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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郎君绾发

画卷珠帘 信步闲庭 4646 2021-04-02 21:36

  蔚微蓝舒贴地笑:“你倒坐得住,一个人关在寝房做什么呢?”

  “学画的人就是耐得住这份静心。”沈惜墨轻啜了口茶水,徐徐道,“你这个时辰来看我,是去给四秀量身了吧!”

  “是也,看还有些时间就来看望你。你刚关在房里作画吗?上回的木炭画还令我记忆犹新,我可有幸欣赏大作?”蔚微蓝眼波微热地笑道。

  沈惜墨脸色尴尬,画的是闺房情趣,哪好意思拿给人看,便拉住她的手道:“皆不过是闲闷时的打趣,今日状态不佳,没画好,不若改日画一幅送与你,你莫要嫌弃。”

  “你的画我求之不得呢!”蔚微蓝柔声笑道,“如今燕京士族名流闺阁中可皆知你这号人物,外头将你的画作传的沸沸扬扬,你画好后记得给我提个名,好让我显摆去。”

  沈惜墨刚喝着的茶险些喷出来:“你可别拿我打趣了。”

  “哪是打趣?”蔚微蓝浅笑道,“听说你早在织绣馆就让那的官家小姐们青眼有加,中秋节前夕的木炭画还有灯会上的那幅默画,都知燕京出了位沈小姐,一手妙笔可生花,多少人想寻你一幅画呢!”

  沈惜墨快听不下去了,讪笑着:“她们那些官家小姐就是爱茶余饭后寻点事儿议论,没想到会议论我这外地人身上。幸而我不爱出门,听不到那些风风雨雨,等过段时日她们也就淡忘了,浮云流水的事也值得你来取笑我。”

  蔚微蓝掩袖而笑:“我倒欣赏你的这份看淡名利,能被那些官家小姐议论,那也是你的能耐。我家世代经商,做的是丝绸锦缎生意。我是家里嫡长女,哥哥弟弟不争气,管不好家族生意,爹年纪也大了,唯有我帮着料理,我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时常出入店铺,还去给些官家太太小姐量身制衣,招得人耻笑。”

  沈惜墨听了感概万千:“听你这样一说,怪不得和你投缘,我在兰陵沈家庄,爹娘只我一个独女,画坊的生意我也会帮忙,不过我们那个地方民风淳朴,没得燕京这多是非议论。其实你做自己喜欢的事,不用太计较外人的眼光,至少你比她们强,你靠自己的双手就能养活自己。那些官家小姐个个娇生惯养的,除了趾高气昂地仰着脖子说话,再就搬弄是非争争口舌,毫无一通本事。我跟她们多说几句话,脖子扭着疼,远不如和你这样心平气和,谈笑风生。”

  蔚微蓝忍不住笑,握着她的手真诚道:“听卿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我算是寻到个知音人,微蓝能与你结识乃今生有幸。”

  “我亦是如此。”沈惜墨也回握着她的手,来燕京认识这样气味相投的人,是她从没想过的,她没什么朋友,难得与蔚微蓝如此契合,她想好好珍惜这段友谊。

  两个人像是闺中密友般又聊了许久,聊到四秀进宫的衣裳,蔚微蓝有些为难道:“我昨日也来过,画了样图给她瞧,她不大满意,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好。可真教我束手束脚,我看四秀对进宫选秀很看重,我想帮着出份力。与她意见相左,只怕会耽搁时间,到后头要赶工完成。”

  沈惜墨明白四秀的担忧,这面又是制衣,那面又要宋青书画丹青,无非是想选秀时做到最好最出众,能一眼得圣上青睐,这两样尤为重要,四秀当然会少不得紧张忧虑。

  她思虑道:“要不把那样图拿给我看看,我能否帮上忙?”

  蔚微蓝从袖口中取出一叠样纸,画的是套宫裙时兴的款式,当中还改了许多次。沈惜墨大致看的明白,也看出蔚微蓝的用心,只不过四秀期望很高,想有眼前一亮的效果。

  她忙去拿了笔墨纸砚,边画边建议道:“入秋后不会有些冷,我只觉得燕京的夏季好是漫长,那个时候会有点凉吧,但这套宫裙还是夏季的款式,用软烟纱太轻薄了。”

  蔚微蓝道:“那时气候不冷不热,不过多半的秀女还是会着轻透的夏装,肌肤犹露未露正好。”

  沈惜墨忍不住笑,真想去见识见识这三年一遇的大型宫廷选秀,不知会有多少佳丽争奇斗艳?

