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麟宫。
瑧妃懒懒地躺在床上照镜子,让宫女银栩给她捏腿。
镜中的她,饱满的瓜子脸,弯弯的眉毛,大而圆的双眼有如碧潭映月,深情动人。卷翘的长睫毛投下阴影,显得她的眼更大更迷人,而那微微翘起的双唇,唇珠圆泽可爱,十分红润。她本已打扮好要去赴宴,却又突然心生不满,推说腹痛没去。
回来的是长公主,是皇后的女儿,又不是她的,去凑那热闹作甚,不过是凑个人数罢了。皇上虽然平时对她不错,也不会因为她去赴宴就更宠爱她几分。皇后更是,眼里心里只挂着女儿,哪里还会多看她一眼。至于安太后,巴结她的机会多得是,何必非要在今天。
瑧妃本就不喜应酬,又对这个早就远嫁的长公主不熟,根本没心思去迎接。反正她去了也不是主角,不如不去。宴席上那么多人,少她一个也不少。
银栩见瑧妃对镜唉声叹气,忍不住问道:“娘娘,今儿长公主回来,您反倒不舒适了,要叫御医么?”
瑧妃白她一眼,这个小姑娘人品相貌都不错,就是不太会看势头。她明摆着是撒谎不愿去,银栩还当真以为她病了。不过,这说明银栩心里是挂着主子的,忠心可嘉。
“不过是凉着腹痛而已,不必叫御医。”瑧妃懒洋洋地说,“你去给我把手炉拿来,我焐焐肚子。”
银栩依言去拿,往手炉里放了几块茶炉里取出的炭火,套上绒毛套递给瑧妃。
瑧妃抱着手炉,问:“暄黎睡了么?”
暄黎是她的女儿,年方七岁,生得粉雕玉琢,像是天上掉下的玉人儿,很招人喜欢。今天有宴席,瑧妃原说带她去,可后来懒得去,就将她打发给齐贵妃带去了。谁知没去多会儿,暄黎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叫人送她回来,说是母妃不在不好玩。
见女儿去哪都挂着自己,瑧妃心里当然喜欢。她赏给女儿一个金豆子,让她早点歇着,明天继续练琴习字。这会儿也不知宴席散了没有,她是怎么都睡不着,大概暄宁和云琴母女俩也睡不着,要说一宿的话呢。
银栩说刚才还在读诗,不知现在睡了没,然后起身去看。过了一会,银栩回来说,已经睡了,手里还紧紧捏着那颗金豆子不放。
瑧妃笑道:“小孩子都这样,给她个东西,能玩很久都舍不得放手,何况是个金豆子。在宫里,一颗金豆子本不是什么稀罕物,可在她看来,却是十分珍贵的宝贝。你们都注意着点儿,别让她把金豆子吞下去,也别给她弄丢了。”
银栩和外间的太监宫女齐声答应,瑧妃又叹气道:“唉,听说,皇上这回又要选妃,也不知真假。宫里都这么多佳丽了,他还不知足!眼看那些皇子皇女都要长大成人可以成亲了,他怎么还要选妃,真是,唉——”
“娘娘,您还年轻,等翻过年去,给皇上添个龙子,不就什么都有了。”银栩小声安慰,“皇上如今最宠的就是齐贵妃,皇后也要多照顾她些。若您生了儿子,就会晋为皇贵妃了。如今齐贵妃也只是贵妃,皇贵妃还空着呢,怕是给生儿子的娘娘留着呢。娘娘,您可得抓紧啊。”
瑧妃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可她自己抓紧有什么用!皇上最近很忙,经常在御书房过夜,虽说与皇后和齐贵妃走得近些,也没听说常常宠幸她们。
其他嫔妃就更难说了,很多只能在今天这样的场合与皇上见上一面。她虽然已有一个女儿,但皇上并未对她特别宠爱,要想在宫里有足够高的地位和权势,还是要生皇子才行。
皇后不就是生了儿子,还不止一个,才能得到皇上如此的宠爱么。哼,她也是天姿国色大美人一个,若生了儿子,不信皇上不宠。
见瑧妃不说话,银栩也不敢多说什么,随便扯个话题:“原以为,那些舞姬体检过后就开始其他选拔了。没想到,因为天香大人受伤,所有人都停下来等。不过,这位天香大人还真是大美人呢。我那日有幸见到一眼,若不是穿着官服,面无表情,真真是绝顶魅惑,连女子见了都有些把持不住会脸红心跳,想要与之亲近……”
“够了!”瑧妃本就不爽,听她这么说,更是一肚子火气。
银栩吓了一跳,急忙住嘴,忐忑地看着主子。
瑧妃闭了闭眼,悠悠地说:“皇上倒是没有明说要选妃,可大家都这么说。要不然,为何对这些舞姬如此严格挑选!哼,若只是献舞,管她有没有伤疤黑痣呢。银栩,你说的那个天香大人真有那么美么,比我如何?”
