现先前还存着鱼死网破地心思,而如今便真是心如死灰。
当真可笑,她竟是想着该如何将巫马晴儿拖下水,而今瞧来,这沉浮禁宫多时地贵妃娘娘,早已是将前后路思虑周全,而她,自踏入她阴谋那一刻,便注定如砧板上鱼肉,任其主宰。
宫婢默不作声地被拖了下去,无人瞧见那一双隐晦的眸子,暗藏着怎样可怖的眸华,可怖中掺着不甘与怨怼。
碧烨庭复又平静,甚至于,连那行刑之时一丝声响也未曾传来,许是行刑地宫人,识趣地也残忍地将那女子的嘴或是堵上,或是将其舌头割去,总之,碧烨庭平静地叫人心惊。
阮云烟莞尔一笑,“若是叫皇后晓得,贵妃是这等秉公无私,定是安心的很。”
阮云烟亦是回以一笑,眸光流转之余尽是盈盈笑意,“本宫既是身居贵妃之位,秉公无私也是恪守本分。”
阮云烟心下冷嘲,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贵妃好一个恪守本分,云烟倒是期待着,贵妃的恪守本分可会换得皇后的怜惜。今日你失去的是皇儿,假以时日,失去的必然更多。”言语间颇有几分挑拨离间地意味。
巫马晴儿勾唇轻嘲,眸华流转间,透着少许悲凉,“这深宫之中,假日时日之事又有谁能晓得?许是今日高高在上,受万人朝拜,荣宠基于一身,又有谁能保证,假以时日不会沦为阶下囚。”
阮云烟微蹙着眉,不知她为何竟是出此一言……
“难得与贵妃在此等雅致之地偶遇,贵妃难不成便要与云烟谈这些个令人听着伤怀的事儿?”阮云烟微仰下颚,心下存着几分困惑,她始终觉着阮云烟此次与她于碧烨庭相遇并非偶然,试问这禁宫又是哪儿来如此多的巧遇?
巫马晴儿歉疚一笑,微微垂下眸子,“倒是本宫伤怀过度,坏了这碧烨庭的意境。”
“可这碧烨庭意境再好,百菊再美,却是平添几分萧瑟之意。”阮云烟看似平静的一番话好似蕴含着深意。
巫马晴儿眸光微闪,笑着道:“既是这碧烨庭不足完美,不若便随着去本宫宫里头小坐如何?”
阮云烟美眸微阖,眸底掠过一道冷意,这,便是她此次与她在此‘巧遇’地缘由?
也不枉她折了一忠心耿耿地婢女,左右是多费些时辰罢了,左右在这宫中,早已是度日如年。
阮云烟复又粲然一笑,“恭敬不如从命。”
——
刚下早朝地离枭乘上御辇,复又来至凤鸣宫,如上回驾临一般,奉命守在殿外的沉香诚惶诚恐跪下行礼,而后又是与上回无二般的托词,“奴婢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离枭拂袖示意她不必多礼,“皇后可有起身洗漱?”
