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想彻查此事,若是想彻查懿儿之死是否与阮云烟有关,需得离枭从中介入。
离枭半晌后才低声道:“雨儿,此事恕我办不到。”他垂了垂眸子,不敢与莫雨直视。
他虽深爱莫雨,却也并非丧失一切原则,天师乃是他的尊师,他决不可无凭无据便上门彻底尊师的府邸,此乃大逆不道。
“雨儿,若是你手握着真凭实据,莫说是彻查天师府,便是将阮云烟严处我也绝不会多说半句,可如今你无凭无据,我若是真彻查天师府,只怕会遭来朝廷上下非议,叫辰国子民寒心。”
莫雨微抿红唇,她自是知晓离枭绝不会轻易答应,她也知晓此事确实有违礼法,可为了懿儿,她顾不得这么多。
“离枭,我从不曾因何事求过你,此次便当是我求你,严查天师府,找出阮云烟害死懿儿的证据,将她绳之以法,还我们儿子一个公道!”莫雨近乎是擒着泪低吼出声,一想到懿儿那冰凉的躯体,便是心下钝痛,好死被凌迟一般。
离枭略有动容,他转过身,不敢再看向莫雨,他生怕瞧见她眼底的失望与恨意,“若是旁的事,我可以无条件答应你,可此事决不能……”若真是有违师徒礼法倒也罢了,可天师在朝中的地位孰轻孰重,一旦他下令严查天师府,便是叫天师面上无光,叫朝中平离天叛乱的功臣心寒,现如今他羽翼未丰,一着不慎便是朝堂动荡。
莫雨猛地抬眸,却不料入目竟是离枭伟岸的背影,他竟是连看都不愿看她?
“当真无一丝商量余地?”许是连莫雨也不知,声音已是透着几分轻颤。
是因无法调查懿儿之死,还是……离枭这不留余地的回绝?
背对着莫雨的离枭始终不敢回过头瞧她一眼,他深呼吸一口气,终是道:“皇后回去吧,朕政务繁多。”
莫雨嘴角轻扬,桃花眸却是一片冰凉椎骨,她屈膝朝着离枭跪地,于这鸦雀无声地殿内发出一声轻响,“臣妾告退。”
与他擦肩之时,莫雨眼也未抬,走至殿外,映入眼帘便是伸长了脖颈朝着里边望地阮云烟。
莫雨眸底掠过一道暗芒,上前讥讽道:“怎么?本宫都已经说过了要与皇上谈些夫妻间的私密事,阮姑娘这……窥听的癖好未免太奇怪了吧。”
她如此露骨地讥讽,叫阮云烟面上一红,跺了跺脚后便朝着殿内走去。
莫雨并未率先离去,而是伫立在殿外,本该是妖冶勾人地桃花眸安在莫雨身上,只让人觉着寒凉椎骨。
莫雨始终未曾离开,直至殿内传来一道苍劲有力而又暗藏着愠怒的低吼声,莫雨才扬起唇角,款款离开。
世人常道,这宫外有一处甄华阁,甄华阁内住着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生来如明月光辉,一笑可媲美洛神的芸娘子。
莫雨虽久居深宫,却也并非两耳不闻窗外事,是以,对那芸娘子亦是有所耳闻。
宫外,车马云集,古道喧嚣。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一声高于一声传入耳畔,卖力地叫唤着,生怕同行之人抢了这小本生意。
即便是烈日当头,即便是汗流浃背,却宛若不知。
喧嚣古道,一辆奢华显目地马车停在一宅院前,炎炎烈日下,仿佛为其镀上一层金光,令人不由自主地遐想其主身份。
窗纱被缓缓掀开,一双绣鞋踏在梁木上,随后便是一女子轻轻下了马车,她一袭低调却又失雅致的水蓝色广袖留仙裙,袖口衣襟皆是以银丝为主,由最精细的手法绣下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地凤尾花。
莫雨并未盘发,而是由一根不显眼地骨簪挽起如云般的墨发。她步伐款款,从马车走下后便径直迈上青石板台阶,轻叩了叩朱门。
半晌后,才见一家丁打扮的人将门打开,家丁打量了莫雨一番,沉声道:“你是谁?”口气极为恶劣,叫莫雨身旁的灵芝不由火大,可碍于莫雨在旁,也不敢发作。
“在下莫桑云,求见芸娘子。”莫雨并未道出真实名讳,而是随口胡扯了化名。
那家丁一副不耐烦地模样:“我家芸娘子不在,你若是有事便是甄华阁,来这儿做什么?”
