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园暖阁之外，站着一个身穿嫩红色夹衫的小丫头，正是萤儿。

　　听见里面的声音越来越乱，她咬了咬牙，猛然冲上前去，撞开了暖阁的门。

　　“滚出去！”黎羽暴怒。

　　“王爷，今日是先王太妃的冥诞，你忘了吗？”小丫头倔强地站在暖阁门口，不肯走。

　　楼霁华趁机从黎羽的怀中挣脱出来，气急败坏地拢起了衣裳。

　　月白色襦衫的前襟被扯坏了，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楼霁华发现之后，怒气更盛。

　　“萤儿，你出去。”黎羽沉声命令。

　　萤儿站着不动，恶狠狠的目光死盯着楼霁华。

　　黎羽彻底黑了脸：“本王命你即刻滚出去！”

　　萤儿愣了好一会儿，忽然狠狠地一跺脚，“哇”地一声哭着跑了出去。

　　黎羽恼怒地起身关上门，却见楼霁华紧紧抓着衣服的前襟，站在墙边冷冷地看着他。

　　“过来。”黎羽向他招手。

　　楼霁华别过脸去。

　　黎羽走过来揽住她的肩，笑道：“小丫头不懂事，犯不着为她生气。今天确实是母妃冥诞，但一点都不妨碍咱们圆房。”

　　他一面说着，一面含笑来扯楼霁华的衣裳，随后还不满地抱怨道：“你那么急着穿上干什么？本王还没吃到……”

　　随着“啪”地一声响，楼霁华的巴掌已扇在了他的脸上。

　　黎羽愣住了。

　　楼霁华用力撞开他的肩，丢下一句“你真恶心”，夺门而出。

　　黎羽愣了老半晌，醒过神来的时候，楼霁华早已跑得没影了。

　　这一日，楼霁华躲在凝素的西厢房中，没有出门。

　　黎羽也没来找她，相安无事。

　　但是这一夜，楼霁华仍然没有睡好。

　　凝素有些无奈：“你自己睡不着，能不能不要老是唉声叹气的，搅得旁人也睡不好！”

　　“没良心的丫头，你就不能同我说说话嘛！”楼霁华低声抱怨。

　　凝素嗤笑：“你倒是说啊！”

　　楼霁华想不出什么话来说。

　　凝素冷笑：“想他就回去找他，何必躲在我这里，两处相思？”

　　“谁想他了？”楼霁华嘴硬。

　　凝素“哼哼”地冷笑了两声：“你不想他，你叹什么气？我也算是认识你八九年了，你睡不安稳是常事，可是这副患得患失的样子……真当我是傻子不成？”

　　楼霁华被她说得无言以对，只好背过身去装睡。

　　可是这样一来，她就更加睡不着了。

　　次日一早，楼霁华顶着两只硕大无朋的黑眼圈，趴在西厢房的窗台上发呆。

　　窗外是一片花木扶疏，时有小鸟落到窗台上来，吱吱喳喳地叫两声。风和日丽的天气，要多美好有多美好。

　　可是楼霁华的心里，只觉烦闷。

　　凝素一大早就被外头的管事婆子叫走了。这会儿西厢房中寂静无人，时间变得越发难熬。

　　楼霁华呆坐了半晌，终于还是决定起身出去走走。

　　推开门，扑面而来的便是灿烂的阳光和馥郁的花香，令人心情为之一畅。

　　楼霁华正要迈步出门，忽然呆住了。

　　西厢房的门前，原本是一丛芭蕉、几株海棠。可是此时在芭蕉叶边、海棠树下，以及出门的小径旁边，竟然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色的玫瑰花。蜂缠蝶恋，俨然已是一片玫瑰花海。

