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静拉着如梦脚不转弯地进了自己的凌霄阁,他步伐又快又急,只拉的如梦不断踉跄,但人又被牵着,还摔不着。
“公子……公……”她开口就想讨饶。
“闭嘴!”谁想,凤静喝了她一声,步伐不乱,只如梦根本没看到他眼眸之中深沉如海水的色泽,像是汪枯井,带着死寂的静谧,此刻更是散发出冷厉的寒气。
如梦低了下头,红了点眼眶,咬了咬粉樱唇,恰当地露出我见尤怜的委屈模样。
凤静直接将如梦拽进了自己的房间,反手将门关死,一把将如梦压在门板上,捧起她脸,看都没看一眼,就暴虐地吻上她柔软娇唇。
那一吻,带着深沉的绝望,又夹杂滔天的怒意,似乎有暗藏的思念以及苦涩和甜蜜交织,复杂得让人根本品不出来。
如梦愣了愣,唇肉被啃咬地疼了,才让她回神,她从半合的睫毛缝隙中,看了看面前放大的男子面容,说不上俊逸,但那眉目的薄愁只是看着,都能教人心疼的很,恍若这个男子身上的故事悲伤又沉重,连投射到地上的影子,都能吞噬了光线去,就像他心里驻扎着一团无人涉足的黑暗。
一吻罢,似乎只有这样的方式才能稍缓凤静内心的情绪,他抽离开点如梦,痴痴地看着她的五官,指尖微凉有颤的一一轻抚而过她的眉眼,挺鼻,还有带红肿的唇,最后停在她下颌。
“冰冉……”他喃喃轻唤出声,吐出的字眼带着刮骨挖心的疼痛,连呼吸都快不堪负重。
“公子……不……”如梦想挣扎,她眼底有真切的惶恐,虽然知道可能会到这步,但是她还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我让你闭嘴!”凤静失控,他压着如梦,让她动弹不得,抬起的眼中有像野兽一般黑沉的欲望以及念想。
他只需看着眼前女子的面容就好,至于那声音,不管再怎么刻意伪装,却还是和记忆中那人的嗓音有细微的差别,他只想看着她就可。
从门边到床榻,自梦冰冉死之后,一直压抑在心中的苦痛与思念瞬时爆发,他不去想这是否是凤翊的算计,不去想身下的女子是否情愿,更不去想这女子为何和梦冰冉长着一样的容貌,他只清楚自己透过那张脸,想着另外的一个人。
轻纱床幔徐徐而落,摇曳的银边帐钩,镂刻的花纹,交织成一首并不美好的春色。
各有所图,各有所想,身体亲密无间,心却阻隔万重山。
慕念璎才刚踏进凌霄阁时,被卜老连拖带拽的拉到了他药房去,凤翊说了那样的话,而且刚才过来之时这凌霄阁的下人那丝丝窃语,他也听的一二,知道这时候还是不去打扰凤静的好。
其实他看着凤静长大,视如己出,眼见着凤静自情伤之后,心思越发的重了,眉宇间的郁色终不见淡,这样下去,迟早凤静那并不结实的身体会垮掉,如果真有人能结了他心结,卜老倒觉得对方是什么样的人都无所谓了。
可慕念璎不这么认为,她帮卜老整理药材,想了半晌,还是有气愤的道,“卜爷爷,凤大哥为什么带走那姑娘?”
卜老嗯了声,还是有点不放心,遂问,“那姑娘长什么模样?”
慕念璎想了下,双手在自个的脸上一比划,形容道,“相貌很精致,像画一样,走路的时候,又像是有蝴蝶在她裙裾间飞舞,很好看。”
闻言,卜老吃了一惊,他拿起手边的毛笔在白纸上随便勾勒几笔,问道,“可是这模样的?”
慕念璎歪着头只看了一眼,就惊叫起来,“就是这样子,一模一样。”
“怎么可能?”卜老愣愣的道,连指间的笔落了都不知道,“这时间又怎会有长的一模一样的两个人……”
慕念璎重新拿起手边的草药,理了理,兀自回答道,“怎么不可能了,我爷爷就跟我说过,我家祖传的金针之术在前朝就有绝技,能为人变脸,也就是到了大殷,王朝更替,这绝技才断了传承。”
这话像是道闪电,在卜老心中激荡起万重的回音,他看着慕念璎,不断重复的道,“金针变脸之术……”
慕念璎的爷爷慕老头向来擅长金针之术为人诊治,这事他是知道的,但是没想到,这金针居然还能为人变脸,一个人若是变了脸,那简直……更深一层的卜老不敢想下去,他一下钳制住慕念璎手腕,力气大的让人吃痛,“幕丫头,那变脸之术可是当真?”
