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林夕看不到,外堂一身新郎官装束的辰不破,此时脸上并没有什么笑意,也迟迟不去牵一旁不远处腰肢细拧的新娘子,眉头紧紧蹙着。
“我真的一点都不明白你,为何要如此做?可林姑娘才是本教的圣女,你如今又要另娶冷国的月心公主,这样是不是不合规矩?”身旁的广陵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只是……你当真决定这么做吗?不后悔?”
辰不破默然不语,可抬眸间,忽然瞥见了一个红衣身影,站在圣殿阴暗的回廊一角,盯着他的眼神,全然一副难以置信的神色,他瞬即浑身一震,眼睛盯着那红衣身影,朗声道,“本座决定了的事绝不后悔,既然决定了要娶谁,那谁才是我圣教的圣女!”说话间,他就一脸笑容,春风得意地拉了对面新娘子的礼花团,还对宣礼人催促快一点拜天地。
他就这么急?
林夕听到这话,心间一震,头晕目眩,犹如从万丈云端坠落到幽深谷底。
三日前,她还是他手心里的宝,他亲口说过绝不会抛弃她,可三日后,他就要当着她的面,在原本属于她的婚礼上,娶别的女人,好像还是什么冷国的月心公主?
她的婚礼,别的新娘!
一切都太突然,以致于她难以接受。
理智告诉她,这一点都不像辰不破的为人,莫非他有什么苦衷?
还是那冷国的公主……对他施了什么蛊毒或降头,只除了她能解,就再无它法?
林夕脚底发软,像踩在两团棉花上,可却一步一步,走出那阴暗的回廊,走出去,一步一个脚印,走出去!
她一身新娘服的打扮,以及她的突然出现,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她盯着辰不破,走得很慢,可每走一步,以及听闻辰不破越来越着急地催促仪式程序,心头就越发疼痛,竟如刀绞。
他要抛弃她,而且还是这么得急不可待。
可似乎又有什么不对劲?
不行,她一定要问个明白。
她走到他的面前,停了下来。
此时,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气氛压抑得如同头顶黑云压顶,闷得人慌乱不堪,可又无法声张,整个大殿上,就如同一张被绷紧了极细琴弦的线,仿若轻轻一个风吹就会弦断。
“为什么?”深吸一口气,总算问出口。
她听见自己的心都在颤抖,可却直直地逼着自己看着他,透过他那黑如深潭的双眼,她极力地想要从里面找出什么蛛丝马迹。
因为这变故,太突然,也不符合常理。
好吧,她承认,辰不破过去是很花心,貌似很风流,可当她不再相信爱情的时候,是他不断地向她证明,他愿意永远和她在一起,永不抛弃她,背弃她,是他让她再一次相信了爱情。
可当她鼓起勇气走向他的时候,他却毫无征兆的要娶别的女人。
“别当我是傻瓜,你这么做一定有理由,对不对?”她又问,看着他的眼里闪过对她的爱意缱绻,虽然只是一瞬,但是她真的看到了。
他不说话,忽然掀开那新娘子的盖头,那是一张美妙绝伦,姑射神人的脸庞,一双大眼睛黑亮明媚,若夜空星璨会说情人间的蜜语,红唇潋滟,衬在赛雪的婴儿肌肤上,让人忍不住垂涎,想要一亲香泽。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可林夕也知道,那就是辰不破突然易主的新娘子,冷国的公主--冷月心。
“为什么?”她又问,“给我一个理由。”
“你非要一个理由,是吗?那这个算不算?”辰不破忽地仰头一笑,眼神中瞬间布满了冷冷的笑意,狠狠看了林夕一眼。
林夕被那眼神的冰冷吓得瑟缩了一下,心脏瞬间也像是被冻住了一样,因为……她看见,辰不破俯下头,牢牢吻住了身边的冷月心的艳艳红唇,他的吻狂野霸道,像是来自地狱的索求,带着席卷一切的力量,可怕得让林夕浑身发抖,尽管被他吻的人,不是她。
好半天,他才放开了冷月心,冷月心羞红了脸,娇怩地倚在辰不破的怀里。
“你满意了吧,林姑娘?”他看着她,脸上带着肆无忌惮地笑。
林夕气得浑身发抖,想也不想,当众给了他一个巴掌。
“啪--”
辰不破双眼通红,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所有在场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天啦,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竟敢当众打圣主!”