　　楼霁华有些发愣。

　　对这些花花草草，她一向并无偏爱，可是此时这么一大片玫瑰出现在眼前，她仍是难免为之震颤。

　　这时，小径的尽头忽然出现了一大团玫瑰花——还是会移动的那种。

　　楼霁华看着一个巨大的花团向她走了过来，不免觉得有些好笑。

　　看看这小径狭窄，无法避让，她只得退到檐下，好奇地看着那团会动的花。

　　那花团渐渐地移到了眼前，楼霁华这才看清那是一个人抱着花在向这边走。花团太大，遮住了那人的脸。楼霁华只觉得好笑，倒也不在意他的脸长什么样。

　　谁知那花团竟在她的面前停了下来。

　　楼霁华听到万千朵花中铿然有声，竟是那花开口说话了。

　　它说：“华儿，本王以全京城最盛的玫瑰赠你，你能不能……不要生气了？”

　　楼霁华呆住了。

　　那团花摇摇晃晃地在她的面前停留了很久。

　　楼霁华许久未开口，直到花中再次发出了声音：“华儿，我抱不动了……”

　　“抱不动，你不会放下啊？”楼霁华气冲冲地抱怨了一句，忽然觉得鼻尖有些发酸。

　　那团花终于晃晃悠悠地落到了地上，露出了黎羽一张略显苍白的脸。

　　楼霁华胸中立时气往上冲，开口便骂：“你是活腻歪了是不是？陆神医怎么嘱咐你的？伤还没好全，你又作死！”

　　“华儿，你还是心疼我的。”黎羽笑得一脸灿烂。

　　楼霁华看着他的笑容，便有些骂不下去了。

　　黎羽看看楼霁华，再看看地上的花，脸上慢慢地又露出几分忐忑来：“华儿，你……不喜欢？”

　　“我一向不喜欢花花草草的……”楼霁华闷声开口。

　　黎羽的脸色立时黯淡下去。

　　楼霁华心中不忍，忙又继续道：“……但是这么多花放到一起，倒也挺好看的。”

　　黎羽似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道：“我听人说，女人都喜欢花的。”

　　“哦，可能我不是女人吧。”楼霁华淡淡地道。

　　黎羽愣了一下，顺口问道：“那你喜欢什么？”

　　楼霁华脱口而出：“钱。”

　　黎羽的脸上僵住了。

　　楼霁华横了他一眼，忽然想笑：“没招了吧？”

　　黎羽确实有点没辙。

　　要说喜欢钱的话……全京城甚至全天下比明公子有钱的人又能找出几个来呢？他就算把王府的钱全都捧到她面前，她只怕也会不屑一顾吧？

　　皱眉想了很久，黎羽忽然福至心灵：“华儿，本王可以把全天下的钱都送给你。”楼霁华初时有些纳闷，随即恍悟：“你只把钱送给我，不送这万里江山吗？”

　　“送！”黎羽点头如同鸡啄米。

　　楼霁华冷笑：“连同这天下食不果腹的百姓和沿街乞讨的乞丐，是不是都要一起送给我？这个礼物，我好像不怎么想收呢！”

　　黎羽有些尴尬。

　　楼霁华蹲下身去，摆弄那个巨大的花团。

　　凑近了才发现那是许多玫瑰花捆在一起，看数目少说也有几千。

　　平心而论，这样一大团花实在称不上美，偏偏那颜色红得热烈而干脆，莫名地让人的心里跟着雀跃起来。

　　楼霁华低头从花团中抽出两枝拿在手里，叹道：“它们本来长得好好的，为了你我一时兴致，生生断送了它们的前程，岂不残忍？”

　　黎羽随手掐下一朵花来，放在楼霁华的鬓角比了一下：“若能博得王妃一笑，它们就算是物尽其用，没什么可委屈的了。”

　　“这么说，我若不笑，岂不是对不住这些花？”楼霁华悠悠地问。

　　黎羽认真地道：“非但对不住这些花，更对不住煞费苦心登门请罪的我。”

　　“你？你是活该！”楼霁华立时板起了面孔。

　　黎羽跺脚道：“不许生气！否则对不住那些花！”

　　楼霁华被他一脸严肃认真的模样逗得笑了起来，满心的阴霾不知何时早已无声无息地散了。

　　黎羽试图把手中的花插在楼霁华的鬓角，但试了很多次都没有成功。

　　楼霁华一把夺了过来，不由分说地替黎羽簪在了发间。

　　黎羽摸了摸头上的花，欲哭无泪：“华儿，你还让我见人不？”

