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接下来的日子，定北王府要多安静有多安静。

　　倚云居有楼霁华这个爱玩的带着，每天过得那是无比悠闲。

　　三月天气，一天比一天暖和，黎羽的身子在陆神医的调养下好得很快，行动早已无碍了。

　　只是他不知跟谁学会了撒娇，每次楼霁华想赶他出倚云居的时候，他总能死皮赖脸地留下来，蹭吃蹭喝，顺便蹭半张床睡。

　　跟黎羽斗智斗勇之余，楼霁华每天最大的娱乐，就是让丫头们到门口去打听，问问有搬救兵的人没有。

　　宫里的太监来过七八趟，每次都卡在“验明正身”这一关上。

　　不是没有人豁出去脸，而是豁出去脸也没有用。有两次明明验证了是真太监，冯七偏偏叫人捆了要送回宫去，说是遇上招摇撞骗的假太监了。

　　宫城早被蜀王的护城军围得严严实实了，小太监们不是从狗洞里钻出来的就是混在买办里头出来的，谁敢光明正大地回去？于是这一闹之下，真太监也宁可承认自己是假太监，定北王府的麻烦自然也就消弭于无形了。

　　至于朝中官员，来劝的也不是没有。可是哪个官员肯屈尊纡贵让一个守门的小厮来“验明正身”？

　　无聊的日子里，楼霁华和丫头们就是靠着这些消息来打发时光，倒也别致有趣。

　　不过，楼霁华也有烦恼。

　　刚才已经说过，黎羽的病好得差不多了。至少他自己以为是好得差不多了。

　　于是乎，他渐渐地不太满足于蹭吃蹭喝蹭床睡了。

　　在某一次蹭床睡的过程中，他试图不轨，被楼霁华一巴掌拍了回去。

　　黎羽眨巴眨巴眼睛，作委屈兮兮的小媳妇状。

　　楼霁华咬牙切齿：“你若不老实，下次滚到外头去睡！”

　　“你是我的王妃……”黎羽苦着脸。

　　楼霁华瞪着他瞅了很久，忽然笑了：“陆神医是我明家的座上宾，即使如今来了王府，他也只听我的，你知道的吧？”

　　黎羽被她笑得有些发昏，迷迷瞪瞪地点了点头。

　　楼霁华笑得越发“慈爱”：“所以，你若是得罪了我……你该知道下场！”

　　黎羽忽然觉得脖子后头冷飕飕的。

　　这时候，楼霁华早已翻了个身，呼呼大睡去了。

　　让楼霁华没料到的是，第二天黎羽就自觉主动地出了倚云居。

　　楼霁华还没来得及拍手庆幸，便有小丫头来向她报信，说是王爷去了陆神医那里，两个人神神秘秘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楼霁华本能地觉得有些不妙。

　　但接下来的几天，黎羽一直表现得很老实，她也就没有多想。

　　这一转眼，便到了四月初。

　　蜀王围城逼宫已经一个月了，双方居然都没有妥协，不得不说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奇迹。

　　当然，这也从侧面印证了蜀王的实力其实并不怎么样。用黎羽的话来说就是——护城军和羽林卫一样不堪一击，谁也别说谁。

　　但楼霁华其实并不关心护城军和羽林卫有多不堪一击。她只知道，今日黎羽回来得格外早。

　　静影做了几样新鲜的小点心，正拉着凝素、沉璧和几个小丫头在小厨房里品尝，很不负责任地把黎羽这尊大佛丢给了楼霁华一个人。

　　可是楼霁华并不愿意给一个挂着奇怪笑容的人端茶倒水捶腿揉肩。

　　对了，他今日最大的问题，就是笑得太奇怪！

　　楼霁华眯起了眼睛：“老实说吧，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华儿，难道本王在你的眼里，就只会打‘鬼主意’吗？”黎羽一脸无辜。

　　楼霁华站起身来：“天色还早，我找陆神医聊聊天去。”

　　黎羽伸手拉住了她：“再过小半个时辰就该用晚膳了，你这个时候跑去见他，不太合适吧？”

