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三郎朗声笑了起来,忙赔不是道:“好妹妹,我是关心你。虽然我不在这个家,但知道你受了委屈。你是我亲妹妹,做哥哥的我怎么还会排喧你?”
三清犹未消气,不理不出声。
萧三郎见她背转过的身子,忙扶着她肩膀,转过来道:“三清,哥哥才回来,你就跟我置气,真不念着我这个哥哥!”
三清泪睫涟涟,扑进萧三郎的怀里痛哭起来,狠狠捶在他胸口上,似要发泄心中所有委屈,呜咽道:“哥哥,你可要替我做主……”
萧三郎任由她锤着,双目愈亮,迸射出一道道火串,他一句话不说,由她大哭宣泄。
黛雪见三少爷回来了,早就跑进三姨娘寝房通传。
三姨娘听闻消息,披散着头发出来,看着兄妹俩抱成一团,她捂着脸哭泣,张了张嘴道:“三郎,你可算是回来了……”
萧三郎安慰了三清几句,站起身对着三姨娘行礼道:“娘,三郎让您操心了。”
三姨娘忙抱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不时皱眉道:“好孩子,你怎么就瘦了这么多。还有你腿怎么样?来,让我看看。”就要弯腰卷起他的裤管。
萧三郎忙避开双腿道:“我好好站在您面前,能有什么问题。”
三姨娘哪里肯依,偏要他坐下看看腿伤,萧三郎悠然而笑,挑起眉峰,眼神指了指旁边的丫鬟们,笑道:“这么多丫鬟在,您过会再看。”
三姨娘破涕而笑,掩去眼泪道:“你还知道避嫌了?”她欣慰的舒缓一口气,看着萧三郎英俊的脸庞,笑眯眯道,“看来这次惩罚虽重,但使你这性子转了不少。”
萧三郎嘴角挑起一抹笑,幽幽道:“儿子不懂事,难为的是娘和妹妹。”
三姨娘一听,眉眼间皆是抑不住的笑意,细细盯着萧三郎:“你真是长进了许多。”
萧三郎笑而不语。
三清在旁吸了吸鼻子,挤眉弄眼笑道:“哥哥回来总算是晓得心疼人了。”
萧三郎笑笑:“妹妹你这话说的,我从前就不知道心疼你。”
三清冲他娇憨地吐了吐舌头,一笑而过。
许久未见笑声的华卿阁因萧三郎的归来,笑语不断,丫鬟们的心情也高亢起来。
沈惜墨这一觉睡到天光昏暗,苏月叫醒了她,又服侍她用饭,还喝了补汤,她多喝了一些,自己是消瘦了许多,得赶紧补回来,才使得上力气。不然等见了元郎,她这副模样,只怕元郎会不认识她了。
想到他,她忙问苏月:“元郎还没有消息吗?”
苏月摇头,青衣在旁道:“大少爷没事,用不了几日就会回来了,沈小姐放宽心。”
“是吗?”沈惜墨深深看了她一眼,又问道,“我不在的这些时日,西子阁的丫鬟们没不守规矩吧,还有整个萧府有没有大事发生?”
青衣想了一会,慢慢回道:“沈小姐您落水后,咱们都担心您,如常谨守着规矩。只是大少爷和大小姐也昏迷了好几日,侯爷请来了宫里的太医为他们诊治。四小姐听说这位太医医术了得,偷偷请他去看住在月桂轩的四少爷……”
沈惜墨端着茶杯的手微微晃动,青衣看她动静,话意顿了顿,又接着道:“四少爷眼睛失明许久,听说药石无灵,那位太医开了良方,五小姐每日常往四少爷那里送药。被老太太知晓了,府里上下皆知,老太太曾有令,不许任何人去看望四少爷,听说五小姐去送药,老太太颤巍巍地赶去月桂轩,当时好像起了纠纷,老太太举着拐杖就打在四少爷身上,说他是孽障,要赶出萧家。幸好老爷及时赶到劝止,不然四少爷险被老太太活活打死……”
沈惜墨心里一惊,萧四郎也的确可怜可悲,眼睛失明,还在萧府受尽虐待。
她叹声道:“那四少爷有没有大碍?”
青衣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五小姐被老太太罚禁几日不许出门,不知月桂轩里还有什么动静?只是老太太因这事也躺在床上歇了几日。”
沈惜墨目光微微一动,不解萧老太太为何这样仇恨萧四郎,到底是萧家血脉,老太太这下手未免也忒重了,活活要置他于死地。可印象中,老太太疼爱子孙,连她这个外姓人,因元郎的关系,也是嘘寒问暖,照顾周到。为何对萧四郎这般不留情?
她问青衣:“老太太这样不待见四少爷,难道仅是因为他是青楼女子所生吗?”
