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颜无奈地将话头给转了开去,“不提也罢,你开心就好。我们还是说点儿别的吧。”
妙锦掀眸看她,等着欢颜与她说点儿别的。
只是,还有什么别的能够叫她生出兴趣来的呢?
便听欢颜问她道,“瑾然,我听询言说,年节过后的第四天就是皇祖母老人家的寿辰了,你可有没有想好要给皇祖母老人家送点什么东西贺寿呀?”
妙锦一听,分明惊了一惊,“年节过后的第四天是皇祖母的生辰?”
可这分明已经是年节过后的第二天了。
欢颜看着妙锦脸上的表情,已然猜到了妙锦她居然对此浑然不知。
果闻妙锦诧了声,“我怎么不知道的?”
欢颜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妙锦,道是,“你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居然对皇祖母的生辰这般重要的事情也这么漠不关心的,你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在这宫里做了这么些年的皇后还没给人抢了位置的?”
妙锦被这一问就更是傻了,“……”
欢颜便叹了句,“唉,真是拿你没办法!”
妙锦遂心虚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了,想了想,又问,“那你可想好要给皇祖母送点什么贺寿了吗?”
欢颜以手撑腮,煞费思量的模样,纠结道是,“我也不知道要该给皇祖母送点什么才好,毕竟到了皇祖母这个份位和年纪,什么没有见过呢?根本就什么也不缺呀。所以啊,这就更叫我头疼了,送礼可不是我擅长的事情呢。”
想了想,又忍不住琢磨道,“不过在这宫里好像就没有什么事情是我擅长的。”
琢磨完了,再问妙锦,“可你不是在这宫里长大的吗?按理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这些事情,所以我就跑来找你虚心请教了,可你怎么还反过来问我了呢?”
妙锦:“……”
要说正牌的夜瑾然,她诚然是在这宫里伴着太皇太后身边长大的,太皇太后的喜好她自是再清楚不过的。
可是她林妙锦分明是穿越而来的,她比起欢颜来根本就好不到哪里去,哪里会晓得宫中这些迎来送往的事情。
妙锦想了想,便道,“这些事情通常都是映月一手在打理的,因而,我也并不是十分清楚的。”
这般说来,倒是还觉得有那么些许道理。
欢颜了然,将头点了一点,道是,“原来是这样。”
说完,忍不住纳闷道,“那我方才直接问映月不就好了吗?却竟然还舍近求远追来这清风亭里问你,结果问完了,你还一问三不知的。”
妙锦:“……”
这般直言不讳,天真无邪,也真是叫妙锦没有办法。
欢颜说完就打算要走了,转眼,却见了询玉一手拎着一壶酒,另一手抓了两只高脚玉杯到了清风亭前。
欢颜乍见询玉出现,也忘了要行礼了,美眸一转,当时便笑与妙锦道是,“难怪你老爱往这清风亭上跑,却原来是佳人有约啊!既然你们两个已经没事了那我就放心了,我不打搅你们了,先走了哟。”
经过询玉身边时,欢颜笑着看了询玉一看,“皇兄,告辞了!”
说完,便像一只粉色的蝴蝶一般,翩然小跑着奔下了清风亭。
询玉自欢颜那处收回目光来,提步走至妙锦身边,将手中的酒与杯盏一并搁在了石桌之上。
妙锦看着眼前的酒与杯,听询玉道是,“我叫人温了壶酒来,你陪我喝一杯。”
询玉在妙锦的面前坐了定,续话道,“你我就相对而坐着在这清风亭里好好聊上一聊,一如,那一场‘三月之约’……”
妙锦听询玉提起当初的那一场“三月之约”,前程往事立时便浮上了心头。
那一场约定还是尚在凤城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的他们,确实曾经也实实在在有过一段十分开怀的时光。
一如,每一对情侣那般。
妙锦思绪辽远着想了一会儿心事。
询玉复将她唤回了神,“瑾然……,瑾然?”
