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相公,周氏顿时气满胸膛,哭道,“母亲,这次你千万与媳妇做主!相公他——”
“你放心,这回就算你饶他,我也不能饶了那畜牲!”秦氏气的脸发青,“以往他胡闹也就罢了,如今竟差点闹出人命,当咱们杨家的家规是吓唬人的吗?我已让他去跪祠堂,老爷今明两天就能回来,绝不能饶了他!”
周氏只是抽抽搭搭地哭。
近大半年,相公对她是越发少了关切,因她怀孕不能行房,相公又是个花心的,竟偷偷出去喝花酒!
她不是不知道,可为着她和丈夫的脸面,再者公公婆婆对三弟妹越来越喜欢,若她再闹出事来,越发没了脸,所以对相公的所做所为,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谁知道如今,竟闹到要拿她的嫁妆去赔偿人家,她这心气能平得下来吗?
雪贞道,“二嫂莫要难过了,孩子虽是没了,你也要好好儿坐月子,不能伤了身,更不能落下病根,不然就得不偿失了。”
周氏抬头,分明从她眼中看出一丝嘲讽,知道她全明白自个儿的算计,心中气恼,顶了回去,“多谢三弟妹提醒,三弟妹才小产,自是清楚这些,我这还要多多向三弟妹请教呢。”
郭氏皱眉,这话说的,不嫌太伤人吗?“二弟妹莫往多处想,三弟妹是一番好意,月子里最忌讳大喜大悲大怒,不然伤在心里,旁人是替不了的,二弟妹心平气和最好。”
周氏越发气大,你们两个一鼻孔出气,联手对付我,我能好得了吗?
秦氏劝慰道,“罢了罢了,帆哥儿媳妇要好好养着,咱们都回去吧。帆哥儿媳妇,你不必想其他,你的嫁妆,旁人一分都动不得,帆哥儿那里,自有老爷替你做主。”
“是,多谢母亲。”周氏低头谢过。
出了沁香院,秦氏对雪贞道,“远哥儿媳妇,脸上还痛吗?”
“不要紧的,母亲不必挂心。”雪贞摸了一下脸,其实还有些胀胀的,二嫂打她这一耳光,真真没掺假。
秦氏点点头,“也是难为你了,帆哥儿媳妇心有怨气,我知道,可念在她没了孩子,这委屈,你不受也受了,就别念着我不替你说句公道话了。”
雪贞忙道,“母亲说哪里话来,媳妇也没什么委屈的,二嫂是一时气急失手,媳妇没怨。”
“我知道你是个明理的,”秦氏满意地点头,“这两天轩哥儿和远哥儿要照应帆哥儿的事,这院子里,你与你大嫂就多张罗着。”
郭氏与雪贞忙应了。
秦氏走后,郭氏不禁叹了口气,“三弟妹,你心倒是大,不曾与二弟妹闹起来,母亲也是个心里雪亮的,若换作是我,都不知如何应对。”
或许,会当面拆穿二弟妹是在装疯,也说不定。
雪贞一笑摇头,“大嫂过谦了,我方才也是有些过了,不该将二嫂推倒。不过人让我一分,我让人十分,不强势归不强势,也断不能任人欺负作践。”
郭氏深以为然地点头,“三弟妹说的是,我受教了。”
“哪里,大嫂客气了。”
——
杨书轩兄弟在外奔波了一天,总算是将衙门上下都疏通过了,事情最终被判为杨书帆与那摔伤的人都喝多了酒,醉后拉扯,以至那人失足摔伤。
杨书帆是大过,那人是小过,判杨家赔偿那人所有诊金及药费,再一次性赔偿那人一百吊钱,事情就算是解决了。
虽有衙门处理了此事,然当时在青楼里,也有不少人是看到真情的,虽碍于杨家人在本地的威势,他们不好说的太过,背地里的议论,却是少不了的。
隔天,杨文盛回来了,得到杨书帆的事之后,火冒三丈,将这不肖子从祠堂提了来,就是一顿好打。
杨书帆自知有错,求饶无用,就大声叫痛,“啊!啊!疼死了!我要死了,要死了!啊!”
