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被狗咬了一口
楼霁华惊恐万分,慌忙后退。
“你不必躲,”皇帝笑道,“黎兄既然肯让你留在宫里,你以为——他当真不知道朕会做什么?”
楼霁华的心中立时揪紧起来。
她从来不知道黎羽心里在想些什么,但今日进宫之前,黎羽的反应很显然是复杂的。他甚至已经已替她预备好换洗的衣裳——这些举动真的没有“特殊的”含义吗?
若是寻常人家,丈夫自然不会允许妻子有半分出格的举动,可是黎羽其人,又岂能用常理来推断?在他的眼里,女人从来都只是玩物,送给士兵糟践尚且是家常便饭,送给皇帝消遣一夜又有何不可?
此时再回想起皇帝牵着她的手招摇过市的举动,楼霁华才恍然明白:不是皇帝肆无忌惮,而是这件事情,或许在她今日踏进宫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成了所有人心照不宣的秘密!
未嫁之前,她一直以为王府、皇宫,都是这天下最富贵端严的所在;可是这短短的一个月,她眼前的世界几乎完全颠倒了!颠倒伦常、藏污纳垢,这才是那些富贵门第之中的真相吧?
这些事情,不想便罢,越想越觉得心悸不已。楼霁华紧紧贴着书架站着,戒备地瞪大眼睛,试图用目光将那个令她觉得恶心的男人逼退。
皇帝看着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不由失笑:“在朕的面前,有必要这样么?这天下的女人,哪一个不是朕的?”
楼霁华很想问问他,康宁宫的那位,也是他的么?
但这话毕竟不敢出口。她在心里转过了无数个念头,最后咬牙把袖中的那只玉瓶取了出来,作势要摔。
皇帝愣了一下,后退两步:“这是何意?”
“放过我,我才肯替你做事;否则,玉石俱焚。”楼霁华刻意压着嗓子,发出嘶哑难听的声音。
皇帝忽然笑了起来:“哈哈,有趣,有趣!”
楼霁华紧紧攥着那只玉瓶,仿佛那是她的护身符一般。
“看不出来,楼尚书的女儿,倒是个贞节烈女!”皇帝眯起眼睛笑着,满脸嘲讽。
随后,他话锋一转,揶揄道:“只不知道前几日在军营之中,你是否也是这般宁死不从?”
楼霁华并不理会他的嘲讽,只瞪大了一双眼睛,冷冷地看着他。
“把瓶子收起来吧,朕不会强人所难。”皇帝冷笑一声,退到了窗前。
楼霁华迟疑许久,终于还是收起了药瓶。
她并不觉得皇帝有非动她不可的理由。这宫城里面,最不缺少的就是美人了……
这个念头刚刚转过,原本安静地站在窗前的皇帝忽然脚下一动,直扑了过来。
猝不及防之下,楼霁华一个站立不稳,竟直直地向后跌倒。皇帝结结实实地压在她的身上,两个人的重量摔了这一下子,几乎把她的骨头都摔断了。
皇帝并不理会她有多痛。他大声笑着,扯落了她胸前的束带:“怎样,还是逃不出朕的手掌心吧?”
夏日的襦裙,只有薄薄的一层。被他这样一扯,楼霁华立觉不妙,慌忙抬手护胸。
皇帝却已紧紧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别慌,今夜定然让你满意就是了!”
“你……无耻!”楼霁华切齿怒骂。
皇帝大笑:“男女之道,人之大伦也——哪里无耻了?”
“昏君!你最好杀了我,否则我回去之后便同黎羽说你凌辱于我,你看他反不反!”楼霁华心慌意乱,口不择言。
皇帝扯落她的衣衫,看见她肩头尚有牙印,不由得又是一阵大笑:“这枚印章有趣!是谁留下的?定北王,还是别的什么人?”
