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康帝见了祁霄这个样子,讪讪地说道:“祁爱卿不必多礼,赐座!”给了一旁的内侍一个眼色。虽然他知道祁霄受伤了,但是没想到伤得这么严重,自己这个皇帝也没关心一把,的确有些说不过去。
“谢万岁!”祁霄被内侍扶了起来,却是没坐,只看了一眼还站着的姜跃。人家上官都没坐,自己一个下属坐了便是失礼,即便是受了伤。
“都赐座!”永康帝无法,大度道地又给姜跃来了一把椅子,复又问道,“姜爱卿说你在边州发现异常?”
祁霄冷冷一笑,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些大病未愈的虚弱说道:“大将军这话的确不错,想当初,微臣和兵士与百姓六万多人,正是粮草不济,每日一碗稀粥续命的时候,那日早晨,微臣和众位同袍决定带兵去吉州借粮时,便发现……”
这才把孙水和范府侍卫要烧粮的事情娓娓道来,末了从怀中掏出一封信来,委屈说道,“微臣和边州一干将领虽然知道事情有异,但是孙水说他是朝廷命官,又有亲戚在宫里当差,微臣和连大人也没敢擅自定案,只查问好案子给了百姓一个交代后,便把人好生看管起来了,具体如何处置,还请万岁审理裁夺!”
接着,把手中的信封和供状向头顶一呈。
永康帝听了这些隐晦之言,更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闹了半天,人家这么有恃无恐,是因为有人在自己身边当差。一个奴才竟然敢包庇外臣!这要是说出去,自己这个皇帝治下不严,连身边的人都管不好,还有何威信可言!
看过呈上来的供状和信件,一巴掌拍到御案上,磨了磨牙,恨恨说道:“岂有此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情!两位爱卿放心,无论是什么样的奴才,只要是牵扯到了这里,便是死路一条!大胆包天!”
姜跃和祁霄也没接话,事情都已经发展到了这个程度,那些虚飘的话说出来何用,动真章的才是。
永康帝看着面前的两份供状,又看了看姜跃和祁霄的态度,即便是再不愿意打破京城的三足鼎立之势,也不得下旨到:“来人,查封景宁侯府,景宁侯下入大理寺待审。”
祁霄冷冷一笑,到现在,永康帝还对范统存着侥幸心理,一个“查封”,不是“抄封”,一字之差,后续的变化便是千万种可能了,他还没忘了,宫里还有个能言善辩、心机深沉的如妃呢!对着永康帝谏言到:“禀万岁,所谓当堂对质,心服口服。微臣谏言,还是请景宁侯当着万岁的面申诉辩驳才好,最好也找几位大臣来作证,也免得外面不明之人说我和大将军二人恃功而骄,污蔑勋贵!”
姜跃听了这话,当即也明白过来,也说道:“微臣同意祁大人的意见,景宁侯府不同于一般官员,即使皇亲国戚又是朝臣,一个不好,便把我和祁大人卷进是非当中,不明白的只会指责我二人的不是。虽然我二人一心为公,一心要为死去的几万兵士和受了苦难的几万百姓讨个说法,却难堵悠悠之口。微臣还建议,把三公九卿都请来,也算是做个旁证,请万岁斟酌!”
永康帝听了这些看似直爽却隐含讽刺的谏言,看着姜跃一脸的坚持,又见祁霄满身是伤的悲惨样子,知道事情再无转圜的余地,只得宣到:“既如此,便宣景宁侯觐见,再把三公六部的重臣都给召来,咱们就好好断一断这案子。”舍了就舍了吧,大不了给大儿子些势力对抗皇后和林家。如妃和景宁侯府也的确是过分了些,真当自己是个傻子不成!
永康帝左想右想,也没料到范统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在他看来,范统虽然阴险自私,但是一眼便能看出来,为人也是胆小,顶多也就是仗势欺人胡作非为了点,也自认为还能掌控了范统,不想,这个一直认为是顶多是个臭鼬的范统,竟然是藏着毒针的蝎子。此事要是抖落出来,三皇子一势彻底没了,皇家颜面无存,这是啪啪打自己这个皇帝的脸呐!
范统虽然忐忑,但是祁霄回来这么多的日子一直没有动静,还以为此事便和以往的每一次一般不了了之了,今早听了下人的禀报说是皇帝宣祁霄进宫,他的心便开始悬了起来。祁霄伤还没好,便被宣进宫了,定然是大事才对,这个时节能有什么大事?皇帝都乐得没边了,还能又什么大事?
正德殿里,见了姜跃和一干有头有脸的文武都在,更是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叩头施礼过后,故作平静问道:“微臣惶恐,不知万岁召老臣前来有何旨意?”
正德殿里虽然呼啦啦的站了两排人,但是连个呼吸声都听不见,静可闻针,诡异的很呐!
范统见半晌没人回话,微微抬头,对上永康帝黑瞋瞋的眼睛,不由浑身一颤,复又急忙低下头,手脚便开始冒冷汗。——今日之事危矣!
永康帝盯着范统,默然无语了好一阵,恨不得把范统的脑子劈开了好好看看,看看他的脑子里究竟装了什么?自己难道还不够纵容他和景宁侯府么,他这么做的目的在哪儿?这个蠢货!难道就没想到过暴露是什么结果么?冷冰冰说道:“姜爱卿和祁爱卿说在大战之际发生了些事情涉及到你,你觉得此事如何?”说着,把两份供状递给了内侍。
内侍小心翼翼地把这两份供状递给了范统。
范统双手微微发颤地接过了供状,快速地扫过,已经是气血发僵,瞪着这两份供状一动不动,脑子里一片空白,头一个的反应便是事发了,景宁侯府要完了!
永康帝见了他这个样子,提声问道:“你要是有何不同看法,尽可当着朕和朝臣的面一一讲来。绝不冤枉你,但是要是这些事都属实,国法难容,朕也保不了你!”
范统听了这一声话,神志突然便清醒过来,听着皇帝这意思,自己还是有机会翻身的?向左右瞥了瞥,没有证人!定了定神,这才说道:“微臣不知这上面之事!祁大人负罪出征,如今虽然立了功,但是,还是要了结出征之前的官司的,要是情急之下做出些什么,老臣也认为情有可原!况且,证人何在?空口白牙的指证是何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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