莫雨依旧神色自若,并不因家丁这极其恶劣地口吻而心生恼怒,“芸娘子不正是住在芸府?”说着,还刻意抬头瞧了瞧朱门最顶端的匾额,上头以鎏金镂空大字龙飞凤舞地镌刻着‘芸府’二字。
那坚定见莫雨纠缠着,更是不耐道:“谁说芸娘子便一定要住在芸府?你这人懂不懂规矩啊,既是让你去甄华阁你去便是了,何必赖在这儿不走。”
灵芝算是被他这一番话点燃了心中的导火索,他可不管什么芸娘子,什么甄华阁,她只知道,她心中一向仰慕地主子被人这般羞辱,哪怕是身后遭莫雨惩治她也无谓,“你这人怎么回事啊,我们特意前来拜访,你不迎着我们进府邸喝茶也就算了……”
还未等灵芝抱怨完,那家丁竟是一丝颜面也不留地将门甩上。
灵芝愣愣地瞧着猛地甩上的朱门。
倒是莫雨极为镇定,她一甩水袖,淡淡道:“走,与本宫去甄华阁。”
灵芝愤愤不平道:“这下人如此无礼,皇后娘娘您难道便要咽下这一口气?”
莫雨答道:“此次本就是我们有求于人,再者又是私下出宫,此事莫张扬。”否则若是传入宫中,必然会掀起一番风波。
灵芝忙噤声不语,望着莫雨的眸子染上许久心疼。,
“是。”灵芝应了一声,便与莫雨一同进了车厢,见二人坐稳当了,车夫才拉起缰绳驾车而去。
约莫一刻钟时辰,待马车再一次稳当停住之时,耳畔传来车夫一声响亮地‘吁’。
灵芝率先迈步走下马车,随后便搀扶着莫雨下地,水蓝色拽地裙摆旖旎,掀起尘埃少许。
莫雨仰头,入目便是这极致奢侈地甄华阁。
甄华阁,说文雅些便是供才子吟诗对酒风雅之地,说低俗些,与花楼并无二般。
甄华阁的女子皆是精通琴棋书画之人,甄华阁被奉为四大花旦的梨、瑰、婳、寰,才华横溢甚过大家闺秀。
莫雨携着灵芝踱步而入,却被看守得大汉拦下,二位大汉手持棍棒,神色冷肃,睨了二人一眼,冷声道:“两位姑娘可知此处是哪?”
莫雨淡淡答复,面上无一丝起伏情绪,“甄华阁。”
大汉讥讽一笑,“那姑娘可知甄华阁是什么地儿?”
莫雨这一回却是答非所问,“我要见你们的当家人,芸娘子。”
大汉面色一怔,愣了半晌后才道:“我们芸娘子可不是寻常人想见便见,姑娘是……”说着又是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莫雨,见她一身华服,气质不凡,想必是出身官宦之家。
莫雨不再与他多言,她知晓这看守之人必然是有意刁难,倒也爽快地取下腰间别着的血玉,“此乃千年血玉,普天之下唯有宫廷尚宫局方能寻到,阁下确定要拦着我?”
那大汉对视一秒,随后才道:“如此珍贵之物贵人可得藏好了,贵人您请稍等,在下这便去通报管事的。”
出自尚宫局的千年血玉,非寻常人可享用,若非天子赏赐,便是皇室中人与后妃。
甄华阁虽享有盛名,声名远播,却也不敢明目张胆地与天子对抗。
那大汉进去不久,管事便走了出来,他如那大汉一般上上下下将莫雨打量了一遍,随后才道:“随着我来吧。”
莫雨回以一笑,而后吩咐灵芝紧随其后。
二人随着管事来至甄华阁厢房内。
厢房内燃着沁人心脾地檀香,厢房内一切摆置皆是以高雅为主,前朝名人书画,不可多见地白瓷,青鼎,甚至有着前朝皇家专享的绿松石。
显然,这甄华阁的主子芸娘子确实非同一般。
管事的为莫雨沏茶后便不卑不亢道:“姑娘还请慢用,我这便去请示我家主子。”虽是微微弓腰,然,字里行间却无半分献媚与谦卑。
莫雨轻轻颔首,“有劳。”她倒是越发好奇那芸娘子是何方神圣,这管事虽年轻,可举手抬足间却带着几分贵气,以及他言语间的恰到好处皆是不容人小觑。
待管事走后,灵芝便又是一通发泄着苦水,“娘……主子,这甄华阁的人未免也太……”说不出是哪儿不对劲,却让灵芝觉得一阵不自在。
莫雨嘴角微勾,轻嘲出声,“少了宫中的下人对我们的谄媚与谦卑是么?在外头我们便是普通人,自是无需恭维你我,再者,这管事一瞧便是地位不低,他无需向你我献媚。”
灵芝闻言,忙附和道:“主子所言有理。”莫雨并未答复她,而是望着茶几上栽种着的香山雏凤,此乃一种极为名贵却又少见的菊花,她印象之中,辰国国土上,极少能见到这香山雏凤,倒是不知这甄华阁为何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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