杨书轩兄弟俩并肩站在一旁看着,只是摇头。
二弟(二哥)被母亲惯坏了,若早严加管教,也不至于到如此地步。
“孽障,还敢叫疼!”杨文盛也是头一回对二子如此痛心失望,“竟做出这样事,令杨家蒙羞,你简直、简直丢尽杨家的脸,打死也不为过!”
“碰碰”之声不绝于耳,杨书帆已挨了不下二十棍,叫声也越来越小。
秦氏虽心疼,可此番若不下狠手管教,以后帆哥儿不定再闯出什么祸来。
“啊!父亲,我……知错了……”
杨书帆趴在地上,冷汗湿透了衣服头发,屁股上的血从衣服上渗透出来,也着实狼狈。
“知错?知错也要打!”杨文盛还在气头上,哪那么容易软下来。
杨书轩看着弟弟实在受不住了,道,“父亲息怒,二弟知错了就好,也不好再打了,再打下去,要打出事来。”
杨书远也道,“父亲,二哥要受不住的,若是昏了,就没法听您教诲了。”
杨文盛扫了他两个一眼,这才道,“停手。”
家丁停了手,提着棍子退出去。
“杨书帆,你真的知错了?”杨文盛怒问。
“是……”杨书帆有气无力,直翻白眼,“儿子……这次是真错了,知错了……”
险些将事情闹大,他丢了颜面,以后还怎么出门?
“知错就给我好好改正!从今儿起,半年不准出府门,给我好好思过!”
半年?
杨书帆在心里怪叫,那还不把他憋死?
不过,双亲正在气头上,他先答应了就是,等双亲气消了,是不舍得看他难受的。
“是,儿子认罚。”
“每日抄写家训十遍,一日不能少。”杨文盛继续道。
杨书帆暗暗叫苦,还是得一一应了。
秦氏这才道,“老爷息怒,帆哥儿是得好好罚,不过老爷也别气坏了身子。”
“我都要给这不肖子气死了!”杨文盛余怒未消,怒火转向秦氏,“都是你给惯的,慈母多败儿!”
秦氏懊悔又委屈,“这、这也不能全怪我呀!是老爷说轩哥儿身子不好,帆哥儿就别太严苛着管教,由着他吧……”
“我……”杨文盛语塞。
杨书轩有些哭笑不得,“父亲,母亲,现在追究谁的责任,并无意义,以后好好管教二弟,也就是了。”
“轩哥儿说的是,”秦氏忙转移杨文盛的注意力,“帆哥儿这错是犯了,以后严加管教,为时不晚。对了,老爷,你这次上京,不是说要拜托几位朋友,商议举荐之事的吗,可有结果了?”
说到此事,杨文盛的表情变的凝重,眉毛也拧到一起去,“哪有这样容易!朝中最近不稳,太傅与董大人相继出事,朝廷对举荐之事,愈发的严格了,轻易是不好进。”
秦氏点头,“我原也料到会是这样,这事儿是急不来的,老爷再慢慢打听吧,莫要着急。”
“我省的,”杨文盛瞪一眼杨书帆,“明儿起哪也别去,除了抄家训,就给我好好做功课,若到时候再丢了我的脸,我打断你的腿!”
杨书帆哼哼着应了。
杨文盛再骂了他一通,才让下人抬他回去。
秦氏再气,也还是心疼他,暗里让赵妈妈送过去几盒上好的膏药不提。
杨书远回了院子,雪贞正用包了白布的鸡蛋在脸上滚来滚去,见他进来,忙将布包塞到身后,装着没事人儿。
“怎么了?”杨书远眼尖,早看到了,“你藏了什么?”
“没有什么,就……手帕,擦汗呢。”雪贞笑笑,不想再说。
其实她的脸已经没事了,芙蓉非要她拿个鸡蛋弄弄,太小题大做了。
也没提防相公突然回来,又得多说话。
“擦汗?这天儿还冷着,你不冻的发抖就不错了,哪来的汗?”杨书远颇为不屑,媳妇大事精明,小事糊涂,忒也不会撒谎。
雪贞不置可否,“听说父亲把二哥叫了去?二哥这回吃了苦头吧?”
