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烟南的舞已经可以称绝,只是薛小小出场时,顾夏凉却是真的惊讶不已。
当名字念到薛小小时,嘈杂的锦云馆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屏息等候薛小小入场。
在上阳城中,谁不知薛小小的名字,那个男子会对薛小小不好奇。
古筝声流水般响起,叮叮咚咚地扬起又落下,众人只见高楼顶上有女子踩着一盏莲花灯飘然落下,手上挽着飘带,在空中飘洒起来。
那盏灯成莲花形,花瓣尖端各点一只红烛,火光荧荧,在风中飘忽不定,形成好看的光晕。
灯芯莲花台上跪坐着一个红衣女子,袅袅婷婷,在火光中容色忽明忽暗。
莲花灯缓缓落地,垂首跪坐的女子缓缓抬头。
座中所有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这世间,竟有这样的绝色!
美得颠倒众生,倾国倾城,只一眼,就仿佛有星光绽放开来,叫人移不开眼睛。
台子本就有半楼高,薛小小又是站在莲花灯上,所以顾夏凉就能极清楚地看见这么一张脸。
弯弯的眉,水杏般的眼,眼里仿佛有星光,巴掌大的一张脸,却精致得不像世间所有。
最难的,是通身的气质,眼睛放上去,就再也移不开。
这样的女子,艳丽妖冶得像是罂粟,是男人致命的毒药。
她缓缓站起来,目光扫过众人,然后缓缓移开左足,铃铛细碎的声响弥漫开。
薛小小着的是红裙,裙上加了金色的轻纱,旋转着踏起舞步来,金色的轻纱就飞扬起来,如梦似幻。
无论脚踝还是手腕,就连腰肢上和发髻上都坠着铃铛,随着舞蹈的节奏,便一齐响起细碎的声响。
白玉般的脸微微仰起,漆黑的发披散着飞起,发间的明珠散发出荧荧光彩,叫人眼花缭乱。
手臂像藤蔓一样,在空中柔软成极勾人的弧度,偏偏只用轻纱遮着,抬起来便露出细藕般的皓腕,引人遐思。
“唔,终于知道为何烟南这样好的舞技却不得志了,原来是有薛小小。”
顾夏凉端了杯茶在唇边啜饮,含了笑对沐子栀闲闲地品评。
“你倒是不急。”沐子栀回过神来,不冷不热地对顾夏凉道。
因为沐子栀向来是个冰雪美人,对她这副态度也没有不悦,只是心里想,急?笑话,她顾夏凉有什么好急的?不过是场比试,输了又不会死人。
再说,衣服已经送给傅红衣了,就算群芳宴不能进入二楼,靠衣服挣了钱又是另外一条路。
“罢了,也该更衣去了。”沐子栀便淡淡说到,站起来向里间走去。
顾夏凉回头看一眼高台上的薛小小,金色的轻纱扬起,不知是从哪里抽出一条缀满铃铛的绳子,借着舞步,在九盏莲花灯上交叉出好看的花型。
足尖轻点,她便盈盈地立在花蕊上,凌空踩起舞步来。
每一步,都是铃铛碎碎的声响。
舞台上的薛小小,就像是金碧辉煌中,被好好珍藏的一枝艳红的花苞。
真是美啊,顾夏凉想着,便转过身去。
再说程璟渊,原本就受了伤还没好,还是十分坚强地来凑了个热闹。
说起来,看表演最好的位置就是二楼的雅间,贵客就被安排在了二楼。
好巧不巧,程璟渊和姬昳的雅间就紧挨在一起。好巧不巧,姬昳还知道隔壁的就是程大人。
所以,恭亲王十分友好而贴心地去探望程大人,并打算黏着程大人讨论一下诗词歌赋人生理想。
“不知大人考虑得如何?”姬昳不请自来,十分自觉地坐在一旁。
程大人歪在榻上,放下手里的棋子,懒懒抬头道:“考虑什么?”却是眼皮都没有抬。
姬昳那厮见程璟渊无聊到与自己对弈,便过去捏起一枚白子,与程璟渊手里的白子对起来。
“匣子里的东西,想必大人已经看过了。”姬昳按下手里的白子,嗑嗒一声,分外清脆。
“不曾打开过。”程璟渊也利落地下了一子,气势凌厉,丝毫没有留情。
姬昳望着棋盘皱皱眉,沉吟道:“你……”
“没有兴趣,自然不打算打开。”程璟渊又下了一子,抬起漆黑而沉沉的眼眸。
“……原来如此。”他一笑,极艳丽的眉眼漾开,凤眼翘翘扬起。
接着便好好地下棋,黑白纵横,难解难分。
棋局上几番生死较量,风雨变幻,山河争夺间,场外一曲清歌方毕。
“程大人这样的对手,实在难得。”他手里捏着棋子,迟迟没有落下,妖孽艳丽的脸上浮起笑意,眸子里意味不明。
棋盘上各占半壁江山,不辨谁负谁胜,只觉二者都气势凌人。
黑棋看似处处受制,却又暗藏玄机,行走间章法磊落光明,又能兼顾其他。
白棋奇诡莫测,处处截止黑棋,却将自己势力打散,难以彻底围死黑棋。
走到这里,算是死局。
“王爷好棋艺。”程璟渊放下手里的棋子,不再去看棋盘,只是极为温润地回答。
“不比程大人。”
转身去看高台上的女子,业已变成一个面貌青涩的小姑娘,怯生生地立着。
许久,才迷迷瞪瞪地把手里紧握的笛子拿出来,横在唇边。
台下有人笑起来,虽然是有身份的人物,但对青楼女子免不了轻视,态度也委实不好。
小姑娘磕磕碰碰地开始吹笛子,其实许多极为精妙的位置吹得很好,却是一些极简单的地方吹得漏洞百出。
一看就是太过紧张,可是台下越发喧嚣。
“众人都不看好的,未必就是不好。相反,有些众望所归的人,未必是真有那么出色。”程璟渊目光落到小姑娘身上,语气浅淡。
说完便掀开帘子走出去,对站在外面的小厮交代了些什么。
不久,高台上便走过去一个小厮,垂手对小姑娘道:“我家公子道姑娘吹笛子的技艺极为精妙,特地交代我送给姑娘。”
小厮恭恭敬敬地捧上一叠红绡,上面放了枚暖玉,刻着容与两个字。
一旁的丫鬟连忙过来接过,只是高台上的小姑娘放下笛子,低头沉默地立了会儿,又拿起手里的笛子,横在唇边吹起来。
果然,笛音悠扬不可言说,分明是极难极精妙的曲子,偏偏被吹得流利精妙。
行为举止也不再畏缩胆怯,反倒是沉浸在笛曲里,眉目舒展。
一曲吹毕,底下的人尽数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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