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雨不知她究竟在这宝华殿中待了几日,自见了那尚在襁褓之中却气息全无的男婴后,她只觉脑子混沌一片,丧失思考能力。
她将原是一心守在她身侧的离枭赶出了宝华殿,并非她将小皇子之死迁怒于离枭,也并非怨恨离枭隐瞒此事,她只想沉浸在她与小皇子的世界之中,不让旁人打搅。
离枭已数次亲自驾临宝华殿,劝说良久,可莫雨却像是神智全无的木偶,至始至终并非开口答复一句。
离枭一时心急,生怕莫雨一时间想不开寻死,当晚便撞开了宝华殿大门,当他瞧见心心念念的人儿仅仅是单独一人跪坐在棺椁前,离枭终是长舒一口气。
无论如何,她活着便好……
离枭轻轻踱步来至莫雨身侧,半蹲身子,在莫雨耳畔轻轻道:“雨儿,随我走吧,朕定会将他好好安葬。”
莫雨不为所动,更甚者,连眼帘也不曾抬起,好似失去神智的木偶人。
离枭又是一番劝言,可莫雨依旧是闻所未闻般,独自沉浸悲痛之中。
离枭无法,只好一手刀砸在她纤弱的脖颈,待莫雨昏迷后,将她带回凤鸣宫,莫雨已是整整一日不曾进食,若是换做平日也罢,如今她产子不久,身子虚弱,若是再这般折腾下去,离枭恐她有性命之虞。
离枭唤来太医令为她诊治,哪怕是哦妙手回春的太医令诊断后也是无奈摇头,直叹心病难医。
离枭又怎会不知小皇子之死会是莫雨无法解开的心结,可事已至此,他也是束手无策,毕竟谁也无法令小皇子起死回生。
衣不解带地守在莫雨床头整整一夜,一夜未眠的离枭第二日复又上朝,下了早朝还未等用膳,前去凤鸣宫瞧过莫雨一眼后,便怒气匆匆地离去。
离枭虽这几日因着莫雨的事儿忙得不可开交,神情恍惚,可那一日,莫雨道出肇事者是何人的时候,离枭可不糊涂。
阮云烟!
这熟稔的名字,这与他自幼一同长大,堪称得上是青梅竹马,却一次又一次地伤害他心爱的女子,从前,他尚且瞧在自己与她自幼的情分上,以及恩师的面上得过且过,睁只眼闭只眼,可如今,瞧着宛若失去灵魂的莫雨,他终归是忍无可忍。
阮云烟自那日从凤鸣宫回来后便一直心绪不宁,虽说行事前未曾思虑过多,可事后才是后知后觉的担忧,她虽知晓师兄瞧在爹爹的面上绝不会惩治她,可……若是师兄晓得此事,怕是会对她失望之极。
日复一日,一连三天,自从那日偷偷地透过莫雨寝殿的扇门缝隙瞧见那令她心心念念的清隽面容后,他便再也不曾见过师兄,是以,当慧儿兴匆匆地进来禀报离枭到来的,那一刻,阮云烟仿佛觉着一切都不再重要。
然,沉浸喜悦之中的阮云烟尚且不知暴风雨即将袭来。
离枭大步走入寝殿,越过双面美人屏风,便瞧见那坐在梳妆台前梳理着云鬓的阮云烟,她将一支金簪插入发髻后,方才笑意盈盈地侧过脸,甜甜唤道:“师兄。”
下一秒,还未等阮云烟缓过神,离枭便上前紧扣住她的皓腕,幽暗深邃的眸紧紧锁住面前这一双莹莹水眸,清晰地捕捉到水眸一闪而过的错愕与惊慌,心下泛起一丝冷笑,他怎的这么多年来未曾发现,阮云烟是这等心机歹毒之人。
“师兄,放手啊,你抓得我手好疼。”阮云烟紧蹙黛眉,手腕上传来的酸痛叫她险些掉泪。
离枭不为所动,眼前这个女人的眼泪于他而言毫无作用,近乎是咬着牙关低吼:“你说,皇后腹中的死胎是否是你所为?”
阮云烟心下咯噔一跳,暗道师兄莫不是晓得是她暗中下毒?
这一念头刚一闪过便被阮云烟否决,她从天师府带来的药无色无味,哪怕是医术高明的太医也查不出蛛丝马迹,师兄怎会知晓?
