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璟渊回过头望向姬昳，黑沉的眼眸有几丝光亮。
“王爷，程某所走的路已经选了，便不会回头。”
“与本王对弈，不曾输的人，倒只有你一个，”姬昳扬起折纸扇，遮住半张艳丽的面貌，“若你站在我身边，必定没有人能拦我。”
“棋逢对手，才是幸事，不是么？”
程璟渊移开目光，抬眼去看锦云馆里万般繁华。
触目皆是笙歌繁华，灯火辉煌，是盛世里最欢乐的景象。
“程大人自然与我棋逢对手，只是程大人是否确定，你有我这样盘错的支撑。”程璟渊其人，是个不世出的才子，若能收为己用，必定有极大的好处。
“我既有自己的选择，自然有我的道理，”他向来有君子做派，“程璟渊既然是大齐的官宦，自然要替大齐子民守好这一片盛世江山！”
他的话说得坚定，偏偏面上风轻云淡，可眼底的风云变幻却不容忽视。
“呵……好，本王枉做小人。”姬昳的也一笑，面上也恢复一片风轻云淡。
对于程璟渊这样的人，要么除去，不使成为对手。
要么收为己用，助自己一臂之力。
他原本就打算直接除去程璟渊，可是既然失败，就当做一种恐吓威胁来让他追随自己。
偏偏，他两者都躲过。
寒暄几句，姬昳便告辞。既然道不同，便没有理由在再呆下去了。
傅红衣上场时，却当得上艳惊四座。
黑红间色的长裙，细细碎碎的褶皱，每走一步都像是有水波荡漾开，裙摆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璎珞，顺着裙摆的弧度垂下来。
最为特别的，却是裙腰的高度，不是在腰间，而是提到了胸上。
胸口裙头部分修满花鸟鱼虫，群带上都绣着同花色的璎珞。
上襦是大齐没有的对襟款式，衣缘上也绣了花鸟，是单层的轻纱，背上的肌肤和脖颈隐隐若现。
因为裙子只提到胸口，上襦又是对襟的款式，便露出胸前大片白皙的肌肤，极为惑人。
因为提高了裙腰，所以显得身量格外纤长袅娜，比起原来的那些姑娘，确实独特。
臂上挽着黑色的披帛，绣了大片大片的金色花鸟纹，华贵又飘逸，端庄又勾人。
台上摆着半人高的凤首箜篌，傅红衣跪坐在高台上，怀抱箜篌开始演奏。
襦裙外罩的大袖衫袖子流水一样泄落下来，十指穿梭在箜篌弦间，声调高旷。
“这也是你制作的衣裳？”沐子栀冰冷的眼里有几丝欣赏，确实华美又合适今天的场合。
“唔。”顾夏凉点点头，眼里漫出笑意来，她也不曾想过傅红衣能穿出这么惊艳的模样来。
沐子栀打量顾夏凉身上的衣裳，才问道：“怎不穿上次在锦云馆招摇的那件。”
“那件那么多人见过，这么会……”
“顾姑娘。”顾夏凉的话被打断，一声清脆又娇媚的女声响起。
帘子被掀开，是个红衣缀金纱的女子，手腕上铃铛细碎地响起来。
水杏般的眼，目光流转，极美的一张脸在半张帘子下露出来。
“薛姑娘。”顾夏凉一笑，冷冽的眉目也融化开，暖意融融。
原先在高台上看得果然不错，薛小小行走间飘渺而轻柔，每一步都带起铃铛有节奏的声响。
只是……来者不善啊。
“听说京城第一美女顾夏凉来了锦云馆，小小慕名而来，希望顾姑娘莫要介意我不请自来。”
介意有用么？顾夏凉在心里挑眉。
顾夏凉弯起眼角笑起来，眼眸干净得像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她还真无所谓，也就笑得格外真诚。
“姐姐快些坐。”顾夏凉麻利地给薛小小倒了杯茶，在将桌上的糕点收拾好。
一旁的沐子栀神色淡淡，就当做没有看见，只是暗自对薛小小警觉起来了。
毕竟，薛小小不似顾夏凉，她有恭亲王姬昳庇护，又在锦云馆根底足，无论什么事情发生了，总归有人替她遮掩过去。
“你瞧，冰镇酸梅汤。”薛小小弯起一边的嘴角浅笑起来，眉眼灵动。
她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掀开了盖子，里面是一个水晶盒子，里面确确实实放着酸梅汤。
水晶盒子上有一层白雾，凉意逼人。
顾夏凉和沐子栀都皱皱眉，然后平静地等薛小小动手。
薛小小拿了碗盛汤，然后递给顾夏凉，最后成功地手一抖，一碗汤一滴不剩地倒在顾夏凉衣裳上。
顾夏凉沐子栀：“……”
起码也用个上档次的手段吧。
因为顾夏凉穿的是一身白衣，乌紫的酸梅汤浸在上面，就格外刺眼。
而且，整整一碗酸梅汤，面积真的不小。
“我……我不是故意的。”薛小小掩口道，紧紧盯着顾夏凉的衣裳。
“嗯，我知道。”顾夏凉面无表情，连生气都没有。
笑话，她早就知道薛小小要这样。再说，薛小小故意用这么浅显的动作，不就是羞辱她连这样都能欺负死她么？
这样确实能欺负到顾夏凉，顾夏凉就连这样的被羞辱方式都不能反抗，可是顾夏凉是个心境平和大气的姑娘。
顾夏凉转身打算进去换衣服，就听到自己和沐子栀的名字被念出来，不是原本设定的最后出场。
不错，时间都掐得这么准。
沐子栀对顾夏凉望一眼，一个人抱琴下去，顺口对薛小小道：“姑娘，我们走吧，顾姑娘要更衣。”
薛小小目的达到，心满意足离开，掀帘子是似笑非笑地回头望一眼顾夏凉，有些轻蔑。
好巧不巧，顾夏凉就在这时回头，对上薛小小的眼睛。
那样清冷高贵的一双眸子，冷意泠泠，似乎是对她的作为在看一场笑话。
“你！”薛小小无端恼怒，这种感觉太不舒服，就像是个小丑被别人嘲讽地瞧着。
“我要去更衣了，薛姑娘自便，”顾夏凉脸上也浮起那样似笑非笑的笑意，“姑娘的酸梅汤，顾夏凉今日收下了，来日，必定也会还回去。”
笑话，随便欺负她顾夏凉，还故意羞辱她，当真没有报应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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