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心情舒畅的顺着小径往戏台的方向走去,转弯时看到身墨紫色华服锦缎的男子,她心下又惊又喜,反应过来登时蹲下身道:“见过侯爷。”
楚天舒正来找易茗,当时看到个穿着浅绿色衣裙的女子,看身形好像是方才凭梁作画的小姐,他不知何故,鬼使神差地跟上她,又觉得不妥,正要掉头时,听到那女子轻声唤着“碧玺公子”,他有些惊讶,他与易茗认识了几年,外人并不知他的身份是碧玺,何以处在深闺的小姐识得他?
他琢磨了会,欲要跟上前去时,那女子已不见了身影,他对萧府不甚熟悉,找了许久,陡然看到一身绿衣的女子在他面前蹲下时,他怔楞了会,当看到她发髻上插着的那根羊脂玉发簪时,他忙让她起身道:“免礼。”
三清听着他温醇从容的声音,觉得心口跳的极快,好像随时会跳出来,她缓缓抬起脸,眼波羞涩地望了眼他,又迅速垂下脸来,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难道是长姐有意安排的?
“你是元英的妹妹?”楚天舒凝沉着声问。
三清听他语气好像并不大认识自己,心里难免有些失落,却又小心翼翼地点头:“我在家中姊妹中行三。”
楚天舒淡淡“哦”了声,他少有来岳父岳母家,只识得她几位弟弟,她的三位妹妹却没什么印象,偶尔听她提起时,他也没多在意她们的闺名,这会倒仔细想了想,他笑问:“是叫三清,对吗?”
三清眼睛一亮,抬起脸来,正好看到他狭长的丹凤眼里满是温煦端凝的笑意,这样的笑意让她胆子突然变大了,有些放肆起来:“是,我叫三清,侯爷记得我?”
楚天舒看她双眸明亮,语气娇憨,轻笑道:“你是元英的妹妹,唤我姐夫吧!”
“姐夫。”三清唯唯诺诺地喊了声。
楚天舒听着这轻快的声音,温和地笑:“你要去哪里?”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紧不慢,让人听得满心舒服,三清几乎要沉醉进去,心花怒放地道:“我去看戏,姐夫您呢?”
楚天舒看着她欢快的神情,轻轻一笑,转目望了眼四周,他缓缓道:“我也要去戏台。”
“我陪您去。”三清胆子更大了,说完这句,便是满面娇羞。
楚天舒望了她一眼,沉吟了会,继而点了点头。
三清垂着的脸喜笑颜开,同他并排走在小径上,她只到他的肩膀处,却感觉他宽厚健硕的肩膀有着莫名震慑的力量,让人很安稳,她呼吸急促,心脏砰砰直跳,觉得满院的花朵都开得艳丽无比。
却突然听得他道了句:“你的画不错。”
她呼吸一滞,讶然地停下了脚步,她并不懂画,怎么突然说这句话?可见他也只是无心的一句,正龙行虎步的向前走,她也没多想,小跑几步跟上前去,站在他一旁,随着他的步伐默默无声地走着。
沈惜墨被人带进松树丛林里,当看到是碧玺公子时,她松懈一口气,笑道:“碧玺公子。”
易茗一副慵懒的模样,倚靠在背后的树干上:“叫我易茗吧。”
艺名?沈惜墨莫名其妙:“你艺名是什么?”
易茗砸了砸嘴,弯下腰从地上捡了根树枝,一笔一划地写着两个字:“易茗,我的名字,你刚刚嚷嚷着碧玺公子,生怕别人不知道我啊!”
沈惜墨掩嘴笑,有些无言以对,想到要事,她径自伸出手来道:“我的戒指呢?”
易茗从怀里取下那枚戒指,珐琅镶红宝石的戒指在树枝间投射的阳光下熠熠生辉。
沈惜墨心下欣喜,上前一步一手夺过来:“算你守信用。”
易茗挑眉一笑:“难道我像是不守信用的人吗?”他杏眼闪现微光,叹道,“为了归还你这戒指,我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混进萧家来,你就这态度?”
沈惜墨将戒指戴在右手食指上,抬手对着阳光看了看,心里的一块巨石总算落定,她盈盈笑道:“说好的八日,你多借了几日,还要我怎么个态度?”
易茗气得要跳脚:“女人都像你这样不讲道理吗?”
沈惜墨见戒指要回来了,心里轻松不少,难得调笑道:“女人翻脸不认人不是常有的,你还是去找你那位……小香香吧!”
易茗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什么呢,胡说八道。”
沈惜墨笑笑不做声,突又问道:“你拿着我的戒指研究了些时日,研究出什么结果来呢?”
易茗目光一变,收起了玩笑的嘴脸,看着她手指上的戒指认真道:“这枚戒指的材质,好像不属于我朝。”
沈惜墨眼角跳动,慎重道:“然后呢?”