这回,银栩可不敢再乱说了:“娘娘,那天香原本只是三殿下的女奴,您可是贵族之后,金枝玉叶啊,怎么能比!她如今虽做了女官,骨子里依然是贱婢。模样嘛,倒确是美,也挺勾人的。可娘娘您是高贵之人,她是徒有虚表,估计也不识几个字,没见过什么世面。皇上不过是念及她那日报信有功,赏她个小官儿做,算是收留孤女罢了。娘娘您若跟她比,不是自降了身份么。”
这一席话让瑧妃舒服了不少,没错,她可是名门贵族之后,那个女奴只是做了个从五品小官,怎么能跟她比!
但,皇上若是被她迷住,哪里管她是贱婢还是女官,只要宠幸了她,她就可能摇身一变成为主子,封妃进入后宫,名正言顺地跟她们争宠。
后宫已有那么多嫔妃,瑧妃真不想再多几个,特别是天香这样,银栩说是连女子见了都会心动的人。皇上仅仅因为天香受伤就延迟了舞姬选拔的日期,还专门为她颁发了一道手谕,说他和皇后要看天香跳舞,任何人不得为难阻滞。
哼,这些不过是借口,掩人耳目罢了。皇上定是看上了天香,但就这么直接把个女奴封妃,恐人说闲话,便先给她赐了个官,以后慢慢再收入后宫。听银栩说来,这天香惯会迷惑男人,万一她真把皇上哄高兴了,以后皇上专宠她,那还有别人什么事!
“不行,不能让她封妃。”瑧妃想了这么多,竟不知不觉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银栩听主子这么说,多少猜到了主子的心思。但她不敢说出,也怕祸及自身,便装没听见。
过了一会,瑧妃命银栩去把侍卫张泰溪叫来。张泰溪进来后,银栩就知趣地退了出去。
张泰溪小心地问:“娘娘,有何吩咐?”
瑧妃看看他,这小伙子长相英俊,办事牢靠,可惜只是个小小侍卫。她有心提拔他,这事交给他办,是个绝佳的机会。
“知道天香大人么?”瑧妃问。
张泰溪不屑地答道:“当然知道!不过是个女奴,有幸得到皇上赏识,封了个从五品小官罢了。”
见他这么鄙夷,瑧妃放心了:“杀了她,永绝后患!”
张泰溪愣了:“杀她?”
瑧妃眼神犀利,咄咄逼人:“怎么,不敢?”
张泰溪忙说:“没有,不是不敢,只是有点意外。那天香大人,怎么得罪娘娘了?”
瑧妃冷冷地说:“你别管她怎么得罪我,总之,这个人不能留。怎么做,你自己看着办,我只要结果。”
张泰溪答应一声,退了出去。
瑧妃再次看着镜中的自己,实在想不出来那个能让女人都心动的天香大人是什么货色。就算不能杀掉这个贱女人,她也要毁掉天香的容貌。到时候,看天香还怎么迷惑男人,想跟本宫争皇上,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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