青衣脸色低沉,犹豫了会,走上前两步小声道:“府里传有流言,说太老爷当年是和外面的青楼女子有染,而且……还是得了花柳病才去的。老太太恨极了烟花女子,许才会这样对待四少爷。”
沈惜墨恍然地点头,怪不得如此,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夜色降临,萧二郎正陪着二姨娘用晚饭,府里上下传遍,三狐狸回府了,明明被逐出去的人,还把表妹掳走几日,爹和大娘竟许他待在府里,他是气急败坏,来找他娘商议对策。
二姨娘冷笑道:“三郎把惜墨带走好些日子,府里流言四起,都以为三郎对惜墨还蠢蠢欲动。可惜墨今日前脚回府,他后脚跟着回来,还说救下惜墨是为赔罪,老爷太太要是再撵走他,不是坐实了谣言。正是表明相信三郎,才许他归家。”
萧二郎恍然大悟:“您这分析倒很有道理,三狐狸那杂碎真是阴险,借表妹找准时机回来。”
二姨娘瞪了眼自己的儿子:“三郎是个深藏不露的,他不动声色在外头买了处宅院,表面看上去无所事事又惹是生非,可他本事不小。哪像你成日只知道赌博,你答应我闭门作画,才几日工夫就往外面赌,你再这样不思进取,下个被撵的就是你,我看你往哪里落脚,又有没有本事回来?”
萧二郎无端又挨了顿骂,忙起身去她娘跟前锤捏肩膀,笑嘻嘻道:“儿子努力过了,确实不是那块料,再说表妹说了这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没个三五年工夫,哪能有成就?”
二姨娘推掉他的手,厌厌道:“惜墨那死丫头的话你听她的做什么,她摆明了不想教你。她不愿教你也罢,可给大少爷请了个先生来,我听老爷说那位先生见识独到,画工精湛,比画坊的老师傅还强。他那手本事都可去参加殿赛了,却屈就教个不懂事的傻子,人家那是冲着你表妹的面子!死丫头这算什么,不帮着自家人,去帮外人,如今大少爷的画都比你强多了,你还成日里鬼混,真是气死我了!”
她一动气,胸口就疼,她使劲拍着胸脯。
萧二郎忙低头认错:“您消消气,表妹是大傻子未过门的妻子,她当然会帮着他们。您平日若是对表妹好些,多与她走动,她也不会不来帮咱们。我看您前些日子听她落水,为了她还险些与大娘闹起来,怎么现在还喊着表妹死丫头?她是您亲侄女啊!”
二姨娘轻声一笑,冷冷道:“你懂什么!我那是在借机打压大太太。惜墨要是在燕京出了事,最难办的就是太太。老祖宗那日都要怪罪她,我在旁煽风点火,太太脸面也下不来。整个萧府她最忌惮的就是老祖宗,我当然得趁机挑拨几句,让太太在老祖宗面前失了颜面。”
萧二郎唇角扬起一抹笑,他撑开折扇挥了挥:“娘的算盘总是敲的叮叮响。”
二姨娘挤着眼道:“我不敲打这些,咱娘儿俩喝西北风去!”
“是是,亏得您,儿子才能在府里过安逸日子。”萧二郎收了折扇,懒笑道:“这时辰也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我也去睡了,明日还要去看望表妹。”
“你还去看她?我不是说了,让你少与她往来吗?”二姨娘想到那死丫头曾在她耳边说的话,顿时心惊肉跳地道,“那丫头没安好心,你少去见她。”
萧二郎不知他娘和表妹有什么恩怨,敷衍着应道:“知道了,知道了。”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二姨娘一阵痛心疾首,这个儿子真是太不长进了。
她正生着闷气,水红进屋禀道:“常妈妈来了。”
二姨娘纳闷,常妈妈伺候着惜墨,这个时候来做什么?她脑子里转了几个弯,才吩咐道:“让她进来。”
常妈妈毕恭毕敬地走进屋,先给二姨娘请了个安,眼睛又四处瞥了瞥。
二姨娘会意,让屋内伺候的丫鬟们都退下去,适才笑道:“真是稀客,常妈妈你伺候着我那侄女,是她出了事吗?让你亲自跑这一趟。”
常妈妈登时跪地掩面道:“二姨娘您可要替老奴做主,老奴在这萧家伺候了快二十多年,说句倚老卖老的话,老奴走去哪里都被人敬几分颜色,可她沈小姐压根儿不将老奴放在眼里。前些日子老奴因家中出了急事,告假了几日。沈小姐提拔了青衣那丫头片子管着西子阁,教她骑在老奴头上来,对老奴是吆三喝四的。沈小姐不拿老奴当回事,西子阁那几个丫鬟也敢是放肆了,都使唤不得了……”
一番期期艾艾,二姨娘柳叶眉轻佻,淡淡笑道:“常妈妈这话当是说岔了人,您往日伺候着太太,有何委屈直管往太太那告去,怎就跑到我这水屏阁僻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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