易茗缄默不言,沈惜墨继续追问道:“这戒指有什么奇特之处吗?你不是说你喜欢研究这些特殊的东西吗?”
易茗伸了伸腰,活络着骨骼,眼中有几分疏朗:“我都说没见过这样的材质,还能研究出什么来?当初只当是稀罕宝贝,才同你讲条件,我花了好大番力气救那个纵火画选的人,还亲自把戒指给你送上门,耽误我不少时间,真是桩亏本买卖。”
沈惜墨摸不清他的套路,也不便再多问,面上含笑道:“那我当多谢你了。”
“道声谢就能算了。”易茗皱着眉头,敲着算盘道,“现在想想,我这笔亏本买卖太不划算。帮你救了人,什么好处也没落到,你先说的那酒也没给我尝尝。等你几日不来讨回戒指,我赖在远平侯府,想尽法子来还给你……”
他嘴里喋喋不休,沈惜墨打断他的话道:“你还要我怎么谢你?”
易茗嘿嘿两声笑,有些不怀好意地走进她。
沈惜墨倒退一步,狠狠瞪着他,他咧嘴一笑,笑的颇有几分慵雅:“其实很简单,你帮我写封信给老鬼,咱们之间的恩情一笔勾销。”
沈惜墨狐疑地盯着他,他沉重地叹道:“你有所不知,我和老鬼有十年的交情,他教过我占星卜卦之术,算起来我还是他徒弟。只因上回为救我的一个朋友,我把他的好药都偷走了,他怒火中烧,不许我踏进鬼谷一步,你不是他新收的徒弟吗?他肯定卖你一个人情。这快中秋节了,他一个人在鬼谷那鬼地方无聊又无趣,我还想去陪他喝酒赏月呢!”
“我不是他的徒弟。”沈惜墨爱莫能助地道,“况且我有两年多没见过他,他不一定会卖我面子吧!”
“你怎么不是呢?他从来不教别人医术,只给你指点过,还让你在鬼谷养伤半年,我在他那待半个月,他都要拿扫帚撵我,你的话他多少会听的。沈小姐,细论起来,我算你半个师兄,只是要你写封亲笔信笺,这点小忙也不肯帮我?”
沈惜墨经不住他软磨硬泡,勉强答应道:“碧玺公子真是瞧得起我,我唯有却之不恭了,过会就拿信给你,你约是什么时候离府?”
正好她也想给老鬼写信,问问他萧元郎和萧四郎的病如何能治好?有位代为送信的人,何乐不为?
易茗看她突然笑的诡异,摸不着头脑,但见她爽快答应,他想了想:“我陪侯爷一起来萧府,他何时走我就何时走,你尽快给我吧!”
沈惜墨点了点头:“怎么拿给你?”
“下午申时,我在此处等你。”
沈惜墨多看了几眼四周环境,慢慢记在脑中:“那就先这么着,我还要去找元郎,告辞。”
“等等。”易茗见她直接要走,叫住她道,“我刚在那头看到萧元郎被个姑娘家纠缠,真是可怜,都快急哭了!”
沈惜墨心里慌乱:“在哪里?”又急着道,“你快带我去。”
易茗叹了口气,一副被逼无奈的样子,引她在林中四处穿梭。
沈惜墨看他专不走好路,走些坑洼隐蔽的路,她身上落满了树叶和灰尘,忍不住道:“你还记得路吗?”
易茗头也不回地洒脱道:“不会把你拐丢了。”
沈惜墨没由来相信他的话,快步跟上他,走了半会后,他突然在块层叠巨石后停下,她紧跟过去,果然听到萧元郎哽咽的声音:“你走开……”
穆眇眇看他一脸委屈的样子,心里好不恼火,她又没对他做什么,只是想跟他讲话而已,他就这般不待见她,她气呼呼地道:“你刚摔倒了,扭着脚没?”
沈惜墨听到这里,秀眉紧皱,便要走过去,却被易茗拽着衣袖,低声道:“你不看看你家相公怎么应对?以后他又遇到这种事,你还来得及帮他出面?先看看吧!”
沈惜墨也想知道穆眇眇同元郎之间有何瓜葛,她又为何会喜欢上元郎?不清不楚的,她也不知该怎么插手?便按捺住,站在原地细听着。
萧元郎正坐在块石头上,闷声闷气地道:“不疼,你走,不想看你。”
穆眇眇瞪大了眼珠子,自从在大街上看到这个面容出尘的男子后,就像是着魔般想着他,她特意进织绣馆,为的是向他两位妹妹打探他的事情,哪怕只是一点点事儿。她知道他傻头傻脑,可他比其他人善良无害。她也知道他有婚约,与他定亲的那女子气质超群,只是心里有一丝不甘愿,她想多看看他,尤其是他那张恍若谪仙的笑容。
可他眼里只有那个沈惜墨,一个不懂事的傻子,哪里懂什么喜欢,定是被蛊惑了吧?
她这样一想,也就松了口气道:“我问你,你记不记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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