“卜爷爷,痛……当然是真的……”慕念璎眉头皱起,连眉心拢起的皱褶也是小巧可爱的。
卜老收回思绪,放开慕念璎,手边摩挲了下药方,沉吟半晌,“不行,我要过去看看。”
说完,也不等慕念璎,自己几乎是小跑着往凤静房间而去,落几步的慕念璎巴不得这会去找凤静,心有窃喜的自然赶紧跟上。
且说凤翊心有自得,到了晚上,他心情颇为不错地提了壶酒,到上官的听轩小筑,今天看见凤翊失态拉着如梦就朝他的凌霄阁去,他便知,心中所谋划之事成功了一半,再有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看上官抚琴,他瞧着瞧着,心头几日的火气倏地就没了,即便那日上官居然拒绝他的心意,这会子他也不想计较了,总归这人现在是在他屋里,身上粘的是他的名分,他便多的是时间和她磨,冰块他都能给捂化了,何况是肉长的人心。
一曲毕,上官揉了揉指尖,眼见天色暗的厉害,便道,“爷赶紧回吧,奴家累了。”
那日话一说开,她便不再有半分的遮掩,该怎么样还就怎么样,比如这会,她想休息了便开始大大方方的赶人。
凤翊在油灯之下半眯着眼眸,跳跃的火苗带着光影晃动,在他睫毛下落下暗影,让人看不清他表情,“真是,美人都不兴欲擒故纵一下,也好让爷开怀些。”
上官将膝盖上的琴放一边,就那么伸直了膝盖,自己按了按,漫不经心的回答道,“没什么好欲擒故纵的,爷心里明白,何须奴家再多言。”
凤翊脸上不耐一闪而逝,他挥了挥手手,又为自己倒了杯就,一口饮尽,带迷醉之色的继续道,“是哪,你心念念的只有血玉,是不是爷将血玉一给你,你就离开爷了?”
对这问题,上官没有回答,她起身,理了下衣裙,侧脸不甚有表情,姣好的脖颈曲线,透过油灯微末之光,便有蒙蒙柔和之感晰出来,让人伸手想摸上一摸。
“快回答,是不是拿了血玉,就不给爷做妾了?”凤翊借着半分的酒醉,一倾身拉住上官柔荑,将她扯进自己怀里禁锢起来,大耍无赖手段,非要上官说个一二三出来。
上官也不推他,只双手抵在他胸膛,隔开距离,在灯影之中,静默半晌才道,“是。”
只一个字,却像是大冬天的一把冷雪,将凤翊那点醉意给灭的干干净净,他抿唇看她,下颌线条紧绷,眸色很深,若一口深井,竟要将上官一口吞下的味道,“哼,那你很快就能如愿了,为了你,我特意去找和梦冰冉长一模一样的如梦来,为了你,我不惜急进,原本我没准备这么快就跟凤静实打实的算计上,上官美人,你就这般回报爷的心思,纵使爷对其他女子无情,可自问抬你进门后,便不曾亏待过你,你不想行男女之事,连这爷都依着你,你还想怎样?试问哪个男子会像爷这般纵容你,上官,你是不是这里就真没心?”
他伸手指着上官胸口的位置,句句质问,都像是剪不断的丝线,将上官缠绕起来,挣脱不得。
上官本垂着的眼眸,听闻这一席话,倏地她抬眼,睫毛上有光点在闪烁不定,她红唇边有浅笑荡开,连那朱砂美人痣都顷刻妖娆倾城,“听着凤翊……”
她开口,将凤翊的手放她胸口的手甩开,眼梢有冷冽如冰的嚣色,且艳且媚一如雨后盛大开放的烈艳海棠,“血玉,那是原本我与你的交易,其他的一切,那皆是你自以为是,我从未要求过你半点,你对他人无不无情,那也不碍着我半点。”
闻言,凤翊怒极反笑,他起身,放开上官,一拂衣袖,从鼻端哼出有冷意。
上官无心,他自然日后对她也无情,他凤翊生来也是骨子里骄傲着,为一女子两次三番的低声下气,这又怎会是他往日的行事风格。
“上官美人,爷记住了,是爷自个犯贱。”他说完这话,当即拂袖离去,那宽大衣袖煽起的末风,将那油灯都扑腾的一闪,瞬间就熄灭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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