　　“见大夫还有挑时辰的？有那突发急病的，深更半夜不也照样去医馆砸门？”楼霁华不以为然。

　　黎羽的手上攥得更紧了：“可你毕竟没有突发急病！我刚从陆神医那里回来，他正为一个药方愁得茶饭不思呢！你这个时候过去打搅他，岂非很不识趣？你有话问他，明日本王同你一起去就是了。”

　　楼霁华的心里更不对劲了。

　　但她深知问黎羽是问不出来的，所以干脆不问。

　　恰在这时丫头们把点心送了过来。沉璧老实不客气地道：“今儿的点心都是静影姐姐的新花样，我们都尝过了，王妃一定会喜欢的！”

　　“王妃会喜欢，那本王呢？”黎羽有些不平。

　　沉璧咂了咂嘴，笑嘻嘻地道：“王妃喜欢，王爷自然也就喜欢了——纵然不喜欢，您也只好假装喜欢！”

　　黎羽向楼霁华横了一眼：“这府里的丫头，都让你给教坏了！”

　　楼霁华吃着点心，笑道：“能教坏的丫头就不是好丫头。”

　　里外不是人的沉璧，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门外伺候着的丫头们听见这些话，早嘻嘻哈哈地笑成了一团。

　　楼霁华忽然站起身来：“静影在哪里？”

　　沉璧委委屈屈地道：“还有两样点心正在烤着，静影姐姐还在忙呢！”

　　楼霁华笑道：“我瞧瞧她去！”

　　“你去做什么？”黎羽一脸的不高兴。

　　楼霁华想了一想，笑道：“我先前跟一个糕点师傅学过几道点心，今儿忽然想吃，我去做做看！”

　　“你还会做点心？本王也要去瞧瞧热闹！”黎羽跟着站了起来。

　　楼霁华脚下一顿，忙转身回来把他按在了椅子上：“君子远庖厨也，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黎羽趁机抓住了她的两只手，笑得一脸奸诈：“可是本王并非‘君子’。”

　　楼霁华心里有些为难，黎羽偏偏眼巴巴地看着她。

　　“好吧……”楼霁华一脸遗憾，“……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在你眼皮底下做出来，还有什么‘惊喜’嘛！不过你执意要看，我也不好扫你的兴了……”

　　黎羽闻言心花怒放，忙道：“既然你有这番好意，本王依你就是了！”

　　楼霁华笑眯了眼睛：“王爷今日倒是识趣许多……”

　　谁知她话音未落，黎羽忽然回手向后一拉。楼霁华脚下站立不稳，一下子扑到了他的身上。

　　出于本能，她的双臂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紧紧地抱住了黎羽的腰，整个人的重量全压在了他的身上。

　　黎羽伸手反抱住楼霁华，笑得十分愉悦：“王妃不用这样急。这会儿天色还早，等用过晚膳再来也不迟……”

　　“流氓！”楼霁华气得脸色发紫。

　　黎羽很委屈：“明明是你压在本王的身上，也是你抱着本王不撒手，到底谁是流氓？”

　　楼霁华的脸色由紫转黑。

　　偏偏她的脚还悬空着，浑身上下无处借力，这会儿就算想站起来，也不容易。

　　要想站起来，就必须先踩到地面；要想踩到地面，就必须先从他腿上滑下去；要想从他腿上滑下去，就必须……蹭。

　　楼霁华的喉咙里有一万句脏话争着抢着要脱口而出。

　　偏偏黎羽紧紧地箍住了她的腰，这会儿她就算想“蹭”下去，也没那么容易！

　　这个混蛋，分明是趁机揩油，占足了他的便宜，还要卖乖！

　　楼霁华咬牙切齿：“你放开我！”

　　“不放。”黎羽将不要脸进行到底。

　　沉璧见势不对，早捂着嘴巴退了出去，顺便很体贴地关上了门。

　　楼霁华又气又恼、又急又躁，不一会儿竟出了一身的汗。

　　气氛渐渐地变得有些奇怪。

　　“华儿。”黎羽的声音温柔得好像要滴出水来。

　　楼霁华莫名地一颤，没有应声。

　　黎羽察觉到她的身子已经软了，立时偷偷地笑了起来。

　　如此过了好一会儿，楼霁华才轻声开口：“你放开我。”

