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见清虚子一手拿着未啃完的鸡腿,张大嘴巴又撕扯了一大块鸡肉下来,津津有味的大口嚼着,一手却持着那双筷子,稳稳夹着那根金针。
哎哟,我的妈呀~~
敢情这位南美人有侵犯动机。
侵犯动机在心理学上是指个体有意伤害他人,以使自己获得平衡和满足的一种心理倾向。而侵犯动机会导致侵犯行为,侵犯者会直接有攻击行为和暴力行为。
林夕大惊失色,若不是有清虚子这个贪吃的小老头儿在一旁暗自保护她,恐怕今日她怎么死的都不晓得。
忽然想起方才那名黄衫姑娘,那笑个不停诡异奇怪的样子,表面看像是中邪,其实暗地里,说不定就是眼前这看上去天真无邪的南美人下得毒手。
而眼前金针对准她的颈部大穴,一旦刺下来,到底是要她顷刻间丑态百出,中毒,昏迷,还是死状恐怖,身首异处?可她到底对他人有什么侵犯动机呢?难道就因为说是修仙观的道士?
他令堂的,这……这是什么状况?
一时之间,心中千回百转,背心冷汗涔涔,再凝上这南美人的眼睛,依旧一片天真纯善唯美无限,见林夕看她,她冲着林夕露齿一笑,歪着脑袋道,“是的话……就活不成咯~~”
她说这话时,带着七分俏皮,二分娇气,一分隐隐不觉的狠毒,好似她手中的金针不是在要取一个人的命,而仅仅是要哈人家的痒痒那么简单,仅此而已。
看来还真是小看了这南美人,在这烟花地,外表纯真美丽的妙龄少女,竟然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鬼。这少女有明显的阵发性情绪爆发,易怒伴有明显冲动性行为特征。难道她是冲动性人格障碍?也就是攻击性人格障碍。如果真是这样,那这少女将是相当危险,就是即便坐在一旁喝水,她也可能会因为你喝水声音令她不爽,就扎你一“毒针”的人。
林夕越想越怕,僵持在二人的角力之间,吓得满头大汗,一动不敢动。
和南美人一样如同吃饭喝水一般不拿她命当回事儿的人,还有清虚子这个臭老头。
他虽然单手就夹住了那根夺命金针,可嘴里却依旧朵颐大嚼,嘟嘟囔囔,“唔,好吃好吃,鸡腿好吃--”
“喂,臭老头儿,快别吃了,是不是你们修仙观先前招惹的这小丫头,现在竟然算到我头上,快点摆平她啊,啊……别……别……别让她扎到我……快别吃了,要命啊……”
三个人正这般僵持不下,清虚子就那般夹着南美人的金针,而南美人想要抽出那金针,涨红了脸却也是不能,脸色越发难看,恼羞成怒,一手翻掌就往林夕身上招呼过来,嘴里却嚷着,“果然是修仙观的臭道士,还不快些放手--”
林夕见状,伸出双手就要去抓她袭来的那手,只是出于本能,她哪里知道厉害,还未抓到,便听清虚子怪叫一声,“别乱动,让老头儿我来会会她--”
林夕眼前被什么光闪了一下,定睛细看,直觉那光是来于这南美人袭来的那只手的指缝间,又想起这女人擅使一些卑鄙手段,她一个不会半点武功的人,还是以不变应万变的好,那伸出的手被清虚子这一声吆喝给吓得缩了回去。
众人见状哄笑不已,以为是两个道士合起来调戏这天香居的小姑娘,也不以为意,哄笑之余又各自吃喝玩乐,而唯有林夕夹在清虚子和南美人的暗自角力中,不敢动弹,叫苦不迭。
清虚子将鸡腿往嘴里一塞,咬住大半,另一只手轻轻一托,变掌为爪,伸出油腻腻的脏手就拉住了南美人攻向林夕的手腕,将她另一只手也压在了桌子边上。
金光一闪,自那南美人被压制的桌边传来,林夕瞠大眼一看,果然,那芊芊玉指间,又夹了一根金针。
这女人还果真狠毒,一次没扎中她,这么快又来第二次,若不是清虚子今日在这里,恐怕她已经死了两次了。别看清虚子这小老头儿平日疯疯癫癫,又贪吃贪玩的,可到了紧要关头,临阵对敌的表现还是出乎意料之外。
林夕背后冷汗直冒,大气都不敢出,只是睁大了眼,看清虚子半真半假地同南美人过阴招。