沉香闻言,低垂着的小脸瞬间惨白,她忙道:“回禀皇上,皇后娘娘仍未起身,皇上还是早些回养心殿吧。”
离枭略有不耐,沉声道:“朕的行程岂是尔等能妄议?”言语间显然是透着几分愠怒。
沉香晓得嘴上失言,忙匍匐在地磕头求饶:“奴婢失言,望皇上责罚。”
离枭并不予以理会,迈着大步便是朝着殿内走去,他径直来至内室,又是瞧见守在殿外的灵芝与淑华,二人见是她,颇为镇定地屈膝行礼,“奴婢拜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离枭轻轻颔首,试图越过二人朝着内殿走去,却被一直俯首地灵芝阻拦,“皇上,皇后娘娘还未起身……”
离枭心生疑虑,先前他与莫雨起了争执,冷战期间,不少是夜半时分前来拜访,可二人皆是狂喜万分的将她迎了进去,怎的而今竟是存着阻拦的念头……
离枭沉声道:“朕晓得,朕不会打搅你家主子歇着。”
此言一出,离枭又是试图越过二人朝这里间走去。
然,二人接下来的措辞更是叫离枭又是措手不及,甚至于,是心中生疑。
“皇上——”淑华轻唤一声,如蚊蝇般极轻极浅的声音从粉唇溢出,她遵照着莫雨临走前的吩咐,“禀皇上,皇后娘娘偶感风寒,现如今正歇在塌上,娘娘恐皇上会被娘娘病体所染,特意吩咐奴婢在此守着……”
离枭鹰眸微眯,黑曜石的瞳孔酝酿着腥风血雨,藏于广袖下的拳紧了紧,半晌后,她方才道:“雨儿是朕的妻子,朕是她的夫君,如今爱妻卧病在塌,身为夫君又岂可因俱她病体而心生怯意,若真是如此,朕彺为夫君。”说着,便好似探究一般地推开扇门,款款步入。
越过绣着碎梨花木地双面美人屏风,掀开珍珠帘幕。
九尾鸾凤青铜鼎上萦绕则团团香雾,鼎内燃着极特殊地香料,却格外好闻。
耳边传来一声高于一声地清咳,叫离枭不禁蹙眉,心头涌出一丝愧意,他竟是不知雨儿当真染了风寒,而他先前还对她有所怀疑,当真是非大丈夫之举。
“雨儿,你咳成这样怎的也不叫太医为你诊治,莫不是因着上回的事与朕怄气?”离枭心中有愧,上回的事确实是他对不住莫雨,莫雨痛失爱子,心怀怨恨想着一查究竟本是正常之举,而他却没能尽到夫君职责与她同处一条战线。
榻上的人儿好似虚弱到极致,她又是一声轻咳传来,却又仿佛极力隐忍着,“臣妾昨儿个已是传来太医为臣妾诊治,太医令开了些药,现下已是好多了,皇上不是刚下了朝么?还是快些回养心殿处理政务吧。”
不知为何,离枭总觉着今日的莫雨奇怪了些,许是说话方式,又许是声音……
总之,却又说不出是哪儿奇怪。
离枭道:“雨儿,现下无人,你怎的唤我皇上……”
莫雨好似有些羞赧,半晌后,她低着声,好似羞到了极致一般,“夫君。”
便是这一声夫君一出口,便叫离枭面色大变,他一把掀开床幔,果不其然,塌上的人儿蒙着一张面纱,露出与莫雨略有几分相似的桃花眸,仅仅是略有几分相似……
莫雨望着他时,桃花眸近乎永远都是一片清冷与平静,而塌上的人儿,眸华流转间却好似暗送秋波般。
离枭气急,一般扯下莫雨脸上的面纱,果不其然,一张陌生的脸蛋映入眼帘,叫离枭心头的火立马便旺盛地燃了起来。
“你,究竟是何人?又是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让你在此假扮皇后,你可知欺君乃是死罪?”宛若炼狱阎罗口中传出来的催命咒一般,萦绕在宫女耳畔,叫她纤弱的肢体微微轻颤,她搂着香肩,忙扑倒至离枭脚边,一下接着一下磕头,不消一会,那饱满光洁与1有几分相似地前额便是布满淤青。
“求皇上饶命,是皇后娘娘吩咐,奴婢无法不从。”那宫婢忙不迭地磕头求饶,对额头上越发加重地伤势宛若不知。
皇后——
宫婢略透着几分惊惧地声音传入耳畔叫离枭身躯一颤。
这等生死关头,哪怕是给了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往下欺瞒,如此一来,她所言必然是铁一般的事实。
“告诉朕!皇后现如今身在何处?”离枭显然是盛怒至极,一双黝黑深邃的眸子好似喷着刻意压抑着的怒火。
“皇上,奴婢确实不知啊,皇后仅仅是吩咐了奴婢在此装扮成娘娘的模样,以掩人耳目。”可她怎料想已是好几日不曾踏足凤鸣宫的皇上恰巧今日造访。
“德子——”苍劲有力地声音不起丝毫起伏,正如他好似长久掩着面具从而无一丝情绪起伏的面容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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