阮云烟壮着胆子辩解,“师兄怎会这般想我?我承认,我是爱慕师兄,我也承认,我妒忌皇后,可这种事情云烟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心已是砰砰直跳,天知道在师兄那一双好似能洞察一切的眼眸下撒谎是多么不易。
可软云烟知晓,若是叫离枭知道此事是她所为,莫说是离枭是否会怪罪,只怕天师也不会饶恕她。
离枭确实分辨不出眼前之人是否撒谎,那清澈如水的眸子渗满委屈与无辜。
离枭狠狠甩开她的皓腕,将她摔在地上,即便雨儿腹中孩儿是如太医所言,乃是产前思虑过多导致,那么那一日,凤鸣宫中,确实是她存着歹意,将小皇子之死透露莫雨,莫雨也断然不会如现在一般神色恍惚,宛若行尸走肉。
“你明知皇后难产身子虚弱,竟是将朕千辛万苦隐瞒之事跑到她跟前说了出来,意欲何为?”离枭面色凛然,双眸好似淬了毒一般。
阮云烟一仰头面上已是梨花带雨,豆大般的泪珠滚滚划过脸颊,“是,我承认我心怀不轨,我承认我有意将此事告诉皇后让她伤心欲绝,可师兄,我做着一切都是因为爱你爱得太过盲目,我承认我是不对,可是,我真的没有伤害皇后腹中孩子啊。”她刻意避重就轻,试图减轻自己的罪责。、
幽暗深邃的眸子好似暴风袭来,将眼前之人吞噬,双拳紧握,手背上已是青筋暴起,若非因她是天师之女,而现下他又无法与天师撕破脸,这心思歹毒的女子早已被他千刀万剐。
“阮云烟,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所作所为朕皆是瞧在眼里,你莫要以为朕未曾挑明便被你蒙在鼓里,若你识趣,日后乖乖待在这皇宫,衣食住行朕一样不会少你的,你要什么朕也都能给你,可若是你再次兴风作浪,便休怪朕不念及旧情。”离枭缓缓松开紧握的拳,正如他话中所言,这是他给予她的最后一次机会。
若是阮云烟洗心革面,她便还是他的小师妹,他虽不能当做一切从未发生,但瞧在她父亲的份上与自幼三人一同长大的情分,他可既往不咎,可若阮云烟一如既往,死不悔改,那么,哪怕是惊动天师,他也会让阮云烟付出应有的代价。
阮云烟好似听到了天大笑话般,如银铃般的笑声从口中溢出,泪珠依旧从颊上滚落,衬得她肆无忌惮的笑声越发诡异,半晌,笑声停了,她凝着面前心心念念的男子,他从未向这一刻这般认真地看着自己,可笑的是竟是为了其他的女人。
“师兄,我要皇后之位,我要做你堂堂正正的妻子,你,给得了吗?”阮云烟觉得异常嘲讽,男人总是这般自以为是。
离枭想也不想便厉声道:“想都不用想,朕的皇后只会是莫雨,也只能是她。”
阮云烟低吼出来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既是如此师兄便无需口口声声说只要我想要的你都会给我。”
离枭失望地摇了摇头,最终头也不回的离去,任由着身后的人儿一遍一遍地嘶声低吼,“师兄,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谁是这世界上最爱你的女人。”
“离枭,总有一日,我会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好。”
“总有一日,我会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以你正妻的名义。”
字字笃定,无形间透露出主人的决心。
她本可以凭借着天师,轻而易举地嫁入后宫,成为离枭众妃中一位,可她不愿,她要的不是为妃为妾,而是成为他身份唯一的妻子,唯一的皇后。
离枭缓缓走出富丽堂皇的宫殿,心下孤寂一片,若是以往,他定会下意识地走去凤鸣宫,莫雨虽对他从无甜言蜜语,无贴心宽慰,可不知为何,尽管她是如何冷淡,却总能抚平离枭心头一切惆怅。
可如今,他却是再也迈不动步伐,如今的莫雨,若不是躺在榻上,便是默不作声地坐在一旁,整个人宛若失去了灵魂的木偶。
御书房内,
又是一声轻叹从离枭口中传出,已是数不清这是第几次叹息。
便是太监总管也瞧不下去,出声宽慰道:“皇上不必焦虑,娘娘估摸着是刚得知丧子,情绪不稳,相信待她缓上几日便好。”
离枭轻轻摇头,“即便是如此,可朕也总不能坐以待毙。”
太监总管思忖片刻后提议道:“皇上不若寻些娘娘感兴趣的物件,兴许能有些用处,太医不正说过,心病还须心药医,兴许这法子会有效。”
离枭皱着眉想了许久却终是未果,神色满是挫败,“皇后向来对任何事都是不上心的,她感兴趣的物件,朕还真是不知。”
“若是找不到娘娘感兴趣的物件,那么能让娘娘心情舒畅的人兴许也可以一试,奴才记得,娘娘待产前,那离国公主曾经来看望过娘娘一段时间,奴才瞧着,娘娘与那公主殿下关系甚好,公主殿下来的那段时间,娘娘笑得次数也都多了不少。”总管太监讪笑一声,忙讨好似得开口。
他如今可算是摸清了,对于皇上而言,皇后娘娘便是宝,要想讨好皇上,首当其冲便是讨好皇后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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