“是呀,圣主何等高贵,我等作为教众,平素连圣主的衣角都碰不得一下,这个女人真是吃了豹子胆了--”
“这个女人,当初仗着圣主的宠爱,赶走了南美人,现在圣主不要她了,她竟然做出这种事,还当真不想活了,理当处死!”
……
他和林夕对视良久,目光中带着些许压抑,不解,疑惑,甚至是那么一丝一闪而过的爱,彼此痴缠在近乎凝固的空气里。
林夕眼中噙了泪水,咬了牙,好半天才吐出几个字,“我不信你。”
虽然刚才看到辰不破吻冷月心,她的心被什么小恶魔拿着什么利器刺了一下,起初不觉得,可如今那痛竟从那伤口处慢慢蔓延开来,渐渐失控变得一发不可收拾,情感的潮水涌上心头,般苦楚,让她鼻头发酸,眼睛越发酸胀,有什么东西快要从眼眶中流出来,她仰了头,不敢眨眼,却再也不敢看他。
辰不破忽地松了手,“你走吧,今日是本座的大喜之日,免你不死!”
他说得轻松泰然,紧跟着,就招呼宣礼人直接高呼“礼成”,拉着一旁的冷月心就要入洞房,四周的全是圣教中人,也有些冷国的使者臣民,他们对于圣教圣主花名在外,许是早有耳闻,这种二女抢亲的桥段,很快就被人们淹没在了继续的觥筹交错,把酒言欢之中。
似乎再没有人去多看一身新娘妆的林夕一眼,就像她是空气一般。
林夕没有动,只是站在原地。
唯有冷月心,扭头看了林夕一眼,眼中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大色狼--”
忽然一个声音再次打破了这种好不容易再次出现的外表祥和喜庆气氛,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林夕发现,那是她自己的声音。
此时的她,再也不管别人怎么看,怎么想,甚至连她自己也注意到,偌大的世界,不管时空如何,地点如何,她只要辰不破一个人,一个人留下来,不为别的,她只是忽然想要执拗地留住这个曾经在向日葵花田向她求婚的男人。
甚至愿意放下她骄傲的自尊,在现代她惜之如生命般珍贵的自尊!
他曾抱怨过,自她受伤后,再也没有这般称呼过他,当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喊出来的时候,竟然还夹杂着那么显而易见的隐忍,不舍,以及一些丝丝缕缕惹她愈发心慌意乱的情愫。
她惊喜地看见辰不破在听见这声久违亲昵地呼唤之后,浑身一震,顿住了脚,只是他仍旧没有回头,但是他松开了拉着冷月心的手,背对着她。
霎时间,整个世界似乎一切都静止,只剩下他和她两个人而已。
她呆呆地看着那背影,映出一片朦胧的正红色,泪水总算落了下来。
“大色狼,别……走……”她声音哽咽,连自己都不敢相信地再次开口轻轻诉求。
如果他此时回头,不管什么原因,或者他说什么理由,她都会原谅他。
林夕在心底对自己说。
可是,他的声音,冰冷地传来,若一记重锤,击碎了她对爱情重新燃起的全部梦想和希望。
“你已经变成这副模样,本座……难以面对你,你已经不是本教的圣女,今后再也不要出现在本座面前,再踏入圣教一步,格杀勿论!”
看着辰不破将冷月心打横抱进了新房,林夕的心底那个曾经被小恶魔刺中的小窟窿,陡然裂开,并迅速变大,心痛的滋味再一次蔓延开来,并且这一次……竟然比上一次失去令狐的时候,还要痛上千倍万倍。
林夕有些不明白,她和辰不破相处的时间并不短,可也没有和未婚夫令狐相处的时日长,但为何这一次,她的心这么痛,痛到她辨不清方向,以致于她是如何脚步踉跄,三步一跌,走出圣殿,远离嬉笑欢歌的人群的,她都不知道。
一直到……她晕头转向,倒在一个人的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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