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锦垂眸笑了笑,几分惆怅道,“是啊,她占了人家王后的身子,总得给人一个交代,否则,又如何能够轻易活回自己原本的模样呢?”
询玉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关心着故事的结局,“那后来呢?”
妙锦道,“再后来,那个姑娘慢慢迷失了自己,变得越来越不开心了……”
妙锦说的分明就是她与询玉的故事,这个故事根本都还没有结局,妙锦为了能够给询玉说个完整的故事,便这般为自己编派了一个结局,她自己想象的她与询玉的一个结局:“终于有一天,国王厌倦了她,爱上了别的姑娘……”
编派出这样一个结局的时候,妙锦以为自己会忍不住想哭的,可是她没有,只愣愣地看住帐顶,默然没有言语。
询玉摸了摸妙锦的头发,开口谈了谈自己的感想,“朕以为,这个故事里的姑娘大可不必如此无端哀伤,她既是王后,又恰好爱着国王,不正好夫妻恩爱,白头到老吗?”
“能够跟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其他的就都不那么重要了。”
询玉说着,低头在妙锦颊上吻了一吻。
听了询玉的话,妙锦沉默了。
询玉的意思是只要能够跟自己心爱的人相守在一起,便是当了替身又何妨呢?
只是,她还是做不到,她没办法不在乎询玉爱的人始终是瑾然,而从来不是她……
询玉发觉怀里的妙锦又在失神,伸手捏了捏妙锦的脸,嫌弃着道,“你这个故事讲得既不够完整,也不够出彩,该罚!”
询玉嗔怪完毕,便将妙锦在锦衾间躺了平,而后俯身压在了她的身上,低头吻住了妙锦的樱唇。
红彤彤的烛灯下,妙锦伸手揽住询玉的肩,纤手上移着牢牢环住了询玉的脖颈。
回应着他,迎合着他……
冬日的阳光暖暖地倾洒在人间。
被恩准得以从囚牢中出来的开心,在踏离牢门望见蓝天的那一刻,恍觉时光飞转,一个顷刻间就已是沧海桑田。
开心抬头仰视着蔚蓝天际的一抹浮云,想往着暌违已久的自由,恨不能立时就变成那浮云随风飘走。
帝师牧之不知何时到了开心的跟前,也跟着开心一道抬头仰视着天际的那抹浮云,开了口,感叹着道,“你看,这人生就像天上的浮云一样,成形随汽,来去随风,往往总是身不由己啊。”
因着这一声叹息,开心转头看向牧之,瞬间同情心四溢,劝慰着道,“老人家,想开些吧。虽则身不由己,但好歹天际邈远,能够任它来去自如呢。”
牧之移目开心,笑而颔首道,“这般通透明朗的个性真是叫人激赏,老夫若是能够有个像你这般灵动聪慧的女儿就好了。”
开心也看着牧之,见牧之一身衣裳虽不甚华贵,但却十分的讲究,言谈举止更是不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老人家说笑了,我出身卑贱,跟你们比起来简直是云泥之别,哪里能够有这般的福气……”
听得牧之好是心疼,便问开心道,“若是你真有那个福气,那你可愿意吗?”
开心看了看牧之,心想自己似乎都不认识眼前这个老人家呢,他怎么无端端的就跟她说了这般的话呢?
难道这个老人家是因儿女不在身边,遂孤单寂寞得太久了?
开心赔着笑道,“愿意啊,平白无故就捡个爹,那可真是件极好的事情。”
牧之看着开心,笑而颔首,随后,伸手一引道,“来,丫头,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开心闻言一奇,刻意看了看自己周遭,似乎并没有其他宫人要押送她去哪里,便满心好奇地跟上帝师牧之后头走着,也不知道这不认识的老人家到底是要将她领去哪里。
开心左顾右盼地跟在牧之后头走着,一路就走到了元慈宫外来。
开心正好奇这老人家如何会将自己带到元慈宫来的,他还不知道太皇太后要将她撵出宫去了的事情吧。
若是叫太皇太后看见了她还留在宫里,还敢跑到元慈宫来,那怎么了得呢?
开心正欲将此事告诉给牧之,却看牧之将手一指,与她说道,“你瞧,裕王殿下为了能够求太皇太后开恩将你留在宫里,已经在元慈宫外跪了整整一夜了。”
开心顺着牧之手指方向看去,正见了元慈宫前端端地跪了一个人,看背影确然是询言不假。
询言他竟然为了求太皇太后能够将她继续留在宫里而在元慈宫外跪了整整一夜了!