　　这一次，她的声音软得像只猫，而且是刚刚睡醒、还没有露出爪子的那一种。

　　黎羽的心尖上好像被那只小猫的鼻尖碰了一下，又酥又痒，美得他简直不知道今夕何夕。

　　楼霁华等了好久不见他放手，心里觉得有些委屈，说话立时带上了鼻音：“我还要去做点心呢……”

　　黎羽呆了好一会儿，很不情愿地放开了手。

　　楼霁华努力地蹭了两下，终于滑到地上，踉跄了好几下才站稳了身子。

　　一抬头，便看到了黎羽那张微红的脸，以及那一脸荡漾的笑容。

　　楼霁华翻了个白眼，转身便走。

　　“真绝情。”黎羽的语气意味深长。

　　楼霁华愤怒地拉开门，没成想脚底下忽然滚进几个“球”来，“哎哟”、“哇呀”的叫声响成一片。

　　楼霁华受了惊吓，那边黎羽却已经大笑起来。

　　随后那几个“球”齐刷刷地变了形状，楼霁华才认出原来是她的几个丫头。

　　这会儿有两个丫头的脖子歪得厉害，跟门口那盆梅花的旁枝有些相像。

　　楼霁华略一思忖，已知缘故，忍不住恶狠狠地骂了声：“该！”

　　“王妃，我脖子扭了……”沉璧居然还有脸诉苦。

　　楼霁华顺手捏着她的耳朵扯了扯：“岂止脖子扭了？你的耳朵都变长了，你知道不？”

　　“不是吧？”沉璧顾不上理会脖子了，忙抬起手来摸自己的耳朵。

　　楼霁华冷笑一声，摔门走了出去。

　　小厨房那边，静影正准备关火。忽见楼霁华闯了进来，她立时笑道：“点心做好了自然会给您送过来的，哪里就馋成这样了，居然亲自来催？”

　　楼霁华悠悠地道：“不是我馋成这样，而是王爷馋得厉害，让我过来催一下。既然做好了，就赶紧送过去吧，别让王爷馋得啃手指头了。”

　　静影答应了一声，端起托盘摇着头走了。

　　楼霁华立刻把丫鬟和厨娘们撵了出去，从放药材的柜子里扒拉出来几样草药，飞快地捣成了粉。

　　然后，她从袋中倒出一点白面和糯米面，把药粉掺了进去，收拾好药柜不慌不忙地做起点心来。

　　静影推门进来，噘着嘴道：“做主子的说话没个正经，害我们在王爷面前出糗！这会儿王爷罚我来陪你做点心呢，还说做不好要砍我的头！”

　　楼霁华忙把她推了出去：“你已经做了那么多了，我好容易做一次，你还要来抢我功劳么？你若是真懂事，这会儿就乖乖地回去带着丫头们把那些点心全吃了，让王爷留着肚子等着吃我做的！”

　　静影闻言如梦方醒，一溜烟地去了。

　　这会儿再也没有旁人打扰，楼霁华优哉游哉地把面和好，搅匀，混着芝麻粉团成小球，一个个摆在盘里，卖相上倒也勉强能看。

　　这道点心不难做，只要掌握火候就好。可是无数的糕点师傅，恰恰就栽在这个“火候”上。

　　楼霁华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把火候控好，丸子一个一个地放下去，在油锅里“滋滋”地响。

　　黎羽终于没忍住溜了过来，蹭到门口扒着门缝往里瞅。

　　楼霁华扯着嗓子喊道：“快来人！有小贼要到厨房偷食啦！”

　　正在旁边耳房里休息的厨娘们听见动静，呼啦啦地跑了出来。

　　黎羽闹了个大红脸，掉头走了。

　　楼霁华得意地吹起了口哨。

　　炸好了的丸子端到黎羽面前的时候，他笑得十分灿烂：“华儿，这道点心叫什么名字？”

