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与郑小手尸体上的伤口完全吻合。
验尸的仵作不知道那是谁的刀,一个侍卫拿过来,说找到了凶刀,仵作验了,吻合了,当成一件大功报给临风。
临风身边坐着一干侍卫,每个人都听的清清楚楚。
临风当然认得那把刀,薄如蝉翼,小巧精致,一把从未见过,不知来自哪里的刀。
“临大人,终于找到凶手了。”仵作一脸兴奋的笑容。
侍卫们听说找到了悬案的凶手,个个欢欣鼓舞,就差起立鼓掌。
临风脸上没有笑容,淡淡的答应一声:“哦。”
仵作见他这模样,倒是没有了主意,手拿着那柄刀,愣在当地。
临风重重的叹口气:“蠢材,你可知道你手中拿着的,是谁的刀?“
仵作低头瞧着那把刀。
异族之刀,并不认识,也没见宫中那个侍卫用这么小的刀。
“你闯了大祸知不知道?”临风长叹一声:“这是皇贵妃娘娘的刀,前不久,她正是用这把刀,与皇上缝治了手上的伤口,这明明是把救人的刀,你现在却说它是把杀人凶器?”
仵作后退两步,变一张毫无血色的死人脸,手中的刀“咣当”落地,跪倒在地,痛哭起来。
“起来罢,你再拿回去好好验验,究竟是不是这把刀。”临风吩咐他。
“临风,你对皇上的忠心可歌可泣,可你不要忘了,杀了人就是杀了人,不论她是谁,那把刀曾经干过什么,凶器就是凶器。”
王皇后冷峻的声音响起来,人便进了内侍局大门。
临风与一干侍卫下座跪拜请安问好。
王执冷冷看他一眼,伸手过去,亲自扶起那仵作来,凛冽的声音:“你不要怕,事实就是事实,只管说实话,有我呢。做完了这件事,以后你就去我的储秀宫当差,看哪个敢把你怎样。”
仵作一下子精神起来,瞅了临风一眼,无比坚定的点头:“娘娘,小的再不会验错,小的验了这些年的尸,这点把握还是有的。”
王执一脸冰封的冷意,扭头瞅着临风:“临大人,本宫有件事不明白,想问问你,杀人这种事,是你们内侍局管,还是行刑司管呢?”
“一切听凭娘娘的意思。”临风垂头答道。
王执冷哼一声,命那仵作带了那柄刀,离开。
跪了一地的侍卫俱面色苍白,瞧向临风。
临风站起来,苦笑,绝世的面容扭曲变形:“弟兄们,好之为知罢,如果我被下了大牢,还望兄弟们继续尽忠守职,做好自己的本份。”
“临大人!”悲怆的声音响彻在大厅内,可除了悲怆之外,他们也做不了什么。
总还有那么一两个人心中有暗搓搓的得意。
这个霸占了统领位置许多年的人终于被掀翻了,终于熬到头,能够升官加薪了。
映岚过来唤安素去仁寿殿,明月的眼皮子便一直不停的跳。
“映岚,倒底什么事这么急,刚请安回来,又要叫过去?”明月问,心中冒着三分凉气儿。
映岚一张同情惋惜脸:“明月,咱们一起在这后宫许多年,没有情分也有情分,这个时候,我还是劝你,想清楚,倒底该怎么做。”
明月眼前黑了黑,紧紧抓住她的手,恳求她说清楚,她却不肯再多言,只催促她们赶紧过去,太后老祖宗立等着安素说话儿。
说完,也不多留,径直去了。
安素换着衣衫,准备出门,被明月拽住。
“主子,这一次你一定要听我的,就这一次,你从来不肯听我一句话,但是这一次,明月求你了,听我一句话。”明月跪在她脚下。
安素摇头,一脸的风淡云轻:“郝明月,以前我不听你的,现在也不会听,你最好什么都不要说,事是我做的,后果我自己承担。
皇帝的恩宠虽然不能赦了我杀人的罪,可念在这情份上,饶了你们一干人,倒是没有问题,所以,你留下,我一个人过去。”
“安素,你能不能不要这样倔强,林新拿命救回来的你,又怎么能这么自私!这条命不是你自己的,上面洒了多少人的血和心血!你知不知道!”明月吼她。
安素摸着鼻子,一脸的空洞:”正好,我是那么的想见林新,那么的想骂她蠢,我这条多余出来的命,又有什么值得她来救的?我见了她,一定要狠狠骂她一顿。“
”福儿,汤圆,给我拖住她,拿绳子捆起来,不准她出门。“明月大声叫呆在一边的两个人。
两个不明就里的人,傻呵呵的过来,拉住安素的胳膊。
”郝明月,你不要以为有他,什么劫都逃得过,这一次不行,这是我的劫,如果注定逃不过,也是我的命,我们来世再做姐妹。“安素笑道,笑的那样镇定自若,没有一点悲伤。
明月朝院子里走去,她不想听她再啰嗦下去,她决心已定,有皇上对她的恩宠,只要有人肯承认杀人,她便能脱了罪。
安素没有像一般人那样,对着明月的背影大喊大叫,要她回来,更没有流着眼泪求她回来。