南美人双手被擒,脱手不得,可又似乎舍不得丢掉那金针,瞬即瞋目切齿,又叫道,“哼,臭道士,还不放手?再不放手,本姑娘一定要你等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众人又是一阵阵哄笑,哪里知道南美人手中的金针厉害,取人性命恐怕就在须臾之间。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正厅内的恩客姑娘们瞬即都敛去了嬉闹哄笑,端端看着自门口鱼贯而入的一队仗剑持刀的兵士,末了两个身材魁梧的持刀武将跨入天香居的正厅大门,他们一左一右如哼哈二将开道,自他们身后缓缓走进一个一身青绿长衫的男子,容颜精瘦,一脸正色,双目炯炯有神环视着这在场的众人一周,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做了一个手势,旁边一个武将便高喝一声,“搜--”另外一名武将遂补充道,“大人吩咐了,里里外外都要搜查,绝不可放过任何一点蛛丝马迹。”
陶嬷嬷率先窜出来,满脸堆笑,迎上去,一个劲儿地点头哈腰道,“哎哟,哎哟,我说柳大人,这……我这天香居可是规规矩矩做生意的,不曾乱来半分,今儿个不是循例搜过一次了吗?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哎哟,哎哟,那个花瓶……官爷可轻点,那是太尉大人上次送给老生的……”
陶嬷嬷口中的柳大人正是最后进来的那个一身青绿长衫的容颜精瘦的男人,也是这范阳郡的一郡之守--柳圣官。
传闻柳圣官因着家中有贵戚在朝中任高职的缘故,人又颇多手段,所以年纪轻轻便坐到了范阳郡的郡守位置。
陶嬷嬷这般说着,可也懂得规矩,立即叫人上座上茶。
那柳圣官也不多话,只是坐在太师椅上,拿了茶盖轻轻拨开那玉瓷碗中漂浮的碧螺春,浅尝辄止地抿了一口,这才对一旁唯唯诺诺的陶嬷嬷询问道,“你这里方才可是又出了乱子?”
陶嬷嬷笑着连呼冤枉,“刚才那位躺着出去的官爷是我这天香居出去的,可……大人,这‘马上风’的事,谁说得有个准头,大人也是男人,自然是懂得,您说是不是?”
话音刚落,那一旁的武将“刷--”拔出刀来,大喝一声,“大胆!你这丑老婆子,胡说八道什么?我家大人问你这事干嘛,柳大人是指方才这里是不是有个姑娘中毒死了?”
“中毒?”陶嬷嬷瞠大眼,想了想,忽地一拍大腿,笑起来,“误会误会,大人说的可是那莺莺姑娘?她这丫头不过是贪了别的姑娘几个花红月钱,高兴得过了头,不慎摔下楼来,哪是什么中毒?”
那武将道,“当真没有什么圣教的要犯在此?”
陶嬷嬷连连摆手,“哪敢,哪敢,我陶嬷嬷还想好好做生意,怎么会勾结那些邪魔外教的人?要是一个不顶事,中了那些人的厉害,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难道我嫌命长吗?”
“臭老婆子,大人问你话,你就好好答话,哪儿那么多废话?”右边武将骂道。
那武将骂完,冲柳圣官点点头,那柳圣官这才放下那碗茶,起身拍拍身上的皱褶,正要离去,眼光一瞥,却忽然在看到清虚子,南美人,以及女扮男装的林夕之后,停了下来,目光炯炯有神,最后定格在了林夕扮的玉机子身上。
那南美人忽地咯咯一笑,不动声色撤掌收针,娇声道,“哎哟,两位道长合起来欺负人家,人家不和你们玩了--”
神态娇滴滴的,和方才金针夺命的表情,截然不同。
她走路故意扭扭妮妮,走过柳圣官面前时,还刻意狂抛媚眼,暗香轻送,见柳圣官瞥了她一眼,便又咯咯笑着上楼去了。
清虚子见那南美人自行撤掌离去,也不穷追猛打,又自顾自地坐在林夕旁边啃鸡翅膀,似乎周围发生的任何事都没有手里的香酥鸡那般有吸引力。
“诶,那是我天香居的南美人,可是功夫了得的好手,大人若是喜欢,哪天来试试?”陶嬷嬷笑脸相迎,不忘拉皮条。
旁边一武将立即大喝,“滚开,臭老婆子,难道你不晓得我家大人是来这里干什么的吗?”
陶嬷嬷这才恍然大悟,连连自打几个耳光,道,“你看老生这记性太差,整个范阳郡谁不知道咱们柳大人心里除了他的夫人,绝不会容下第二个女子,又怎会到这里来光顾,惹得家中娘子不高兴呢?是老生该打,该打--”
那柳圣官对陶嬷嬷的话似乎也不以为意,却径直踱到林夕的身旁,盯着她,“本官没见过你,这位……道爷不是本地人?”
