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羽灵心里难受之极,但却隐忍着不能够发作出来,只好将垂着的一双纤手紧紧捏成了拳。
而盯着妙锦看的眼神,越发显得有些骇人。
盯视得妙锦只觉得莫名其妙的,简直不敢抬眼瞧人。
妙锦不知自己是该越过冰羽灵身边继续往前走,还是该要十分识相地转身离开这里。
正是为难之际,少丹堪堪赶到此处来寻妙锦。
少丹远远见着了妙锦与冰羽灵二人正在对视着,便快步走上前来,看了冷面凛凛的冰羽灵一眼,含笑与妙锦道,“妙锦姑娘,原来你在这里。”
妙锦转眼看向少丹,“少丹姐姐。”
少丹便道,“妙锦姑娘,快跟我回去吧,陛下正在找你呢。”
冰羽灵亲耳听见少丹告诉妙锦说,她们家国主陛下正在找妙锦,顿觉心头刺痛。
原本紧捏着拳的双手瞬而无力地绵软了下来。
妙锦听少丹说她姐夫新罗王正有事要找她,便点了点头,再不敢多看对面的冰羽灵一眼,赶紧跟着少丹就要离开。
而那冰羽灵即便再有诸多阴郁与不解,也是不能够将妙锦给强留下来叫她排解排解的。
只好眼睁睁地看着妙锦跟随着少丹转过御花园的拐角,消失在了她的视线里……
妙锦跟着少丹一起来到寝宫后园中的一座凤仪亭。
凤仪亭中,新罗王正与自情人谷前来新罗寻找妙锦的见愁一同相对而坐着。
妙锦尚未步入亭中之时,见愁已然起身相迎道,“妙锦……?”
妙锦见到见愁的那一刹那,分明也是吃惊不小,“见愁大哥?”
不成想,见愁大哥这么快就找来新罗寻她了呢。
妙锦含笑迎上见愁道,“见愁大哥,你怎么来了?”
见愁道是,“那日,你一声不响地离开了情人谷,我找你不见,只看到新罗王替你在桌上留了几个字,甚是含糊,我暗自揣测了一番,这才寻到了新罗来。”
不由庆幸道,“好在果然在新罗见到了你。”
妙锦听得几分惭愧,“对不起,见愁大哥,叫你为我担心了……”
想了想,又问,“对了,不谷呢?他没有跟着你一起来吗?”
见愁道:“周不谷见你离开了情人谷,一时不知所踪,就折回断肠谷去向阿芙姑娘复命了。”
妙锦颔首呐呐道,“难怪不见不谷与你同行,原是这样……”
在妙锦与见愁二人说话之际,新罗王已然默然无声地起身走出了凤仪亭。
少丹将正说着话的见愁与妙锦看了一看,也相随着新罗王一同离开了。
待新罗王离开之后,见愁看着妙锦头上的发饰,忍不住相问道,“妙锦,你为何这副扮相?”
妙锦当即会意过来,明白见愁所问何意,便解释道,“见愁大哥,你不要误会了,新罗王乃是我的姐夫,他只把我当做妹妹来看待的。看在我那丈夫的份上,他敬我曾是天应的皇后,所以才对我以他国国母之礼相待的……”
说完,却问见愁道,“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别扭?”
见愁听明白了其中原由,遂不再纠结,对着妙锦摇了摇头,“……”
转而又问妙锦,“你为何忽然要跟着新罗王一起来到新罗呢?”
妙锦看着见愁正以期待的眼神盯着她看,在等着她回答,她便自然而然地答道,“阿芙姐姐受伤了,我本想跟着不谷一起去趟断肠谷里探望阿芙姐姐的,但是我姐夫新罗王忽然找来了。”
“姐夫他说阿芙姐姐受伤了,并且只有他能够治好阿芙姐姐的伤,所以,他坚持要把我带来新罗,这样,阿芙姐姐就会为了我找来新罗,而只要阿芙姐姐来了新罗,我姐夫他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帮着阿芙姐姐治伤了。”
见愁听了妙锦的话,自行分析了一番,倒也觉得这请君入瓮实在用心良苦。
想到新罗王乃这般用心良苦之人,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见愁移目看向妙锦隆起的小腹,顺口问了句,“快到日子了吧?”
妙锦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快到日子了?”
顺着见愁的目光也将自己的肚子给看了定,这才明白过来,忽而就有些烦恼,“其实,我真的不知道自己到底怀了多久了?到了哪个时候才算是到了日子了?”
“都没有人告诉过我,我觉得好迷茫啊,怎么办?”
