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二位,在下先行告辞了。”翩翩俏公子手执折扇,立于二人身前,恭敬行礼。
还未待莫雨回应,洛洛便挤到藏身边,炫耀般挽住他的胳膊,撒娇道:“快走吧藏哥哥,再晚了父亲就该责怪我了。”
目送二人腾云而去,莫雨还未从那人像极了离枭的心绪之中走出,便闻云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径直朝大殿之内走去。
雕梁画栋,所有的圆柱都有二人环抱那般粗壮,上绘有天神与上古神兽搏斗的图案,内容连起来也是十分的有看头。
莫雨默不作声的跟在云裴身后,进入大殿之内,此时没有文武百官,只有天祭司一人立于天地之间,坐在最尊贵的位置之上。
“拜见天祭司,”莫雨跟着云裴行礼,此处的气场带着无形的威慑力,就算不去看那人的面容,莫雨也知道,必然是可敬的。
“起来吧,”带着一些威严的成熟声音,自头顶响起,虽不大,却另莫雨十分压抑,她知道,是自己体内的戾气走在作怪了。
感觉到有人正在对自己端详的目光,莫雨便更加不敢抬头了。
云裴简单对天祭司汇报了一些莫雨现在的情况,似乎已经发展到不得不洗骨才能存活的地步,莫雨知道洗骨,很痛苦,她便是用这个方法,才将萧楼炎救回来,可是她的命格与萧楼炎有所不同,对于云裴来说,要想解决莫雨的问题,是十分棘手的。
“那么,灵湖可借她一用,此女身世不简单,不得再拖延。”天祭司对莫雨似乎十分清楚,包括她为何要入仙界,还有发生过的一切的一切。
他既然是神明,那肯定是掌管天地万物的,莫雨带着敬畏之心,却还是偷偷抬头扫了一眼传说中的天祭司。
因为只是扫一眼,她没太看清那人的面容,只看见那人身着银白色的斗篷,长长的垂在脚边,斗篷帽檐盖了半张脸,只露出精致的鼻尖和苍白的下巴。
“是,”云裴领了命,便带着莫雨躬身退去。
自殿内出来,两人立于石阶之上,脚下一片云雾缭绕,轻轻走过,便会散开,继而慢慢聚拢。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云宫去,此处是云裴的府邸,与凡界一般,却没有伺候的宫人和手下,莫雨见别处都有人婢女伺候,便问云裴,“你府内怎么无人。”
空无一人的云宫,曾经也是人庭若市,全凭大哥在天外天的威严,许多仙子也皆喜欢往云宫跑,只是为了见云朗一面。
云裴叹了一口气,玩笑说,“大约是我性格与人不和吧。”
莫雨虽觉得莫名其妙,她肯定是搪塞自己,但也不敢再多问。
天外天之内也如凡界一般有昼夜轮回,但因为是在仙界,所以这里的夜晚也是十分明亮的,大片大片的繁星聚拢在一起,凑成一条长长的银河,十分耀眼。
因为灵湖的每一次开启,都是天象星官们算好了日子的,所以需要等,也正因为开启不易,所以灵湖的威力巨大,可以洗尽万物的浊气与污秽。
是夜,莫雨百无聊赖的坐在屋顶之上看星星,不由得想起小念,若是也能将他带来与自己一同入灵湖,是不是他体内的煞气也能够得到净化呢,这么想着,她想去找云裴商量商量。
正欲从屋顶之上下去,却不想远处腾云而来一道身影,那身影高瘦却不失俊朗,俨然就是洛洛口中的藏哥哥。
虽因为他长得与离枭相似,莫雨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可他那副对谁都好的态度,却入不了莫雨的眼,这样的男人,大约分不清是非黑白,只要别人撒撒娇便可以什么都依。
没什么好感,莫雨正欲离去,却不想那人立刻腾云停在自己脚边,朗声道:“姑娘留步!”
