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个啊,”阿福睁大了眼睛点点头,似是在确认着什么,“那个啊,写了什么呢?”
扭头看了钟秀一眼,对方满脸都是等着她回答的疑惑。
“是啊,我想想啊。”
她写了什么?
这并非是她忘了,而是她在想这个到底能不能说出来。
书法考的是书写的字迹这个本没错,但二类是提供给那些想要进翰林的文科女考生的一个机会,高中后能和女子武科前三甲同进翰林进修。
诱惑很大,只是很有难度。
然而这一次,阿福拿到了入场券。
阿福回想了一遍自己写的那些东西:“当时太过于激动,借着那股激动的心情写了什么……这个还真的是记不清了。”
“当真?”钟秀问道。
“钟公子若是感兴趣,想必京中也认识了人,正好我也想看看自己写了什么,兴许钟公子能反过来帮我这个忙。”阿福笑道。
钟秀看着阿福的模样,并不言语。
这个他今日看到阿福入榜的时候就已经让人去办这件事了,可奇怪的是,平日里和钟府来往甚密的官员谈到这个都缄口不言,直说自己也并不知晓具体的内容,但宫里对这次京考的卷子看管得很严,若是自己将消息泄漏了,说不好就是掉脑袋的事情。
故此他才来了这里等阿福。
六皇府不是不能去,可想到玄玉上回的警告,虽他并不大放心上,可也不得不顾忌些。
只是看来这回由太子主持的京考,倒是生了很多的变数啊。
“就到这儿罢,”阿福看着街口那儿正等着客的马车,回头对钟秀说道,“但愿后会有期。”
但愿她还能活着回来。
轻轻的松了口气,阿福转身便往街口的马车走去。
但愿……后会有期。
钟秀看着阿福径自离去的身影,直到她坐上了马车离开才轻轻的说了一句:“但愿吗……”
马车缓缓前行,很快便在一间四合院门前停了下来。
阿福下了车来,刚要和马车折算工钱,却发觉身后的四合院似乎有些不对劲,于是便让马夫在原地先等她一会儿。
正是那掩上的门扇让阿福觉得不对劲。
这个四合院她来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敞开着大门,怎这一次竟是掩上了。
还有,里头感觉不到人声,这才是让阿福心生疑惑的主要原因。
一个戏班子的人,这时候就算是要出去演出,也必然会有些人被留在在院子里看守,练习。
这整个静悄悄的是怎么回事。
“有人在吗?”阿福敲响了四合院的大门,可里头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回音。
阿福又敲了一遍,还是没有人出来开门。
这时候从旁边绕出来一个挎着菜篮拉着一个男娃娃的大娘,阿福赶紧的迎了上前去。
“大娘等等——”阿福拦下了这祖孙二人问道,“这儿前些时候不是住了些戏班子的人吗?怎么都不见了?”
说话的时候手还往四合院里指了指。
那大娘顺着看去,脸上转而了然:“前日就都搬走啦,好几辆马车呢——”
说着还扬手比划了下。
搬走了?
“搬哪里去了?”阿福蹙眉问道。
“这我就不清楚了。”大娘摆摆手,看阿福愣在一旁,也就拉着自己身旁的男娃娃从一旁快速的走了过去。
阿福转身往四合院上看了一眼,像是不敢置信般的又趴在门缝里往里看了看。
视线所及很静,没有人。
真的搬走了?
可是为何她雇佣的那些人都没有人来给她通报一声呢?
想到这儿,阿福往旁边他们一直习惯接头的地方去看了看。
平日里阿福只要出现在这儿,必然会有人过来和她说话,可今日在这儿一会儿了,又出声唤了两声,一个人都没有。
是私自跑了,还是出事了?
想到那个雇佣的镖局,阿福赶紧的回到马车上,给了马夫镖局的地址后便一路往那儿赶。
雄鹰镖局坐落在京城繁华大街的街尾处,阿福将钱给了马夫后便打发他走了。
镖局门口的伙计看到阿福过来神色有些不对,见她跨上台阶立即上前挡下了:“杨姑娘,今日过来所为何事?”