楼霁华本已恨极了这处疤痕,此时见他偏往此处抓捏,立时羞愤欲死。
皇帝似乎极愿意欣赏她此时的反应,又凑到她耳边笑道:“不管朕碰不碰你,黎羽都会反的,你不要把你自己看得太重要了——你说朕是‘昏君’,朕倒想问你:黎羽把他自己染指过的女人进献给朕,这又怎么算呢?他算‘贤臣’吗?”
楼霁华惊恐万分:他说的女人,该不会是薛冷画吧?黎羽跟她,竟然……
看到楼霁华的表情,皇帝竟是大为兴奋:“你很意外?傻姑娘,男女之事,不过如此而已!朕看得开,黎羽也看得开,你若死守着什么‘从一而终’的傻规矩,一辈子过得枯燥无味,岂非太亏?”
这番怪论,楼霁华从未听过,一时竟有些发愣。
皇帝对她此刻的反应十分满意,大笑着低头吻了上来,手上也开始越发不安分地四处乱揉,在楼霁华的身上留下属于他的痕迹。
楼霁华清醒过来,用力格开他的手,嘶声怒吼:“我不是你碰过的那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不是吗?”皇帝邪笑一声,扯落了她腰间的缎带:“一会儿你就是了!”
楼霁华用没被他攥住的那只手摸到了她的匕首,在心中斟酌着“弑君”这件事的可行性。
皇帝并未察觉到她的动作。他低下头在她胸前啃咬着,含混不清地笑道:“你跟你姐姐还真是大不一样。她是床下淑女床上荡妇,你是人前一团火人后一块冰——真不知道楼尚书是怎么养出这么两个让人欲罢不能的尤物来!”
楼霁华咬紧牙关,将匕首从皮套之中拔了出来。
皇帝察觉到她绷紧了身子,不由笑道:“别恼,朕可没说你不好!你姐姐那样的,朕见得太多了,反倒是你这样的小辣椒,才更加让人心里痒痒啊!你知不知道,你第一次进宫的时候,朕就想在这儿压倒你了!”
说到此处,他大笑一声抽回手去,急急地扯落了自己的腰带。
楼霁华再不敢迟疑,攥紧匕首对准他的后腰,用力刺下。
“皇上!”紧闭的木门忽然被人撞开,一个小宫女冒冒失失地闯了进来。
楼霁华大惊失色,匕首不及收回,竟“当”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小宫女发现自己撞破了好事,吓得瘫倒在地上只会磕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皇帝看见掉落在地的匕首,立时暴怒,扬起巴掌狠狠地扇在楼霁华的脸上。
楼霁华觉得自己左边脸一定是上辈子造孽了,短短几天时间也不知道挨了多少巴掌,每次都是刚刚消肿又挨上了。
这会儿她竟没有感到十分害怕。捂着红肿流血的脸,她还有心情冷笑一两声。
皇帝站起身来束好了腰带,心中尚有余悸,忍不住又在楼霁华的腰上狠狠地踹了两脚。
楼霁华跌了出去,腰间痛不可当,她反而笑出声来:“昏君,今日算你命大,但你活不长的!”
皇帝弯腰从地上捡起了她的匕首,脸色一变:“黎羽给你的?”
“不是。”楼霁华心里忽然有些慌。
匕首是黎羽的,皇帝多半认识。她若说不是黎羽给的,他会信吗?
片刻之后,楼霁华又在心底狠狠地嘲笑了自己一番。
她直到此刻仍然不愿连累黎羽,可是黎羽在把她送进宫来的时候,可曾为她考虑过一分一毫?
她果然是糊涂了,竟然会关心那个魔鬼的死活!
皇帝冷笑着,把匕首收了起来,走向那个瘫成一团的小宫女。
楼霁华忍着腰痛站起身来,从地上捡起自己的衣衫,一件件穿好。
“谁叫你来的?”皇帝蹲下身,捏住那个小宫女的下巴。
小宫女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是……是贵妃……贵妃娘娘……贵妃娘娘突发高烧……”
皇帝捏着小宫女的脸颊把玩许久,忽然笑了:“突发高烧?朕多少次劝她少喝些醋,她偏不听,如今病了怨谁呢?”