　　“你先吃一个，然后我才能告诉你。”楼霁华神秘兮兮地道。

　　黎羽饶有兴致地拈起一个，笑道：“静影的点心妙在精巧，而王妃的点心嘛——看上去平平无奇，闻起来却清香四溢，正应了那句‘大拙大巧’！不如本王给它取个名字可好？”

　　“取名字的事不用急，你先尝一个再说。”楼霁华眯着眼睛笑得很真诚。

　　黎羽把丸子放进嘴里，忽然挑了挑眉稍。

　　楼霁华笑了。

　　“华儿，这点心里头居然是空的！你是怎么做到的？”黎羽拈起另外一个丸子捏碎了，像个好奇宝宝一样认真地研究起来。

　　楼霁华得意地扭着腰：“你若是把这一盘子都吃了，我就告诉你！”

　　黎羽边吃边道：“我先前听人说过，点心里头放了猪油，融化之后就会变成空心的……可是你做的这个，里头根本没放猪油啊！”

　　“所以，你还敢说这道点心是‘大拙大巧’吗？”楼霁华眯着眼睛笑得很得意。

　　黎羽慌忙摇头：“没有‘大拙’，只有‘大巧’！可是华儿，你还没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楼霁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敛了笑容：“说出来也容易，只有‘火候’两个字而已。火候到了，水到渠成；火候不到，即使勉强做出来，也只是一块无味的面疙瘩罢了。”

　　“王妃言之有理！”黎羽边吃边点头。

　　随后，他忽然意识到楼霁华话中有话，便笑了起来：“华儿，我们成亲已经快满一年了，你觉得‘火候’还没到吗？”

　　楼霁华重新露出了笑容，淡淡道：“你怎么不问它的名字了？”

　　“嗯？”黎羽吃得很高兴，几乎忘了这茬了。

　　楼霁华笑道：“这道点心名叫‘空心丸子’。因为啊，它的‘心’，早让‘火候’给熬没了。”

　　黎羽忽然觉得手里的点心有些难以下咽。

　　幸好这时静影过来问晚饭的安排，楼霁华便笑道：“天色也不早了，送过来吧。”

　　小丫头们鱼贯而入，各色菜肴满满地摆了一桌子。

　　楼霁华吃得很欢，黎羽的胃口却不太好。

　　一餐饭吃完，楼霁华拍拍手叫人来撤桌子的时候，黎羽已经昏昏欲睡。

　　看到楼霁华愉快的笑容，他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但到底不对在什么地方，他一时又想不起来。

　　难得楼霁华今日格外温柔体贴，见他打不起精神，便笑道：“王爷可是累了？我扶你歇下吧！”

　　黎羽迷迷糊糊的，应了声“好”。

　　于是，楼霁华化身为一个贤惠的小媳妇，十分殷勤周到地服侍他上床睡下，要多和谐有多和谐。

　　不和谐的事发生在第二天的上午。

　　黎羽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快到正午时分了。

　　倚云居中响起一声怒吼：“楼霁华，你给我滚出来！”

　　静影小心翼翼地蹭进门来：“王爷，王妃一大早就去花园找陆神医了。”

　　黎羽脸黑如墨。

　　静影顿了一顿，不怕死地补充道：“王妃昨夜是在西厢房睡的，日常用的东西也已经搬到了西厢房——王妃说，她睡相不好，可是王爷病重需要静养，所以……等王爷病愈之后，她再搬回来伺候。”

　　黎羽气得浑身发颤，胡乱披了件衣服，直奔后花园。

　　花园暖阁内，楼霁华与陆神医面对面坐着，中间一副棋盘。

　　楼霁华手里抓着一大把棋子，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陆神医捋着胡子，笑得意味深长：“你确定，你真的是来找我下棋的？”

　　楼霁华想了半天，重重地把棋子丢回了盒里：“你既然早看出来了，又何必打趣我！”

　　“你不说，我怎会知道？”陆神医一脸无辜。

　　楼霁华无奈，只得坐直了身子，正色道：“好吧，我说。我不是来下棋的，是来求医的。”