  她笑过后又正声道:“正如你所言,多半秀女会着夏装,皇帝看了那么多,眼睛都疲劳了,我建议衣料选稍厚些的丝绸,万一赶上阴冷天呢!”又接着道,“咱们也不知皇帝喜好,我看这套衣裳颜色太华丽不可,太素净也不可,唯有在款式上下些功夫,想必那么多秀女也会卯足了心机,在细节上变化花样。四秀既想耳目一新,那就换个款式。”

  她边说着手上边画着,半刻钟后,画纸上已是另一番景象,画上的款式有些类似旗袍,但与如今时兴的宫裙相结合,袖子还是上紧下松的阔袖,胸襟钮扣也是交领而下,用的是旗袍样式的蓓蕾盘扣,缚胸收腰,展现女人最完美的玲珑曲线,后摆摇曳,前摆及地,行走时会显得婀娜多姿。

  蔚微蓝将画纸打量许久,还难掩惊讶之色:“从未见过这样的款式,没有轻纱那样犹露未露,但比轻纱还能将女人的柔美展示的淋漓尽致,惜墨,你哪里来的点子?”

  沈惜墨尴尬一笑,民国时期的旗袍可是国粹瑰宝,她不过是个剽窃者,只能胡诌着说:“以前梦中见到位天外仙人,她穿的便是这样,我慢慢回忆着记起来了。”

  前世于她如尘埃一梦,今世既已觅得良人,甘愿与他在这红尘里平淡过日,她想做个彻底的古人,不愿多去剽窃那些超前的东西。

  她诚心道:“微蓝,你们家开的绸缎成衣铺,那你所制的衣裳就能代表燕京仕女的服饰走向,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懂得创新才能走得更长远。”

  蔚微蓝明白她说的道理,由心感动道:“多谢你这番金玉良言,微蓝大为受益。”

  两个人为这套衣裙又商讨许久,沈惜墨希望别具一格中又能与这个时代的风格相融,以免外人不易接受,后又根据蔚微蓝的理解稍作修改。

  蔚微蓝做起事来极为认真,将这件衣裙的面料、面料上的刺绣、绣线的颜色花纹、盘扣大小等一一与沈惜墨商谈,仿佛打开了她的新视角。

  这般聊到天已黑透,直到苏月来催促用饭,蔚微蓝才停下来,不好意思道:“我这人便是如此,投入进去就难以自拔,耽误你用饭了。”

  “果然对我的脾性,我平日作画时也是一天不用饭的。”沈惜墨让苏月将饭端进来用,又说,“这天也黯了,左右没人陪我用晚饭,你多留一会,咱们一起用吧!”

  蔚微蓝一口应承下来。

  两个人去净手净面,蔚微蓝在妆镜前整理仪容,无意间看到个锦盒在暗处闪着幽暗的光亮,她有些好奇地打开来看,里面是颗夜明珠。眼角倏地一跳,她在三清那里也看到颗一模一样的,三清说是他哥哥所赠。

  心底忽而有种异样的滋味,她脑子里想到那日看到的花笺,心思游离起来,听到沈惜墨唤她,她回过神忙将锦盒放好,若无其事地去用了晚饭。

  用毕饭后,蔚微蓝看天色不早,不好再多待,便要告辞,沈惜墨并不强留,将她一路送出西厢院。

  她也累的筋疲力尽,沐浴过后就倒在床上休息。午夜半梦半醒中似看到一个朦胧的人影,她揉了揉眼睛,呢喃着唤道:“苏月……”

  没有人回应,等她慢慢睁开眼时,一只手挑起纱帐,屋里什么人也没有,只看到妆镜前散着幽暗的光亮,她又闭着眼睡了。

  第二日清早,沈惜墨迷迷糊糊醒来时,床边多了张笑脸,萧元郎。

  “你身子好了吗?”她惊讶地坐起,仔细看着他面色,好像恢复了些,瞧着比昨日有精神。

  萧元郎盈盈笑道:“好了,全好了,你摸摸。”

  他捧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摸去,触手的细腻,不烫也不冰,她捏着他的脸道:“好了也不可大意,多注意休息。”

  萧元郎点点头,又复往日的朝气,看她要起身,他忙去衣柜里翻找衣裳,一边问:“墨墨,穿哪件?”