莫雨原本想假装没听见,可那人已经落在了自己跟前,长长的衣角被风掀动,露出雪白里衣的一角。
他如此彬彬有礼,莫雨也不忍拒绝,只得换上一张笑脸来,道:“仙长有什么事吗。”
“我见姑娘周身气息与寻常单人气质不同,想是一个修道的奇才,何不跟着我,早日成仙,”他仍是那般客气,保持着客气的礼数,但却对莫雨有些没来由的亲近。
莫雨还是第一次听闻别人说自己是修道的奇才,她只当是这人的不怀好意,便搓了搓手,笑道:“不了吧,我凡界的丈夫孩子还在家中等着我呢,成仙不是要摒弃七情六欲么,我丢不下他们,所以…”莫雨露出为难的表情,已是一副推脱之意。
藏听闻莫雨在凡界已经成家,没来由的心中一阵失落,此女本就十分的对他的眼,他还打算带着莫雨成仙,日后也可以多多与她亲近,可是现在却陷入了一种尴尬的境地。
见他忽然不说话了,莫雨有些愧疚,便没话找话,“仙长,不是陪洛姑娘下凡去仙山么,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其实从天外天去下界,根本不需要多久,天黑才回,也是情理之中,但藏听出来她是在为自己打圆场,便也只能笑笑,“哦,只是一些小事,办好便回来了。”
“既然闲来无事,那便坐下小叙一番吧,”莫雨见他人也不坏,而且还想让自己修道,估计是怜悯自己身为凡人的轮回之苦,仙人们不都有这种慈悲之心么。
藏点点头,微风拂过面颊,将他一侧的银发微微牵动,他应道:“既然如此,那便依了姑娘。”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起天来,莫雨从自己的遭遇,到重生之后所遇之事,挑了几件与藏闲谈,他虽然唏嘘,但也早就看破轮回之苦楚,神情没什么波动,只道,世事皆有因果轮回。
夜色渐深,直到云裴出了房门来寻找,两人才停下来侃侃而谈的架势,这一说,便已经是两个时辰有余。
通过两人的对话,莫雨觉得自己对藏之前有些误会,他并非是任由洛洛任性,而是怕自己再不带她走,她便更加对莫雨色厉内荏,到时,恐怕局势更难收场。
而且他仍然劝莫雨修道,她本就是天命之人,若不入天外天,轮回而带着永世的记忆,会更加的痛苦。
莫雨想了想,这一次,她没有直接拒绝他,只说自己再考虑考虑。
“不知藏仙长大驾,寒舍真是蓬荜生辉,”云裴立于院内,对屋顶的藏行礼,语句虽然客气,但带着一些些的敌意与讽刺,莫雨不该与他走得那么近。
藏拉着莫雨腾云落地,手自然而然的拉到一起,又自然而然的放开,他似乎并不介意这些,但莫雨却偷偷红了脸,此人长得真的是太像离枭了,特别是侧脸。
散去云雾,藏彬彬有礼的回应云裴,“是我不懂礼数,偶然路过,便直接落于屋顶与莫姑娘谈天,却忘了拜会云宫之主,裴儿,你不会怪藏哥哥的吧。”
这一声昔日熟悉的称呼,却让云裴极度厌恶,她十分不喜欢天外天以内的人,和事物,因为这里的一切,无不在时时告诫她,她是一个被剩下的罪人,天外天没有将她也连同赶出去已是万幸,还有,待在这里的每一日,失去兄长的痛苦便更加沉重一分。
云裴别过脸去,不愿再说些什么,莫雨见两人尴尬对立着,连忙出来打圆场,“仙长请勿见怪,云裴便是这般的性格,她其实,心很善,还请仙长不要往心里去。”
藏笑着摇摇头,好看的薄唇微抿,“我自然不会怪她,今晚的交谈很愉快,很高兴认识你,莫姑娘,也很期待与你的下次见面。”
“恭送仙长,”莫雨学着天外天之内的人行礼,送走了藏。
回到院内,云裴仍然不是很高兴,莫雨正欲拉着她进屋去,云裴却忽然冷声道:“不要与其他人走得太近。”
这“其他人”,当然也包括藏在内,还未待莫雨回应,云裴便冷着一张脸回族去了,莫雨心中虽然疑惑,但也没有追问什么,只默默拉开云裴隔壁的那间屋子的门,走了进去。
沐浴完躺下的时候,莫雨才想起,白日里想与云裴商议的那件事,还没有问她,可她现在心情不好,去还是不去呢。
犹豫了半晌,莫雨在床头翻来覆去,还是决定去找云裴谈谈,为了小念,就算是要拉下脸来求云裴,她也应该去做。
将房门推开,隔壁的灯火还未熄灭,莫雨轻轻的敲了敲门,道:“云裴,你睡了吗。”
本以为她不会搭理自己,可云裴却出声回应,“进。”
声音虽然冷淡,但看起来,她的心情似乎已经好了许多,莫雨小心翼翼的进屋去,生怕弄大了动静,会惹得云裴不高兴。
“那个,我想问你一件事,灵湖不是还要等几日才能开启吗,我想让我的孩子跟我一起去净骨,可以吗,他体内…也有煞气。”
大约是莫雨小心翼翼求人的态度感动了云裴,也许是因为她如今心情十分的好,鬼使神差的,她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只是天外天并不是那么容易自由出入的地方,你的孩子的事,我还得去问问天祭司的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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