难怪询言他昨夜没有去地牢看看她。
开心知得了这个真相,一时心中好不震动,盯着仍旧跪着地上的询言的背影,不由低声嗫嚅道,“询言……?”
询言的名字堪堪唤出口来,开心就忍不住哭红了眼睛,“询言……”
牧之看着眼前含笑哭着的开心,亦含着笑道,“裕王殿下对你实在是情深义重,叫人感怀啊。”
开心擦了把眼泪,颇有些惭愧道,“我哪里值得他为了我做这些事情。”
说这话的时候,开心含情凝睇地看着不远处跪着的询言,只觉得原本萦绕着她的悲伤慢慢化了开。
在心头融成了一片艳阳,温暖四方。
牧之伸手轻轻拍了拍开心的肩,将她的注意力引到了他的身上。
开心好奇地看着牧之,问,“怎么了,老人家?”
牧之将手一抬,领着开心转过身,向着离开元慈宫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着。
牧之一面走着,一面问开心,“你可喜欢裕王殿下吗?”
开心明显有些害羞,一面回头看了看询言的背影,一面大着胆子回牧之的话,“当然喜欢了……”
牧之问,“那你想不想留下来一辈子跟裕王殿下在一起?”
开心答,“当然想啊!可是,这很难的!你不知道,太皇太后听说了我之前是个女乞丐的事情就变得很不喜欢我了,怎么说都要将我赶出宫去,我跟询言……我们恐怕这辈子是有缘无分了……”
牧之点了点头,又问,“那如果有人愿意许你与裕王殿下的这一段姻缘,你可要是不要?”
开心忙颔首道,“当然要啊!我又不是傻子,那么好的询言,我为什么不要啊?”
话音一转,又颇为怅惘,“可是,怎么可能呢,我的出身就注定了我与询言之间是不可能的。”
牧之再问,“那若是有个机缘,能够让你改变你的出身,你想不想试一试?”
“改变我的出身?”
开心听着这话,觉得几分神奇,“真的能够吗?那要怎么改变呢?”
牧之道,“当然了,你现在是没法子改变了,不过呢,若是你愿意给我当女儿的话,我就能叫你改变了。”
“做你的女儿?”
开心歪了歪脑袋,想她都不认识他的,可他却居然就跟她说了要她做他女儿的话来,“那你是谁呀?”
牧之仰了仰视线,双手背在身后,答,“我可是帝师!”
开心又问,“帝师是干什么的?”
牧之笑了笑,耐心道,“帝师就是陛下的老师。”
“哦,原来是你皇上的老师啊……”
开心一面说着,一面跟着牧之一起走着。
一个转角,便不见了他二人的身影……
询玉打理好政务后,早早下了早朝。
牵着妙锦的手一路走到元慈宫来要给太皇太后请安。
妙锦跟着询玉拾阶而上,远远的就看见了跪在元慈宫外的询言的背影。
在看见询言跪在地上的身影时,妙锦不由足下一顿,心头好是一番震撼。
忍不住就想了想,若是她也遇上了开心这般的际遇,不知道询玉是不是也会为了她而像询言一样在地上长跪不起的?
妙锦才刚这般想了想,立时就打消了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且不说询玉是天子没人敢叫他跪的,更重要的是询玉便是要跪也只会为夜瑾然,而不是林妙锦……
询玉因身边妙锦那足下一顿的动作而转头看了妙锦一眼,轻易便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她那一瞬间的小心思。
询玉没有说话,只带着妙锦径直走到询言的身边,停下了脚步。
始终保持着跪在地上不动的询言知道是询玉与妙锦来了,便将头低了低,声音听来已是颇有几分疲惫了,“陛下、皇后娘娘。”
询玉伸手拍了拍询言的肩,点了点头,激励道,“好好跪!”
询言:“……”
他这个皇兄实在是……
妙锦闻言看了看询玉,又再看了看询言,忍不住就对询言生出了无限的同情来。
询言他、怎么会有一个这样的哥哥!
询玉牵着妙锦的手,越过询言径直走进了元慈宫。
熙宁殿里,太皇太后端坐于凤榻之上品着一盏香茗。
司徒末翎照旧陪侍一侧。
妙锦一见到司徒末翎,就忍不住想起那日在元慈宫中的一间寻常宫室里发生的那一桩事情来。
那日她在门外听到司徒末翎在门内哭着跟询玉说的话,还有她伸手推门之际看见的那个逃走的“询玉”……
一切的一切都真实得刺眼,叫她分不出虚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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