小宫女吓得直掉眼泪,呜咽着说不出话来。
皇帝捏着她的脸笑道:“倒是好一个水灵灵的小丫头!”
小宫女的脸上惊恐万状,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皇帝回头看了楼霁华一眼,笑道:“朕不得闲,劳烦王妃替朕往储秀宫照应一番,可好?”
楼霁华巴不得快些逃离这个地方,当下什么也来不及想,胡乱答应了一声便往外跑。
“王妃急什么?”皇帝笑了一声,站起身来。
楼霁华被他堵在门口,看着他的笑容,只觉周身发冷。
皇帝笑着抬起手,拔出了她发间的玉簪。
原本有些凌乱的发髻如瀑散开,更添了几分柔婉之美。
皇帝拈起一缕青丝在鼻端嗅了嗅,笑道:“真是个有趣的猎物——你是故意欲擒故纵,好让朕放不下你吗?小玫瑰,你成功了。”
楼霁华感到一阵恶寒。
皇帝扯着那缕发丝,硬把楼霁华拽到了近前,笑得愉悦:“这天下,值得朕耗费力气去征服的东西实在不多,你算一个。小玫瑰,除非你此刻便死,否则不久之后你就会自己爬上朕的御榻,张开双腿求朕狠狠地宠幸你。”
“那也未必,或许你明日便死了呢?”楼霁华忍着恶心,咬牙冷笑。
皇帝大笑一声,竟似乎对她的回答十分满意。
笑声未绝,他忽然低下头来,在楼霁华的耳垂上狠狠地咬了一口。
楼霁华本能地抬起手,往他的脸上扇了一巴掌。
一个巴掌印明显地红肿了起来,皇帝竟非但不恼,反而哈哈大笑。
楼霁华好容易得空逃出门外,已有小太监甩着拂尘截了过来:“王妃请。”
看看逃跑无望,楼霁华只得跟着那小太监往储秀宫去,耳边仿佛还能听到御书房内传来张狂的笑声。
储秀宫中,小宫女们像蚂蚁搬家一样忙碌着进进出出。送水盆的、煎药的、问方子的……乱成一团。
看见楼霁华进来,薛冷画立时丢开额头上的湿毛巾,坐起身来:“皇上呢?”
楼霁华并不想答话。“押”着她进来的那个小太监替她答道:“皇上不得闲,着奴才传句话来:请贵妃娘娘少喝些醋,病自然就好了。”
薛冷画的脸色立时难看起来:“他在御书房忙些什么?”
小太监低下头,老老实实地道:“皇上留下了珠儿姑娘。”
“滚!”薛冷画抓起床头的药碗,重重地砸在了地上。
小太监唯唯诺诺地退了出去。在此伺候的小宫女们也陆续放下了手里的差事,无声无息地倒退着出了门。
楼霁华虽然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却也决定先跟着退出去再说。
“妹妹,你去哪儿?”薛冷画柔柔地唤了一声。
楼霁华略一迟疑,小宫女们已经尽数退出去,掩上了门。
薛冷画靠在枕上,向楼霁华招了招手:“你过来,陪我说说话。”
楼霁华只得走过去,在床边坐了下来。
等她坐稳,薛冷画缓缓地抬起手,替她将一只糊满了血迹的珍珠耳坠摘了下来:“脏了。”
楼霁华揉揉耳垂上的伤处,伸手将耳坠接了过来:“刚才被狗咬了一口,流了点血。不过这也算不得什么,再怎么蒙尘被污,明珠依然是明珠。”
薛冷画笑了一声:“你终于肯开口说话了。”
楼霁华用帕子将耳坠上的血迹擦干净,丢进了荷包里。
薛冷画盯着她看了很久,叹了一口气:“你能看得开,那最好了。皇上的性子就是这样,贪得无厌、喜新厌旧。不管是宗亲眷属还是朝臣命妇,凡是有几分姿色的,他总不肯放过。一旦得手,便是天仙一般的人,也照样丢到脑后去了。”
听她说完,楼霁华不禁冷笑:“你既然知道会这样,为什么还要把我留下来?这不是给你自己添堵么?”