妙锦抬眼相看,却见询玉已然斟了一杯酒送到了她的面前来。
妙锦伸手接下,感受着握住杯盏的指尖传来的丝丝温度,心里的冰冷,慢慢开始融化。
妙锦浅浅饮了口酒,冲入感官的仍是她熟悉的味道,凤城的果子酒,一别经月,她终于又喝到了它。
询玉看着妙锦微红的双眼,开了口,柔声道,“瑾然,你我许久不曾这般好好坐着说说话了。”
妙锦垂眸,看着杯中的酒,又浅浅品了一口,但迟迟不与询玉搭话。
询玉避开之前不开心的事情,耐心着与妙锦道是,“这些日子,看着你越发憔悴,你不知道我其实有多么不忍,又有多么的心疼……”
分明想要避开,却又还是不得不提,“那夜,我置气跑去了‘含香榭’,我承认我是存心想要将你气一气,可我从头到尾,只不过是在‘含香榭’里枯坐了一宿而已,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也不可能会再有什么事情发生……你不要再误会我,而独自生闷气了……”
妙锦听着询玉说的这一番解释的话,默然无语地继续自斟自饮。
询玉看不下去,伸手摁住了妙锦企图再行添杯的手,唤了声,“瑾然……?”
妙锦闭着眼睛吸了口气,顿住了自己所有的动作。
询玉他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话呢?
她觉得自己其实并不是很想听这些话的,询玉他若是什么都不说,她反而会觉得自己心里更能好过一些。
妙锦已然不打算再跟询玉重回当初了,就这样两相“厌弃”其实也挺好的。
毕竟,此后,谁都不会再念着谁的好了。
不相念,便不会再受什么煎熬。
在妙锦的心里,始终在想着“千罗万象”阵中出现的那句“天高云淡去,不见孤凤凰”。
那一语,到底何时会成谶?
妙锦不愿再想,只想多喝几杯果子酒来将自己麻醉。
让她醉上一场,也好叫她梦回凤城,再在梦里爱他一回也就罢了。
妙锦企图再行添酒,可询玉却牢牢摁住酒盏不肯让她如愿。
妙锦添不得酒,只好作罢,绵软着撑桌而起,摇摇晃晃地看着询玉,道是“你以为,你跟我说上这么几句,前愁旧怨就能够一笔勾销了吗?”
询玉跟着起身,企图伸手相扶,“瑾然……”
妙锦挥开询玉相扶的手,续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与那陈美人之间的事情吗?她曾为你怀过孩子,而你对她分明也是另眼相看的,你又何必要假惺惺地跑来跟我解释呢?”
涩然一笑,接着说道,“你若不解释,我更会觉得你有担当一点;可你这样与我解释了一场又算什么呢?只不过更叫我心生怅恨,怨这爱恨情愁不得尽致淋漓!”
询玉俊眉微蹙,一片愁绪,道是,“都是前程往事了,还提它做什么呢?不过是年少懵懂时候犯下的事情,我从头到尾也不曾喜欢过她半分,木已成舟,你若是一直苦苦纠缠,又还能够改变什么?”
妙锦反问,“我苦苦纠缠?若是你不当面说来,我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后宫之中还有一个‘含香榭’的存在!你要瞒我,为何不踏踏实实地瞒上我一辈子?”
询玉一时就答不上话来了。
两人争吵了一番,堪堪停歇片刻,那旁听了好一会儿的美人终于从下边走了上来。
她的出场,以了一种相当引入注目的方式。
正僵持着的妙锦与询玉因忽然闻得的一阵碗勺掉落在地碎裂了去的脆响之声,而双双将目光聚焦在了清风亭上台阶的方向。
便见了陈美人自台阶下走了上来,一面走着,一面伸手摸了摸自己膝盖的位置。
秀眉微凝地走到了询玉与妙锦的面前来。
陈美人先向着询玉与妙锦一同见了个礼,“参见陛下,皇后娘娘。”
而后,抬起双眼怯怯地看着面前的询玉,难为情道,“陛下,妾身刻意为陛下熬了些银耳汤送来,不想,方才上台阶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却将那银耳汤给摔碎了,妾身实在该死……”
那委屈自责的模样,实在忍不住要惹人怜惜。
询玉开了口,“碎了便碎了……”
言外之意是又有何妨呢?
叫人听来,几分怜惜。
可在询玉的心里却是分明不乐意陈美人这个时候在清风亭上出现的。
为何她好巧不巧要选在这个时候跑来搅和的?
询玉的面上便隐隐有了些许不快。
而妙锦看着眼前明显年长她好多岁,却依旧美丽动人的陈美人,自认这陈美人的身上有着她还不曾有的风化韵味,以及,待询玉的那般体贴关怀。
想来,询玉之所以对这陈美人那般长情,必定也有他的道理。
其实,这样也挺好的。
终归,会有那么一个人来替她来爱询玉的。
妙锦闭着眼吸了口气,想自己也是时候该走了。
便转过身,径直越过陈美人走下清风亭去。
询玉移目看她,当即跟上妙锦一同而去,“瑾然……”
妙锦因询玉追着她一起下了清风亭,便刻意加快了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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