　　“你还想去见谁？”楼霁华咬牙。

　　黎羽慌忙举手求饶：“谁也不见了！本王只守着你！”

　　楼霁华对这个回答勉强满意。

　　黎羽还有些不甘：“我好容易折了这么多，你怎么说也……簪一朵嘛！”

　　楼霁华赏了他一个白眼：“你还让我见人不？”

　　“喂，你还要去见谁？”黎羽黑了脸。

　　楼霁华笑了一声，不防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扶着墙根剧烈地咳嗽起来。

　　黎羽忙过来替她拍着背，见楼霁华咳得轻了些，便缩回了手。

　　楼霁华心下有些疑惑，趁他不留神，猛然把他的手抓了起来。

　　虽然黎羽很快把手抽了回去，楼霁华还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他的手掌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伤痕，不知是被刺扎了多少下。

　　黎羽的脸上有些讪讪的：“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楼霁华当然知道对他而言这点小伤不算什么。可她仍然觉得心里不舒服。

　　她想抱怨他蠢，想抱怨他笨，可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这个人是不蠢也不笨的。

　　他是那个以冷酷著称、让满朝文武都闻风丧胆的定北王啊。

　　时间若能倒退几个月，楼霁华是无论如何想象不出黎羽会变成这样的。

　　她甚至有种错觉——定北王该不会被人掉包了吧？

　　看着黎羽赔笑的脸，楼霁华忽然有些恍惚。

　　她忍不住想，如果拿眼前这个黎羽去换从前的那一个，她愿不愿意呢？

　　这个问题，居然没有答案。

　　楼霁华的心里忽然有些慌。

　　黎羽伸手在楼霁华的眼前晃了晃，小心地道：“华儿，我还想吃‘空心丸子’。”

　　楼霁华眉梢一挑，抿嘴笑了：“哦？好的。请问王爷，今日想吃安神助眠的，还是润肠通便的？”

　　黎羽脸色微黑，随后展颜微笑：“其实你知道本王想吃什么口味的，只是不肯做罢了。”

　　楼霁华下意识地抬手要打，看到黎羽意味深长的笑容，忙又缩回了手。

　　这时帷儿忽然沿着小径跑了过来，边跑边叫：“王爷，羽林卫和护城军打起来了！”

　　“慢点，不要踩到本王的花！”黎羽黑了脸。

　　帷儿的脚下立时顿住了。

　　楼霁华看到那小厮一脸茫然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

　　帷儿呆站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走了过来：“王爷……”

　　黎羽冷冷地道：“不就是羽林卫和护城军打起来了吗？本王已经知道了。你要是没旁的事，可以走了。”

　　帷儿知道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慌忙脚底抹油，溜了。

　　等那小子走远，黎羽重新堆起了笑容：“华儿，我们回去吧！你一个做主子的，跟着丫头住在厢房里算什么事嘛！”

　　楼霁华看着他这个笑容，心下便觉得惊悚。

　　但他今日已经费了这么多心思来和好，她若是再跟他拧着，好像又显得太不懂事了些。

　　思来想去，楼霁华只得避开他的目光：“我还会做别的点心，你若不怕我再加料，我这就去做给你吃。”

　　黎羽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只要是你做的，哪怕加了砒霜，本王也照吃不误。”

　　楼霁华的脸上被他捏过的地方迅速地烫了起来。

　　再跟这个男人待下去，她可能会疯。

　　为了避免这种可能，她慌忙推开他的手，飞快地向厨房跑去。

　　黎羽目送着她的背影，失落地叹了一口气。

　　这时西厢房的丫头春儿急匆匆地走了过来：“王爷，萤姑娘忽然说是头疼得厉害，请您过去看一看呢！”

　　“请大夫了没？”黎羽的脸上有些不情愿。

　　春儿忙道：“已经叫人去请了——萤姑娘吵着要见您呢。”

　　黎羽向厨房的方向看了看，想着做点心总得费点功夫，干等着也是心焦，便点头道：“本王这就过去。”