薛冷画笑得咳了起来:“好妹妹,你错了。把你留下来的不是我,而是你的夫君,定北王黎羽!”
楼霁华皱了皱眉头,心里一阵不舒服。
薛冷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脸上露出悲悯的神色来:“原来你果然不知道……唉,傻姑娘,对男人而言,咱们女人算得了什么呢?若能用一个女人讨取君王欢心,那也算是物尽其用——你也别太伤心了,以后类似的事情只怕还多,你又哪里伤心得过来呢?”
楼霁华抬起头来,露出笑容:“娘娘说得在理。倒是我见识短浅了。”
她神色坦然,果真不见半分忧戚之色,倒好像当真很为自己“有用”而欣慰一样。
这一回,轮到薛冷画皱眉头了。
楼霁华向她笑了笑,又有些忐忑似的,小心翼翼地问:“这会儿我累得很,能不能先下去歇一歇,明日再来陪娘娘说话?”
薛冷画紧紧咬住下唇,盯着楼霁华身上皱巴巴的襦裙看了很久。
楼霁华搓弄着衣角,作出一副娇怯不堪的模样。
薛冷画深吸一口气,淡淡道:“不忙。你再陪本宫坐一会儿吧。等珠儿回来,本宫有话问她。”
楼霁华应了,低下头来,微微地勾起了唇角。
她并非不知道得罪了皇帝的下场注定悲惨,但在“悲惨”之前,先欣赏一下别人有气无处发的憋屈样儿,也是一件挺愉快的事儿不是?
此时的薛冷画,再也没有了伤春悲秋诉衷情的兴致。她冷冷地看着楼霁华,看着她散开的发髻、受伤的耳垂、微红的面颊、皱巴巴的衣衫……真是没有一处顺眼。
如此沉默地对坐了许久,外面终于有人报了一声“珠儿回来了”。
薛冷画咬牙说了一声“传”,并未留意到自己的语气已十分不对劲了。
殿门“吱吱呀呀”地开了一条缝,挤进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来,正是刚才闯进御书房的那一个。
“怎么才回来?”薛冷画明知故问。
珠儿“咚”地一声跪在地上,瑟缩许久,拿出一柄匕首来双手举过头顶:“皇上说……皇上说,王妃的玉簪他收下了,此物赠予王妃,算是回礼。”
楼霁华接过匕首,顺手撩起裙角插进了皮套里。
这是她的东西,她自然没有不收的道理。可是这个动作看在薛冷画的眼里,却完全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那道目光过于凌厉,竟像是有实质一般。但楼霁华并不放在心上,她抬起头来,坦然地向薛冷画微微一笑。
薛冷画移开目光,依旧盯着珠儿:“你是想说,你因为要替皇上传话,所以才回来迟了?”
“是……是。”珠儿浑身发颤,叩头不止。
薛冷画冷笑一声:“一句话说了一个时辰?你当本宫是傻子么?你不如老实交代,你是如何迷惑了皇上的?”
珠儿瘫在地上,哭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奴婢并不敢迷惑皇上,只是……只是皇上说定北王妃身子弱,他……他未能尽兴,所以……所以留下奴婢,泄泄火……”
“不要脸的贱娼妇!”薛冷画勃然大怒,随手将床头小柜上的刀剪、烛台等物推落到地上,弄得殿中乒乒乓乓一阵乱响。
楼霁华听出她是在指桑骂槐,却也不放在心上。她只觉有些无奈:珠儿显然似是拿定了主意要拖她下水。但这究竟是小宫女自己的心思,还是皇帝的恶趣味,那可就说不准了。
看薛冷画暴怒的程度,这件事只怕没那么容易揭过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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