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晚霞点缀,云层轻游。
各宫室都接到了通知:“皇上有令,所有参加中秋宴献舞选拔的舞姬,通过第一关体检者,皆休养七日。七日后,再进行下一关选拔。已被淘汰者,每人分发五两纹银,绸布一匹。过第一关者,每人分发五两纹银,缎子一匹。另,若有行贿受贿,营私舞弊者,剥夺参选资格,主子降三级,舞姬杖责二十,永不准入宫!钦此。”
通知一出,皆大欢喜。
且不说这些舞姬们最后能否进大殿献舞,凡来参选者,即便第一关就被淘汰也有好处,实在无怨言可发。而已过第一关者,很多都是第一次进宫,本就十分紧张,如今得以修整,又有好处安慰,自然心宽,各自回住处,也好趁机逛逛。
许卿柔当然明白皇上这是在照顾她,不由得心生愧疚。
但她也不敢说什么,怕一言说出,不知什么时候又得罪了人。这几天她都在养伤,巡视的事暂由惜锦代劳。惜锦那天虽然从车里摔到桥上,却只是当时疼,并未受伤。如今能代理光明恩使之职,不禁得意起来,昂首挺胸,气场也出来了。
不过,在许卿柔面前,她仍然恭恭敬敬,小心伺候。去巡视时看到什么情况,怎么处置的,她也都回来如实禀报。若有她处理不了,别人看不起她而不执行的,她也回来告诉许卿柔。许卿柔全都记着,等自己能去时再说。
皇上自那日来看过后没再出现,暄绮倒是来了两次,每次都带来好吃的。故而,下人们都很喜欢她,不时念叨。暄沪得知,不好每日来看望,便只来瞧过一次,又叫人送些银子吃食,衣物药品等等来给许卿柔,要她好好养着,不用担心。
其实,暄沪的目的已经达到,父亲能亲自来看望许卿柔,又为其下达延期令,说明对她的重视已到一定程度。而她的前主子是他,父亲自然不会忘记。所以,就算许卿柔因伤不能参加最后的献舞,对他来说也不是重大损失。他相信,父亲总有一天会单独命许卿柔去献舞。
最紧张的莫过于暄昙。
皇上暄梐的命令宣布时,他还以为父亲只是体恤远道而来的舞姬们,也给她们游玩逛街的机会,缓解一下紧张心情。他去找三哥闲聊,才知道原来是许卿柔受了伤,父亲才特地命令选拔延期。
事实上,暄梐即使不命令选拔延期,也不会影响许卿柔献舞。
之前他的手谕上就明说,他和皇后要看许卿柔跳舞,那么,只要他们想看,只要许卿柔状态好,随时都可以。这次献舞只不过多了比赛的成分,若单独宣她去跳,反而更彰显了对她的重视和喜爱。
但,暄梐却偏偏不这样,而是让大家都休息。反正许卿柔的伤只是皮外伤,也不深,七天时间应该可以跳舞了。他还是想要许卿柔和其他人一样参加选拔,只是不许评判者为难她。这样,便不会有人说她的闲话,也能服众。
“父皇这么做,是想看看天香的本事呢,还是不想让人家说他徇私?”暄昙皱眉沉思,看似自言自语。
暄沪道:“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跟我们没关系。反正,你我的舞姬都能选上最好。”
暄昙看着他:“三哥,要是当初天香跟了我,说不定就不会有这事了。”
暄沪知他早就挂念天香,微微一笑道:“天香跟不跟你,得看她自己是否愿意,我不能做主。她如今已不是我的女奴,而是父皇的女官,虽说官职不大,却不归我管。”
“那,我若是去跟父皇要人,父皇能同意么?”暄昙还不死心。
暄沪道:“我说了,天香现在是女官,不是女奴。你跟父皇要人,也不妥啊。父皇虽是皇上,也不能随便把个女官赐予你,自古以来没这规矩。”
暄昙郁闷了:“那,我若只是要天香来代表我参赛呢?”
暄沪笑道:“她已经代表我了,这个时候反去代表你,你觉得她会愿意么?”
暄昙想起曾经要天香跟他,代表他,她却当面拒绝的情景,也没有把握,想想还是算了。他心乱了半天,又叫三哥陪他去看天香。
暄沪想到懿潋已回宫,他若总是去看,懿潋又要闹,为免麻烦和生气,就说我有事,你自己去吧。看看我这有什么好吃好玩的,带点去给她。暄昙想想也好,自己去看望,天香便只会念他的好。于是,他从暄沪这挑了些零食糕点带着急匆匆去了。
到淳宜殿时,文儿正在弹琴,许卿柔和其他人围坐一旁听着,不时说笑,拍手叫好。
暄昙站在门口说:“天香,我来看你了。”
许卿柔一惊,见是他,忙站起来要行礼。下人们一看是七殿下来了,一起跪拜行礼。
暄昙抬手道:“都免了,我是来看天香的。你们都随意些,不用管我。”
说着进来,雨莲已送上茶水,他将零食糕点递给她说,大伙儿一起吃吧。雨莲道谢,将东西拿出来摆在桌上,众人围坐分食,小声说话。
许卿柔叫暄昙进屋说话,他便扶她进去,问你是怎么受伤的,若不是听三哥说,我都不知道。可要紧,看过御医没,他们怎么说。
进屋后,许卿柔坐下才回答他的问题:“那日去体检,出来后回府,马在桥上惊了,将我甩出车去,掉到桥下。那桥下全是石头,所以摔伤了。”
暄昙心疼地说:“哎呀,可惜我不在。要是我在,岂能让你受伤!天香,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呀,千万不要有什么事。哪怕你剪指甲不小心剪到肉,我也会心疼呢。”
许卿柔暗笑,没想到,这位七皇子还挺会哄女孩子的。
她点点头道:“知道了,多谢七爷关心。刘太医已经来看过,说只是皮外伤,过几天就好。现在还疼,走路不太利索,过几天应该就没问题了。”
“唔,那就好。”暄昙放心了些,“以后有什么事,只管叫我,我会保护好你的。就算我没空,也会派人过来。哦,对了,这些日子你要养伤,巡视的事就耽搁了吧?”
许卿柔说没有,她让惜锦代为巡视,也还能对付。暄昙说那就好,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派个人去跟他说就行。许卿柔再次道谢,他很不高兴地说,你再客气,以后我不对你好了。许卿柔只好说,行,那我以后不对你说谢谢了。
聊了一阵,暄昙在这里吃过饭,说还有事先走,改天再来瞧她。
许卿柔打发文儿送暄昙出门,看着自己的伤暗暗发愁,到底什么时候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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