　　春儿见他要走，忙追上来补充了一句：“萤姑娘是在落霞居闲聊的时候忽然头痛的，这会儿月夫人正照料着呢！”

　　黎羽听见“落霞居”，心里觉得有点别扭，但还是一言不发地去了。

　　楼霁华在小厨房足足忙了一个多时辰，做出了两样极精致的小点心。

　　若在平时，她是万万不肯为一道点心费这么大工夫的。但今日她恨不得一直缩在厨房里不出门，所以这两道点心自是下足了功夫，极尽精巧之能事。

　　点心做好了，她硬着头皮捧了茶盘回房，却见屋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静影从廊下跟了进来，站着伺候。

　　楼霁华便装着漫不经心地问：“你家王爷呢？”

　　静影笑道：“一大早就没看见他了。王爷这几日老神神在在的，谁知道他又做什么呢？”

　　楼霁华心里仍有些纳闷，又不愿让静影去找，心里一时竟有些失落。

　　这时凝素已经忙完了事，带着丫头往这边赶热闹来了。

　　看见桌上的点心，她便笑道：“我这辈子都没见你这么勤快过——怎么，你当真准备为他洗手作羹汤了？”

　　楼霁华撇了撇嘴：“谁是为他？我不过是嫌日子无聊，做些点心打发工夫罢了！他赶得上是他的福分，赶不上也怨不得旁人！来，尝尝你家小姐的手艺！”

　　凝素不客气地拈起点心吃了，春儿便在旁笑道：“这难道不是特特儿地做给王爷吃的么？待会儿王爷回来吃不着，可又要伤心了。”

　　“谁知道他死哪儿去鬼混了？吃不着活该！”楼霁华冷笑道。

　　春儿抿了抿嘴：“奴婢倒是知道王爷在哪儿，说出来王妃可别生气——他在月夫人那里呢！”

　　楼霁华的唇角一僵，随后若无其事地笑道：“冷落了月夫人这么多日子，也是该去瞧瞧了。”

　　凝素皱紧了眉头：“不对劲，他跑那儿去做什么？”

　　春儿笑道：“今儿早上萤姑娘在落霞居犯了头痛，叫他过去瞧呢！”

　　“早上的事？王爷过去多久了？”凝素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春儿细细回想了一下：“大概是在王妃刚进厨房的时候去的，少说也有一个时辰了吧？”

　　“暖儿，你瞧瞧去！”凝素冷下脸来。

　　楼霁华笑了：“去干什么？叫他回来抢咱们的点心吃吗？他喜欢在那里待着，那就让他待着好了！”

　　凝素皱眉想了想，没有坚持。

　　楼霁华便招呼静影沉璧还有在外头忙活的张婆子她们一起过来，在廊下摆了好几张小几，又添了好几样茶果点心，聚在一处热热闹闹地说笑起来。

　　楼霁华兴致勃勃地揽过了泡茶的差事，让丫头婆子们大大地开了一回眼界。以致后来沉璧死乞白赖地缠着她，说什么也要拜师学泡茶。

　　静影的目标就更明显了。尝过楼霁华做的点心之后，她就留上了意，旁敲侧击地把做法问了出来。她本精于此道，经楼霁华稍稍一说，她已经了然于胸。

　　楼霁华也不怕看家本领被人学了去。今日她的兴致似乎格外高昂，从中午到傍晚，插科打诨说说笑笑，惹得倚云居内笑声不断。

　　晚饭时分，黎羽仍没有回来。

　　静影本想叫人去找，楼霁华却说不回来才好。拉着几个丫头们一起吃了晚饭，她便径自关了门，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楼霁华睡得很沉。

　　夜里窗外下了大雨，春雷阵阵，她却一无所知。

　　黎羽是次日正午时分回来的。看见静影坐在廊下打盹，门口还放着铜盆和手巾，他立时拧紧了眉头：“还没起床？”

