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夏凉顺着曲折的道路走过去，脚步踩在竹叶上，沙沙的声响细细碎碎地响起来。

　　夜风一吹，枝桠上的竹叶簌簌响起来，有些阴森的美感。

　　转过竹林，面前就是一汪温泉，暖暖的热气氤氲起来，浮起淡白的光晕来。

　　顾夏凉看着温泉，到是有些意外，原来这样偏僻的地方竟然有一方温泉。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温泉边上的石头上，俯身去试一试水温，恰好的温度，温热的暖流顺着指尖钻进心里，一路温和。

　　恰恰月华落下来，在水面上泛起粼粼波涛来，仿佛是一把碎银，漾漾地满是华丽的光彩。

　　她凑得近，暖暖的水汽扑这她的脸而来，极为潮湿而暖和。

　　这样好看的地方，顾夏凉不由精神一震，原本在漆黑一片中行走的困倦感一扫而光。

　　原本因为巫蛊消沉的心情也忽然好起来，精神十分兴奋。

　　她玩心忽起，于是挽起袖子，手都泡在温泉里，于是极为暖和的触感就包裹住双手，浑身都会极为暖和。

　　顾夏凉的手原本被冷风吹得冰凉，被温水一泡，就感到痒痒的。

　　极好看的月华落下来，她玩着水，倒是玩得有点不尽兴，耳边都是沙沙的声响，极为安静好听。

　　“也不晓得在这样好的温泉里泡一泡好不好。”

　　顾夏凉喃喃自语，双手拨动着温热的水，越发心里痒痒的。

　　只是，这里是程璟渊的家，顾夏凉有些发愁。

　　顾夏凉挣扎了许久，还是安安静静地跪坐在石头上。

　　泡泡手就好了，感受一下温度，她还是没有那么心大。

　　不过她倒是发现了新的玩法，一边的岸边泊着一个小舟，仅仅容一个人，上头还陈着卧具。

　　程璟渊颇会享乐，顾夏凉想着，脚下丝毫没有闲着，于是赶紧走过去。

　　在温泉里泛舟的感觉，倒是可试一试，顾夏凉心情倒是彻底好起来了。

　　说是小舟，确实不为过，仅仅能够容下一个人躺下了，以及旁边一个放东西的小桌子。

　　顾夏凉遇见什么都喜欢研究一会，恰恰就看见小桌上满是寒梅图，或雕或镂，极为精美。

　　果然富贵得不显山不露水，顾夏凉在心里感叹，程府虽说是偏僻，规模又小，连园子都瞧着简陋，可是若是仔细瞧，处处都极为精美。

　　怎么瞧，都不像是一个寒门仕子该有的素养，程府处处都见着世家才有的内敛与典雅审美。

　　不浮夸，却处处都能叫人说不出不对来，分明像是被修葺了无数遍的世家老宅。

　　听说程璟渊的父亲是顾耽手里的官员，说他能这样的轻易考上状元倒是好说，可是做事的老练深沉，以及见识来说，却丝毫不像是一个破落人家出来的。

　　顾夏凉并没有仔细去想，只是粗略地推了推，觉得程璟渊这个人委实特别，倒是极为叫人歆羡。

　　转过了一处假山，面前就是更为狭窄的地方，四处都是假山，几乎让视线都被遮住。

　　这样的布局，怕是让小舟过不去吧，顾夏凉想着。

　　可是还是想要往前走，于是就侧着往里面划，磕磕碰碰地，倒是也进去了。

　　顾夏凉忙得手忙脚乱，几乎不能好好地过去，丝毫没有抬头。

　　等到她一边擦汗一边抬起头，就开始愣住。

　　“程……程大人……”

　　撞见别人洗澡这种尴尬的事情，顾夏凉觉得，这辈子她都不想要再经历了。

　　温泉的水面波光粼粼，月华从九天之上泄落下来，仿佛一匹银练，照得四处都是重重光影。

　　程璟渊约莫是听见了什么动静，衣裳已经粗略穿好了，只是还是不大整齐，显得极为急促。

　　约莫就是顾夏凉逼的，顾夏凉在心里想。

　　“嗯……惊扰了……”

　　顾夏凉反应过来，于是赶紧转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找桨，打算赶紧逃走。

　　越是慌就越是乱，顾夏凉急急忙忙地去抓桨，结果还没来得及去划，桨就被她一下子甩落到水里去了。

　　顾夏凉看见桨脱离了手里，于是赶紧去抓，谁知这样紧张起来，就全然忘记自己是在船上。

　　她一弯身，这个人就失去平衡，全然抓不住一丝可以维持平衡的东西。

　　“噗通”一声，顾夏凉就觉得温热的水朝着她的口鼻涌进来，四处都是柔软的触感。

　　她觉得肌肤都被温热的水熨着，很是舒服，可是胸腔却生疼生疼的。

　　顾夏凉不会水，毕竟她从来没有接触过这些，于是就越发慌张，只能下意识地扑腾。

　　忽然之间，她的腰似乎是被什么揽住，身体忽然就不会像是被随意放在一个虚浮的地方，忽然之间不再害怕。

　　被拉住了，她也开始不那么慌张，心思也开始清晰起来，约莫是程璟渊，顾夏凉想着，只是还在水里，她不能睁开眼。

　　顾夏凉抱住那只手，眼睛死死闭住，感觉自己像是被人带着往上走，心里说不出的舒缓。

　　“阿凉。”

　　有人在她耳边喊一声，于是傅红衣睁开眼，于是对上一双浓黑的眸子，沉沉看不见低。

　　顾夏凉愣一下，这双眼她认识，是程璟渊，她的心里有些奇怪的感觉，暖暖酸酸的。

　　她下意识动一下脚，还是在水里，虚浮地几乎能够漂起来，不过腰肢被人抱住，于是在水里尚且能够保持平衡。

　　看见了外面，她原本是打算放开程璟渊的手的，她动脚时又带起一阵水波，于是有些晃动，又紧紧抓住程璟渊。

　　“你做什么在这里？”

　　顾夏凉愣愣地问，程璟渊这样忽然出现，她有些不能适应，甚至还在刚刚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

　　谁知程璟渊笑一下，浓黑的眸子里有些温软的笑意，显得极为好看。

　　“怎么这样问我，不该是我来问你么？”

　　程璟渊似笑非笑杜看着顾夏凉，湿淋淋的发黏在脸上，月光照得脸颊极为苍白，于是越发衬得唇色艳红。

　　顾夏凉见惯了清冷深沉的程璟渊，这个样子倒是觉得有些陌生，很是好看。

　　或是说，好看得有些过分，真叫人有些着迷，顾夏凉鬼使神差地在心里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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