“这位是这清虚老道的师兄,得道高--玉机子道长,前些日子刚刚结束闭关出山,还是老生的……呃,这个……那个……”陶嬷嬷在一旁忸怩地解释着,还伸手不规矩地拉着“玉机子”的袍袖撒娇,恍若“老猫依人”状。
林夕生怕自己男扮女装身份暴露,引起不必要的怀疑,也便由着陶嬷嬷狂吃“豆腐”,殊不知陶嬷嬷那忸怩造作的样子,连一旁狂吃猛吃的清虚子一见,啃着鸡腿的动作也顿了顿,嘴巴张得大大的,呆若木鸡,若不是林夕猛打眼色,清虚子还不会回过神,赶紧将眼神移开,急急忙忙低下头,又专心一致啃香酥鸡。
“师兄?看上去这么年轻?”柳圣官满眼狐疑,锐利的眼神犹如两道闪电,在林夕的身上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似乎想要从其中看出什么端倪。
清虚子吃得满嘴流油,也不看柳圣官一眼,听到这话,似乎很不乐意,嘟起一张油嘴,“怎么?我师兄比我看起来年轻不行啊?不行啊,不行啊……”
一旁武将闻言,正要拔刀上前,却被柳圣官拦住,但闻他道,“不要生事,继续追查圣教圣主的下落,就算是掘地三尺,本官也要把他找出来,碎尸万段--”
言毕一掌在清虚子和林夕坐的桌子上轻轻一拍,手掌隐隐发白,林夕注意到他那左手手背上有道很明显的淡红疤痕,很刺目,弯弯的,却又有点像月亮或弯刀,正自奇怪,一小将疾步跑进来,冲着柳圣官附耳几句,这才转身怒气腾腾,带着众兵士扬长而去。
“咦?你把碗端那么高干嘛?”林夕忽见清虚子将手中的香酥鸡碗碟高高举起,有些不解,方道了一句。
话音刚落,但见白光一闪,那桌子便“嘎嘎”一声怪响,“啪嗒--”一声碎成两半,裂开烂在地上。
林夕目瞪口呆,这古代人人都是高手,那郡守大人看上去文质彬彬的,想不到也身怀绝技,还是带魔幻功效的!
恐怕现在最小白的只有她一个了。
“厉害,厉害,看不出这郡守年纪轻轻,却已练就了如此深厚的精纯幻功,真是奇怪,若是常人,是断然不可这么年轻就有如此幻功根基的,若非他是武学奇才,就一定有人替他推功换骨,否则……”清虚子自言自语,吧唧着嘴巴,大啖鸡腿道。
这里奇人倒还真是多。和她以前在书本上读到的唐朝不太一样。连武功也不是讲内力,而是带幻功的,也就是魔幻效应!
林夕暗自腹诽,怎么她就没有这种特殊的能力?
就拿方才那南美人来说吧,从外表看,她不过是一个可爱的妙龄少女,却也是用毒精奇,谁又想得到,她其实手里藏着一把暗器毒针,随时可要你的命。
毒针?毒?
刚刚郡守大人是来抓什么邪教余孽,又说什么圣教圣主来着,那南美人给人施毒针的手法如此娴熟,不知她和那圣教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还有方才那个要她花红钱的莺莺姑娘,莫名其妙从楼上摔下来,那种怪异的笑,一直笑到口吐白沫也不停歇,难道也是中了毒?而这毒除了那南美人,林夕再也想不出别的人。
林夕暗自腹诽着,便不觉抬头向那南美人的房间看,倏忽间,却瞥见一个男子的脸,但见他倚在半开的门缝间,在林夕看他的时候,他也正好看过来。
但见他五官犀利深刻,棱角分明,线条掺和了柔和与坚毅,浓浓上扬的眉毛彰显着张扬和狂野不羁气质,一双眼眸晶亮如黑珍珠,即便在黑夜深海,也散发出摄人的夺目光彩,只是那眼神除了透着邪魅、张狂、玩世不恭,还带着一丝寒凉和冰冷,不带半分情感。
这个男人身上,同时呈现出阴柔和王一般的气质。
林夕不自禁被他吸引,可待要细看,却又不见了,她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再看,那半开的门缝间忽然出现南美人的身影,但见她看过来,眼神中透着一丝冷漠和轻蔑,那咄咄逼人的凶光和杀气,随着那门“嘎--”一声,也消失不见了。
彷佛方才林夕看见的一切,都不是真的。
“喂,喂,臭老头儿,你看见没?刚才……”
“看见什么?”清虚子兀自啃着剩余的香酥鸡,朵颐大嚼,吃得津津有味。
“一个男人,在南美人的房间里。”林夕拽着他的胳膊摇晃。
“哦,这里到处都是男人,一个男人在那狠毒丫头的房里很正常嘛,我管他是谁?”清虚子继续专心致志啃食他的香酥鸡,根本不在意林夕的发现。
“那不是个普通男人!”林夕气得直跺脚。
她敢断定,那个出现在南美人房间里的神秘男人,南美人娴熟地下毒手段,还有那个口吐白沫马上风的男人,以及那个莫名其妙跌下楼笑得半死的莺莺姑娘,这些或多或少恐怕和圣教有关系。
只是……还有一件事。
如果那个神秘男人一直都躲在南美人的房间里,那神秘男人莫不是还在一旁看现场大片不成?
若真是如此,那这个神秘男人不仅身份神秘古怪,连嗜好兴趣也有够古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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