　　静影看见是他，忙站起身来，迟疑着点了点头。

　　黎羽伸手推门，却发现门是从里面关着的。他用力摇晃了几下，没有推开。

　　黎羽的心头好像被什么东西重重地砸了一下。

　　他慌忙拔出腰间的佩剑，伸进门缝砍断了门闩。

　　门开了。

　　黎羽立刻冲进去，绕过屏风进内室掀开了帐子。

　　看见楼霁华好端端地在床里睡着，他的心放下了一半。

　　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她的脸红得有些不寻常。伸手一探，果然烫得吓人。

　　“静影，快去叫陆神医！”刚跟进门来的静影被这一嗓子吓了一大跳，忙飞也似地跑了出去。

　　黎羽掀起被角找到楼霁华的手，紧紧攥住。

　　楼霁华紧闭着双眼，一点反应也没有。

　　黎羽的心里乱成了一团。他想把楼霁华摇醒，潜意识里却又不敢。他盼着陆神医快些过来，心里却又莫名地有些害怕。

　　看着楼霁华红得异样的脸，他只觉自己像是被架在了火上，燎得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的。

　　静影终于拉着陆神医飞跑了进来。

　　凝素听见动静，也急冲冲地闯进门，在床头守着。

　　陆神医替楼霁华搭了搭脉，拧紧了眉头。

　　黎羽屏住了呼吸，想问病情，却不敢开口。

　　陆神医回头向静影看了一眼：“她昨日吃过什么？”

　　静影想了想，皱眉道：“都是平时常吃的菜色，而且是跟丫头们一起吃的。下午的时候喝的茶、吃的点心，也都有丫头们陪着，旁人都没觉得不对啊。”

　　“你说她不是生病，而是吃错了东西？”黎羽沉声追问。

　　陆神医捋着胡子沉吟许久：“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她比旁人吃得格外多的？”

　　静影立刻想了起来：“有。昨日王妃自己亲手做的两道点心，其中有一道她自己似乎很喜欢，我们每人只尝了一块，剩下的她都吃了。”

　　“什么颜色？”陆神医的眉头拧紧了。

　　静影皱眉道：“粉红色。王妃说是加了桃花汁的缘故。用的材料无非是面粉糯米之类，都是做点心常用的……”

　　陆神医点了点头，径直走到桌前去开方子。

　　黎羽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却不敢开口。

　　陆神医眯着眼睛把方子写好，丢给了静影。

　　等静影走远，凝素终于忍不住挤了过来：“神医，我家小姐到底怎么样？那点心……有毒吗？”

　　“她又不傻，怎么会给自己吃有毒的东西？”陆神医冷笑一声。

　　凝素欲言又止。

　　陆神医收拾起药箱，淡淡道：“该干什么的都去忙吧。她没事，最迟傍晚时分也就醒了。”

　　眼看陆神医出门，黎羽终于忍不住追了上去：“神医，她……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陆神医眯起眼睛看着他：“昨晚你没陪她？”

　　黎羽的脸色立时转黑：“这跟她的病没关系吧？”

　　“有关系。”陆神医冷冷地道。

　　黎羽不解，却不知道该怎么追问下去。

　　陆神医倒没打算卖关子。他横了黎羽一眼，淡淡道：“如果你肯陪着她的话，你这些天心心念念的那件事，昨晚就成了。”

　　黎羽的心头骤然一缩，脚下几乎站立不稳。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陆神医早已走过了回廊。

　　黎羽不死心地追了上去：“你的意思是说她本来打算对我下药？可是这些天我费尽了心思……她应该知道完全用不着……”

　　陆神医靠着柱子站定：“那盘点心里头确实加了料，不过不是给你，而是给她自己吃的。这么好的机会你都能错过——王爷，我是帮不了你了。”

　　“我不明白……”黎羽一脸苦恼。

　　陆神医深深地看着他，脸色也不太好看：“她应该有心结吧？”

　　黎羽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陆神医叹道：“那就是了。她郁结于心，早已经成了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可她找不到心药。王爷，她并不是不想接受你，只是心里那一关，她过不了。昨日她大概是想走一条捷径，不惜对自己下狠手——可惜你显然没给她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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