　　“求医？”陆神医笑了，“伸出手来，我给你把把脉。”

　　楼霁华把手藏到了身后：“我没有病。”

　　陆神医捋了捋胡子，探究地看着她：“那就怪了——你没有病，王爷的病也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你又要替谁求医？你知道，寻常小病我是不管的。”

　　楼霁华咬牙：“就是替王爷求医！他的病好得太快了……”

　　“老朽还是头一次听见有人嫌病好得太快的。”陆神医微笑道。

　　楼霁华涨红了脸，拍桌道：“我只是想问，你……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让他老实一点？”

　　陆神医拍着巴掌，哈哈大笑起来：“有趣，有趣！定北王每日缠着我用最好的药材给他调养身子，恨不得一天就活蹦乱跳；你倒嫌他好得太快，想叫他‘老实一点’？”

　　楼霁华用力在自己的额头上拍了两把，跺脚道：“他伤得太重，我怕他太急于求成，外实内虚以致落下病根嘛！”

　　“怎么，老朽的医术你都不相信了？有我在，怎么会让他落下病根？”陆神医吹了吹胡子，表示愤怒。

　　楼霁华慌忙摆手：“我不是那个意思……”

　　此时她已看出陆神医多半是在耍她。可是人在矮檐下，她哪敢揭穿？

　　面对陆神医探究的目光，楼霁华又羞又恼，脸色都快要紫成茄子了：“你到底有没有法子让他晚上老实点嘛！我要怎么说你才明白！”

　　陆神医见她恼了，脸上不免有些尴尬。

　　这时暖阁的门“哐啷”一声大响，正是黎羽闯了进来。

　　只见他脸色青黑，以猛虎盯准猎物的姿态，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

　　楼霁华慌忙站起，本能地想逃。

　　可是暖阁的门只有一扇，内中空间也有限。她无论从哪个方向逃，都不可能不落到他的手中。

　　楼霁华差一点便要把“救命”两个字喊出口。

　　“王爷，有话好说。”陆神医在旁轻描淡写地劝和道。

　　黎羽完全把陆神医当了空气，眼睛死死地盯着楼霁华：“你希望本王晚上老实点？”

　　楼霁华不敢点头，却又不愿摇头，处境一度非常尴尬。

　　黎羽已知她这样就是默认了，脸色更加难看起来，说出口的话却要多雷人有多雷人：“既然王妃不喜欢晚上，我们白天圆房如何？”

　　“见鬼，谁要跟你圆房！”楼霁华暴跳如雷。

　　这时黎羽已走到了楼霁华的面前，一伸手就能抓到她了。

　　楼霁华转头向陆神医求救，却见那老家伙不知何时已退到了门口，脸上神色茫然，只差没把‘我不在’三个字写到额头上了。

　　至此，楼霁华已不得不承认，她交朋友的眼光确实不怎么样。

　　陆神医看上去是多么高尚多么纯粹多么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一个人啊，没想到关键时候，他居然是这么不靠谱！

　　“你还有什么招数没使出来？”黎羽抱着肩膀，眯起眼睛欣赏着楼霁华慌乱的神情。

　　楼霁华慌忙摇头，高举双手作求饶状。

　　黎羽随手捉住她的手腕：“昨晚你给我下了药？那盘所谓的‘空心丸子’，真正的用途就是让本王酣睡一夜？”

　　“我也是为你好，毕竟你有伤在身，多睡一睡对你有好处……”楼霁华强词夺理。

　　黎羽用力拧住楼霁华的手臂，逼得她自己撞进了他的怀里。

　　楼霁华又痛又怕，又有些委屈，眼眶立刻红了。

　　黎羽低下头在她耳边冷笑：“‘多睡一睡’对我有好处吗？既然如此，今后怕是要多多劳烦王妃了。”

　　楼霁华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偏偏越怕越没有力气，连腿都是软的。

　　于是在这一个春天的正午，王府花园的暖阁之中，响起了一些奇怪的声音：“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脸——混蛋，你放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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