见愁:“……”
暮色降临之际。
见愁由碧游相引着进入了新罗王的寝宫,“里面请。”
见愁对着碧游颔首一礼道,“多谢姑娘。”
寝宫里,新罗王正独斟独饮,品着一壶御酒的甘冽。
见愁踏进寝宫之后,新罗王淡淡启口道了声,“退下吧。”
碧游会意,福身而礼:“是。”
见愁走到新罗王面前,在尚还有些距离的地方顿住了步子,抱拳一揖道,“国王陛下。”
新罗王另取了一只新杯,执壶斟了杯酒,也不看见愁,只是看着酒道,“圣主无须客气,坐吧。”
见愁便果真不多客气,走进新罗王与他一同在上座位置相对而坐着,道了声,“多谢国王陛下。”
新罗王将那斟好的一杯新酒送到了见愁的面前,问了一声,“圣主脸上这半幅面具,打算戴到几时?”
见愁闻言,便忽而有些答不上话来,“……”
新罗王抬眼正视着见愁,企图想要穿透他脸上遮着的半幅面具,将他的所思所想尽皆给瞧个一清二楚。
新罗王还记得曾经有那么一日,因为阿芙去了情人谷,他便也跟着去了情人谷。
可当他一进入情人谷,却见了他的阿芙缠着见愁不放,很是执着地想要将见愁脸上的半幅面具给揭下来瞧个仔细。
那一次,他实在是难得能够见到阿芙那般的执拗,简直是执拗得有几分可爱了。
密林结界,将他与阿芙、见愁三人围在了当中。
当时的见愁因为周围突现的密林幻象而一时反应不来,而就在见愁侧头闪避之际,堪堪叫阿芙伸手揭开了他脸上遮着的那半幅面具。
当时的新罗王只是在旁看着,并不出面干涉。
他分明听见当时阿芙跟着旋身站了定,看着见愁留给她的半张侧脸,并不意外地说了一句,“果然是你!”
他听了阿芙这话,便也把眼看定了见愁的那一张脸。
被阿芙揭下了面具来的见愁,徐然转过侧脸来看着面前的阿芙,一时不知该当如何回话,“……”
这般冰雪聪明的阿芙姑娘,想他竟然没有能够顺利瞒得过去。
而阿芙的眼前恍过那夜在天应皇宫里,那个抓着她的手腕将她围在墙角的那张俊朗英气的脸来,忍不住叹了一声,“你竟然禅位到此情人谷中来陪她!”
阿芙所说的那个禅位前来情人谷里陪妙锦的,自然是堂堂天应的帝君——询玉无疑。
阿芙一想起前一日不谷叫询玉刷碗,还在询玉刷碗的时候故意“欺负”询玉,跟询玉争风吃醋的场景,想询玉堂堂君上之尊却居然能够为了妙锦忍下去,不由对询玉感到几分的佩服。
询玉抬眼看着面前的阿芙,只道了一声,“还请阿芙姑娘成全……”
阿芙握着手里那半幅天青色的面具,却嫌弃询玉道,“锦绣山河,芸芸黎庶,你说舍便舍了,说弃就弃了,遇到你这般的君主,实在是国家不幸。”
询玉一脸惭愧道,“深恩负尽,愧不敢言,叫阿芙姑娘见笑了……”
阿芙似有还无地一声叹息,将手中的面具递还询玉,问他道,“你打算何时再以‘楚询玉’的身份与妙锦相认?”
询玉双手接下阿芙还他的面具,回道,“等她不那么恨我了再说吧。”
等她不那么恨他了?
那该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询玉自己都不知道那该是个什么时候。
阿芙忍不住再声轻叹,“你们夫妻如此,实是少见。”
询玉默了一默,将手中的半幅面具重新戴了好,遮了大半张的脸,又扮回了他“见愁”的模样,与阿芙再道了一声,“多谢阿芙姑娘成全。”
阿芙看了询玉脸上的面具一眼,便没有再搭话。
雪白的衣袖扬起又飘落间,眼前的密林顿时消失无踪,又重新现出了之前那座小木屋来……
当时那一幕,新罗王还仍旧记忆犹新,细节分明。
今夜重把当初阿芙问询玉的话拿来再问询玉,询玉却是不知该要如何回应。
询玉想了想,道是,“待她生下孩子,我再寻个合适的时机与她坦白吧。”
新罗王听了便没有再说什么。
询玉见他复又在一杯一杯地继续喝着酒,不由相问道,“国王陛下可是有何心事?乃至于如此怏怏不快?”
新罗王再喝了杯酒,一时没有回话。
询玉又道是,“所谓,借酒浇愁愁更愁。美酒虽好,但终不能使人忘忧。”
看来,他如今已然参透其中三味。
新罗王闻言,便果然放下了酒杯,道了一声,“我不过是在等我想要之人……”
询玉自然明白新罗王口中所说的,他“想要之人”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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