“还用说,父亲这次下了狠手,让人打了二哥二十几棍,没个十天半月,不用想起身。”
杨书轩在旁边看着都疼。
以往母亲罚他,也不过是过祠堂,还没动过棍子呢,显见这回父亲母亲是气的狠了。
“二哥是该着,”雪贞一点不同情,“这回竟闹出这样的事来,所幸人只是摔伤了,若是再闹出人命,哪这么容易摆平。”
“可不是吗?”杨书远不屑地道,“父亲母亲还互相指责,说是太惯着二哥,其实他们两个谁也不用说谁,若是早教着二哥些,也不至于有今天。”
“算了,父亲母亲能下决心教导二哥,也还不晚,你就别说他们了。”雪贞摸一下脸,“不早了,休息吧。”
“你的脸怎么了?”杨书远终于看出不对,“似乎是肿了?谁打的?”
眉毛一竖,就要发作。
雪贞忙按住他,“没有谁没有谁,二嫂今儿不是知道孩子没有了吗,一时接受不了,情绪有些失控,我给拉着的时候,不小心被她给打了一下,你别计较了。”
杨书远脸色稍缓,“原来是二嫂。你既知道她情绪不对,怎么不躲着些?”
边说边心疼地摸她脸。
自个儿媳妇,他都不舍得碰一下好吗,也就是二嫂,若是换了旁人,哼哼。
“躲着呢,所以才挨一下,二嫂那会子不认人,没法子。”雪贞刻意不提周氏装疯卖傻之事。
杨书远自是不好多说,在她脸上摸了又摸。
摸来摸去的,摸上火了。
“雪贞,我们……一起?”
杨书远喘息着,亲她脸颊和唇角,以作试探。
虽说雪贞的身体已经没什么了,可他还是不想太猛,若雪贞拒绝,他不会继续。
雪贞羞红着脸,并没有反对的意思,“急什么……嗯……关……吹蜡烛……”
意乱情迷的,差点说成“关灯”。
杨书远轻笑,一把抱起她,再吹灭蜡烛,大步走向床榻。
两人成亲也大半年了,可每次亲热,雪贞还是羞的不行,非要吹了蜡烛才肯。
其实,他更想在亲热的时候,看一看雪贞含羞带怯,最终满足的样子。
纱帐落下,哼哼唧唧,亲亲热热,自不必说。
第二日开始,沁香院里安静了。
周氏在坐月子,每日除了休息,就是吃各种补品,稍不合心意就发脾气,弄的下人们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杨书帆在东厢房里养伤,即使趴着,也得每天抄十遍家训,累的叫苦不迭。
可即使这样,秦氏也没有心软,硬是派了个得力的人过来看着,不抄完十遍家训,就不让吃饭。
杨书帆没法子,也知道这回犯了大错,非抄不可。
没过几天,杨书虹出阁的日子就到了。
她虽是庶女,却是嫁进卢家为正妻,故卢家的迎亲队伍很是隆重,卢公子更是骑着高头大马,亲自前来,足见对这个妻子的尊重。
秦氏替杨书虹梳了头,送她上轿。
花轿起,一路吹吹打打,往卢家去了。
“母亲放心吧,虹姐儿在卢家,定会过的安好。”
雪贞见秦氏脸色不好,从旁相劝。
秦氏点头,“我明白,没事,只是有些舍不得。虹姐儿虽不是我身上掉下的肉,到底从小在我跟前儿长大,她出了杨家门,就是别家的人了,我这心里……”
雪贞心道虹姐儿出嫁,母亲就难受成这样,等到梅姐儿出阁,还不定要怎样哭呢。
郭氏也劝道,“母亲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虹姐儿一看就是有福之人,卢家离的也不远,母亲若是相信虹姐儿,叫她回来聚一聚,也就是了。”
秦氏笑道,“轩哥儿媳妇说的是好,可成了别人家的人,也不能由着性子回娘家,我也不好让虹姐儿为难。”
郭氏笑笑,没再言语。
秦氏倒是醒过神来,“轩哥儿媳妇也有些日子没回去了,不若让轩哥儿陪着,回家去看看?”
郭氏欣喜又有些惶恐,“多谢母亲体谅,家中原也无事,不回去也罢,媳妇多在母亲面前侍候着才是。”
那话里的意思,却是十分想回去的。
秦氏摆手,“一来一去的,也耽搁不了多少时候,不打紧,去吧。”
雪贞道,“母亲心疼大嫂,大嫂就别辜负母亲的心意了,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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