阿福看到伙计这模样,心下了然几分。
看来倒是像知道怎么回事的样子啊,不然怎么也不会将她挡在门外罢,想起当初第一次来的时候,可是好好的将她迎了进去。
“我来找我雇佣的镖师——”阿福盯着伙计的眼睛说道。
这伙计被阿福一盯眼神就有些闪烁了,到底是道行不够,正踟躇着要怎么接话时,从镖局里头走出来一位高大的男子:“杨姑娘今日好兴致,请里头说话——”
这是上回接待她的那个镖师了。
好兴致?阿福不由冷笑:“是好兴致啊……”
说着便大步往里头走了进去。
熟门熟路的往大堂里走,眼神随意的往四下里扫了一圈,果然,今日还是没有见到所谓的总镖师。
“杨姑娘请坐——”那高大的男子将阿福请到了两主座的其中一个上。
阿福却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坐到那里,而是几步走到了客座下挑了一张坐下:“我坐这儿更合适。”
那男子笑呵呵的默认了:“杨姑娘随意,看茶——”
一轮茶水过后,阿福将今日要来拜访询问的话语也在心里过了一遍。
看刚刚门上伙计的反应,想必他们是知道她雇佣的那些镖师消失不见的原因,只是看情况,却不像是打算告诉她实情的样子。
“许爷,我就开门见山的直说了,我上回在你们这儿雇佣的那几个镖师可是没经过我的准许擅自撤回来了?”阿福问道。
“杨姑娘何出此言?”许昌狭长的眼睛往地上看了一眼。
“今日我去看了,人不在那儿。”阿福冷冷的看着许昌,说道。
“那杨姑娘是怎么以为的?”许昌并未否认,而是这么问道。
这倒是有些出乎阿福的意料,然而她一定是要追查下来的:“我以为,一是出事了,二是因特殊情况主动或是被动的回了镖局,无论哪一种,我都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这样啊……”许昌深深的吸了口气,“按理说,我们雄鹰镖局收钱办事,既然接下了杨姑娘的委托,那么便应该尽力替杨姑娘办事。”
说到这里,许昌的目光往阿福的脸上逡巡了一圈。
“只是杨姑娘这趟镖,有些出乎意料的棘手。”
“这是何意?”阿福心里一咯噔,然而还是冷静的问了出口。
许昌看着阿福片刻,突然从一边的柜台上拿下一个包裹,将它放到了桌面上打开:“这个,如数奉还。”
包裹打开了,是碎银子。
看来都是阿福陆续支付的镖钱。
“许爷,我只需要知道真相,这些不需要退还。”阿福的目光从那包碎银子上移了上来,盯着许昌的眼睛说道。
这时候她也意识到这件事肯定和阿默和倾城有关了,难道是许昌发觉了阿默他们的身份?
可若是发觉了,也不应该连那个戏班子的人都不见了啊。
“杨姑娘,请恕我不能告诉你,您的生意我们从此往后也不能做,这里若是不够,双倍酬金退还。”说着许昌又从柜台上将另一个包裹拿了下来。
“不必了,”阿福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直直的看了过去,“看来许爷是不打算告诉我真相了,这些银子是弟兄们应得的,告辞。”
看许昌的神色阿福就知道是什么都问不出来了,再坐下去也是白费时间。
只是……这件事大概是出乎她意料。
看来是有什么意外的情况,导致了这种局面。
雄鹰镖局在京城里很有口碑,这也是她调查过才谨慎的挑选了这家镖局的原因。
真是搞不懂。
阿福抓了抓头发,往外走的脚步更重了几分。
许昌看着阿福的背影一直消失在镖局大门,心里渐渐的生出一股不安。
这个人,当真是总镖师找寻多年的人吗。
出得门来的阿福站在大街上左右看了看,心里这下才静了静。
伸手从怀里又将那小荷包拿出来看了看。
人都找不着了,这个还是退回去给无痕吧。
想到无痕,阿福又低低的叹了口气。
柳家绸缎庄。
“阿福——”范掌柜看到阿福走进来连忙的迎上来。
经过这几日的相处,范掌柜对阿福也不再用那个稍显生疏的“杨姑娘”。
“带上账本,咱们楼上说。”阿福和旁边的伙计答了声招呼,便示意范掌柜她先一步上楼。
因三层上有看守的小厮,故范掌柜也很是放心阿福独自上楼。
听了吩咐便赶紧的回柜台去将账本翻了出来。
这才几日不来,今日上楼的感觉却不大一样,阿福看着这里已经熟悉的一切,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哟——我又来了,”阿福冲等在楼梯口的那个面瘫小厮说了一声,便几步绕到书房后头,“待会儿弄点啥来吃吃,嘴巴好闲。”
“是。”
不用回头阿福就知道那小厮跟了过来,这也是一贯的习惯。
打开书房的门,里头和她几日前来的时候并没什么两样,但今日看在眼里却分外的让阿福珍惜:“你们陵爷有消息了吗?”