而是拖着死死拽着自己的汤圆和福儿,来到椅子边坐下。叹气:”你们不用这样,既然有人替我去死,我该高兴的大笑才对,怎么可能再去送死。“
万福儿放开她的手,冷峻的眉眼:”你说,倒底怎么回事?你们倒底干了什么被那个老太婆抓了把柄?我的母蛊已经快养熟了,若真是那老太婆跟咱们过不去,弄死她娘的完事。“
”福儿,我告诉你一件事,千万不要以为你是个高人,那样会害了你,你记住一件事,你那个蛊,只当个宠物养着玩罢,不要用来害人,对不起那虫子,也对不起自己。“安素慢慢说着,伸手往桌子上的香炉里加了块沉香。
汤圆看见,要阻止她,已经来不及,那沉香块掉进香炉里,迅速被里面的燃香点着,青烟袅袅的冒了出来。
万福儿撩起裙子过去捂那股青烟,烟捂住了,人也随着烟倒下,瘫倒在地上。
汤圆用手掩着鼻子,往门口跑,打算去关了门,不让她出去,未及走到门口,人便倒在地上。
安素慢慢立起来,将她们一个个拖到椅子上坐好,熄了香炉里的香,摇头叹气:”林新诚不欺我,这香果然该叫见烟倒,这个傻子,有这么厉害的手段,为什么不用来害人?
害人明明很简单,比救人要简单的多,死一个人有多简单?刀子在正确的地方轻轻一划,血流完了,生命便也完了。。。。。。“
安素唠叨着,关好门,慢慢走出去,朝仁寿宫走去。
有些事,做过总得面对,从那柄刀刺入郑小手的肱动脉那刻起,安素就没想过要隐瞒,可明月却发了疯似的要隐瞒,说了一大堆道理,听上去确实挺有道理的,安素竟然被她说服了。
明明知道,终有一天会暴露,可还是被说服了,一起掩尸隐瞒。
难道是因为曾经成功的做过一次,所以就心存侥幸?以为这一次也行?
”人这一生,总不会次次都侥幸,次次都幸运,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总得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没有人可以例外。“
安素自己对自己说,走上仁寿宫的台阶。
明月的闷哼从殿里头传出来,想是在受刑。
安素加快脚步走进去。
两个太临正立在明月身边,手拽着一种叫作拶指的刑具,将明月的手指紧紧夹住,明月一脸痛苦的闷哼。
王皇后却还在叫嚣:”大胆的奴婢,还不快说,凶手倒底是谁。“
”你不用问她了,凶手是我。“安素走到明月跟前,蹲下来,将竹篾从她手上脱开,伸手抚着她的脸,苦笑:
”郝明月,人生苦短,既然有爱你的人,你也爱他,何不好好过下去?等你像我一样,要与心爱的人生死相隔,再不能相见,这种苦,比死了还要难受一百倍。“
”主子,没你什么事,你不要仗着有皇上的恩宠,就可以为所欲为,赦下奴婢来,奴婢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不要你来救。“明月吐了一口血地上,声嘶力竭的吼她。
安素拍拍她的肩膀站起来,瞧向太后:”老祖宗英明,谁是凶手,想必你心中有数,放了明月,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李太后一脸的失望和惋惜,啧啧嘴,叹一声:”安素,郑小手若敢冒犯你,他犯下的自然是死罪。罪不赦,何需你亲自动手裁决?这却是过了。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一条人命,将你关进大牢也不为过。“
说着,朝王保英点点头,王保英苦了苦脸,走到安素眼前,躬腰说道:”娘娘,走罢,别为难老奴了,咱不用套什么枷锁,就这么去罢。“
安素点点头,道声谢,随着王保英走出殿来,外面太阳很好,可安素心中一直也没有过太阳,她是生活在阴暗坑洞中的鼠髭,不配拥有这灿烂的日光。
她不知道,为了她这个秘密,还要牺牲多少人的性命,她有些倦了,有些想逃出坑洞,来这太阳底下生活。
”王爷爷,说来真是有趣,我死之前,怕真的是要逛便这整个后宫了,养心殿,静悦宫,这些平常人想去都不能够去的地方,我统统逛了个遍,如今,又要去皇宫天牢逛一圈子了,真正是有趣。“安素边走边笑。
王保英长叹一声:”娘娘,这天牢可不是能逛的地方,你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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