  沈惜墨指着那件青碧色的衣裙,萧元郎递给她,殷勤地道:“我帮你穿。”

  沈惜墨看他这副热情样子,心下窘迫道:“我自己来,你去屏风外站着。”

  萧元郎只好老实地站在屏风外。

  沈惜墨换好衣裳后去妆台前梳头,萧元郎也要来帮忙,沈惜墨不禁笑道:“我可不敢让你给我梳了,你还记得你上回给我梳了个什么发髻?”

  萧元郎似是回忆地想着,突然眼睛一睁,痴痴地笑起来,又抚摸着自己的后脑,辩解道:“我不会再那样。我会梳头,让我梳。”

  沈惜墨把桃木梳递给他,萧元郎脸上一喜,拿着梳篦轻柔地梳起来。

  沈惜墨从镜中静静地望着他,他一副认真谨慎的表情,眉光清亮,嘴角笑意明朗纯净。想象中他若是不痴傻,便是像这样温柔如水、细致入微。

  她看了许久,萧元郎与她眸光相碰时,咧嘴一笑,唤着她名字。听这声音,她飘远的深思收回,脑中记起上回梳头时的情景,她又想起一句诗词来,对他轻念着:“侬既剪云鬟,郎亦分丝发。觅向无人处,绾作同心结。”

  萧元郎听到这句,颤抖的指尖滑过她丝绸般的头发,眼睛里盈满水泽,他手指略有笨拙地给她挽成同心髻,又不知从何时取了支簪子,绾进发髻上。

  沈惜墨眼底划过惊诧,回头惊喜地望着他道:“从哪里来的簪子?”

  “娘那里拿的。”萧元郎笑逐颜开道,“喜欢吗?”

  “不喜欢。”沈惜墨笑着的脸沉了下去,“你见哪个给姑娘家送礼,是从娘那里拿的?”她侧脸时突然瞥见妆台上的那个锦盒。

  萧元郎也看到那个锦盒,他知道那里是三弟送的夜明珠,便也想寻个东西送她,却只能慌忙解释道:“我看到,青书送晚池,簪子,晚池高兴,我也想送你,可我,没有簪子,娘那里好多,我求来的。”

  沈惜墨听着他一字一句的长串话,心思一凝,从头上取下簪子来递给他:“我不要这东西。”

  萧元郎看她变了脸色,一时手足无措地道:“我错了,墨墨,我不送了。”

  沈惜墨盯着他这别扭的表情,偏转过头似赌气地道:“你从前至少会自己亲手做些东西给我,现在是怎么了,看着别人送簪子,你也学这一套,还白拿这些东西来哄我高兴。”

  “我,我……”萧元郎张口结舌,咬紧了下唇道,“我错了。”

  “你只会这一句吗?”沈惜墨瞪着他,“你怎么不去学学,姑娘家生气了,你要说什么哄着?”

  “我……”萧元郎看她真的生气了,垂着脸似委屈道,“墨墨,对不起,不生气,好不好?”

  “我不要你说对不起,也不要说你错了,你换句话行吗?”沈惜墨不依不饶地道。

  “我……我……”萧元郎结结巴巴,反应不过来,她怎么会生这么大的气。他走过去扯着她衣袖摆了摆,撒娇般地道,“墨墨,不生气了,我好怕。”

  沈惜墨打掉他的手,冷笑道:“你少来这一套,每次都这样,先低头认错,跟着撒娇,再接着扯着我哭,你是吃定我了吗?萧元郎!”

  萧元郎惊恐万状地看着她,急的眼圈都红了。

  “看看,就是这样,你一掉眼泪就以为我会心软,永远都是这样。真是讨厌极了!”沈惜墨呵斥道。

  “墨墨……”萧元郎扯着嗓子嚷道,“不要,讨厌我!”

  两个人的争吵声引来了丫鬟们,苏月和青衣一同跑进屋里,看着屋内僵硬的气氛,苏月茫然地问:“小姐,怎么了?”

  “大少爷。”青衣皱了皱眉,“你们为何事争执?”

  “青衣,把他送回去,我不想看到他。”沈惜墨冷漠道。

  “不要!”萧元郎死死抓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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