阿福照常问了这么一句,这几乎是她每回过来都要说的话了。
“未曾有消息。”
听了这句每次连尾音都一模一样的回话,阿福默默点了点头。
还真是将这绸缎庄给她了的感觉啊。
可惜今日之后她就不得不罢工一段时间了。
想到这个,她赶紧的将屋子里的窗户打开,然后绕到了桌案后头坐下,小厮不用吩咐就上来替阿福磨墨了。
“谢了啊。”阿福说了一句。
伸手在一旁挂着的毛笔里挑了一支细瘦的放到笔洗里泡着,再回身去将书架上放置好的一叠已经裁剪好的宣纸拿了几张过来在桌案前铺好,拿上两块木质镇纸好好的在上头压好,这才将笔洗里的毛笔拿了起来,沾上墨汁拧眉在纸上写了起来。
正当阿福认真书写着的时候,宫门口停靠的一辆马车正撒开蹄子跑了起来。
里头正靠坐在垫子上闭目养神的正是玄玉。
只见他眉心紧紧的拧着,面部的线条都因他这个举动而变得坚硬起来。
而此时还在凤栖宮里的几人,都坐在偏殿里一块儿喝着茶,等着玄玉将人带来。
“医娘,你刚刚问的,是什么。”雨师对刚刚玄玉的反应很是在意。
“等你见了他带来的那个人,自然就知道了。”医娘并未将话说透,只淡淡的说了这一句,就收了话。
玄少昊却隐约是猜到了什么。
“你们且都退出去。”玄少昊站了起来,将屋子里的宫女都请出去后又对自己带进来的贴身随从说道,“你出去守着,有人来先通报。”
雨师和医娘这时都定眼看着玄少昊。
“医娘刚刚所说的,莫非和阿福有关。”玄少昊直接就看着医娘将阿福的名字说了出来。
玄玉听到医娘让他下决定的时候那个神情,再到之后医娘让他先将人带来让她再看看的请求后,玄玉自始自终都一言不发,最后还是走出了门外出了宫去。
饶是他不说,在座的三人都知道他定然是去将医娘说的那个人带来。
那个人是谁?
看到玄玉那个反应,玄少昊一猜就是阿福。
除了阿福,他想不到还有谁会让玄玉露出那样踟躇又两难的神色。
“太子是个明白人了。”医娘轻轻的将视线落在玄少昊的眉眼之上,笑道。
而雨师却因首次听到这个人名,有些疑惑的皱了皱眉,却并未出言打断身边二人的谈话。
“母后的病,和阿福有关?”玄少昊问道。
“她是当下能救皇后娘娘的唯一人选,”医娘看着玄少昊,“既然太子问了,那便趁着现在的时机将话给说明白了。”
而一旁的雨师在听到医娘的这句话时,一下就洞悉了医娘全部的用意。
“等等——”雨师激动的站了起来,“你不会是打的那个主意罢?那可是禁忌!”
医娘看着玄少昊的眼神突然一顿,眼睑垂了下来,随即扭头朝雨师看了过去:“可那是洛书良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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