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顾夏凉想得入神，一时背后一疼，不由倒抽一口冷气，瞬间就回过神来。

　　“背后的药配上药丸，效果颇佳。”

　　修长有力的一双手，指甲整齐干净，握着玉白的一只瓷瓶，顾夏凉迟迟接过。

　　倒不是害怕他害她，只是这样受陈玖的帮助，有些过意不去。

　　陈玖就像是晓得她的想法，一笑道：“说起来，你帮过我不少次，我虽然帮你，却有自己的算计，你也不消迟疑。”

　　是啊，陈玖这样的人，怎么会需要她帮，说起来就有些奇怪了。她默不作声，还是勉强笑一下。

　　江南顾氏破败已久，现在却在找顾氏的嫡女，约莫是想要拿到什么东西。

　　毕竟，这样根基深厚的家族，自然是不同于普通家族。

　　“你们是要拿到先前的那个玉牌？”她偏过头去看陈玖的眼睛，玉牌的图纸并不隐秘，他应该是知道的。

　　不过，也正是因此，她并不确定，大费周章地找一个并不隐秘的东西么，说起来有些不像。倒是说，那个玉牌能够证明顾氏嫡女的身份可能些。

　　谁料，他竟然点点头，继续道：“确实是在找那个玉牌，当初顾氏一族一夜之间消失，都以为没有留下后人，却不想唯一的嫡女被保下了，那玉牌就势必在嫡女手里。”

　　这样说来，那个玉牌就极为重要了。

　　那她父亲，又与江南顾氏有什么联系，顾夏凉不禁思索。

　　“玄衣卫就是为了玉牌来，其实也是为了顾冬暖而来，只是玄衣卫听从皇帝，如今皇权式微，顾冬暖在姬昳身边，就是皇帝也没有办法。”

　　这无异于就是告诉顾夏凉，陈玖本人就是为皇帝办事，她一时惊骇。

　　回过神来，却也觉得不算太离奇。锦云馆原本就是被各方势力安插人手的地方，朝中权贵时常往来，没有皇帝的人才奇怪。

　　“玄衣卫无法插手，便想着利用我，让我找出顾冬暖，利用我对顾冬暖的仇恨，将顾冬暖拼命留在身边的玉牌取出来。”

　　她顿一顿，指尖拂过自己的眉角，继续道：“另一方面，我原本就被你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只能顺着你们的指引，做好了事情，才能安生地过下去。”

　　她只能随着他们的意念走，因为她的动作都在他们的监视下。譬如这次受伤，陈玖知道得这样清楚。

　　就像一个提线木偶，全然都不能按照自己的意念走。

　　月光透过窗子淌进来，显得既幽且冷，顾夏凉将眼闭上，眉尖皱起来，真是无力的感觉。

　　“你们是要玉牌，那么顾冬暖算是无关紧要的，”她睁开眼，神色清明平静：“她欠我顾家一家的性命，我是不会放过她的。至于你们要的玉牌，我自会取来给你们。”

　　她既然只能被他们牵着走，便跟着走罢，他们利用她，她也正好借他们一把力，算是各取所需。

　　玉牌后面藏着什么秘密她不知道，也没有兴趣，她一开始就想做的，无非就是为顾家昭雪。

　　如今，顾家满门惨死，她自然要从长计议。只是顾冬暖这个人，就算不考虑其他，她都是害顾家最多的人。

　　机会就在面前，她没有理由不去与顾冬暖算账。

　　他皱皱眉：“顾冬暖的命，你还是要留着。她是顾家嫡女，玉牌在她手里，最后怕是有些用处。”有些犹豫，还是对顾夏凉道：“你若是要查出顾家当初的事情，我猜料与顾冬暖有不少联系……”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夏凉也就明白过来，方才她是被仇恨冲了眼，没有思虑到这一层。

　　父亲顾耽与自己，都是顾姓，与江南顾氏约莫是有极大联系的，否则顾冬暖也不会在顾家待这么多年。

　　她想要为父亲与顾家昭雪，免不了要从顾冬暖身上着手，至少要知道她为什么这样诬陷父亲。

　　另外，他们确实需要顾冬暖的身份，才能使那块玉牌名正言顺。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做什么，顾夏凉还是明白这一层。

　　她忽然有些泄气，原来她只能帮着他们做事，却不能动顾冬暖。

　　“罢了，她这样不能见光的身份，如今却被人人恐惧的玄衣卫大张旗鼓地寻找，无论如何都不是好事，等着她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事，我跟着指示做就是了。”

　　待在王府，也是躲着玄衣卫，顾夏凉想着，只是随和地对着陈玖道，心里还是有些惋惜，不能亲自动手收拾顾冬暖。

　　听到这一番话，陈玖眼里却泛起些笑意，说不出的赞赏意思，不想她竟然还能这样看开，更是将隐藏的一层看出来了。

　　等着顾冬暖的，还真不是件好事。

　　外面梆子敲几回，越发显得深夜寂寥，窗边疏影离合，冷月如霜，没有人说话时就极为寂静。

　　“我……父亲是什么身份？”

　　她问得有些艰涩，还有些惶恐害怕。

　　一个女儿，要去向外人问自己的父亲，是什么身份，说起来是有些悲哀的。

　　其实她很早就开始怀疑父亲的身份，也有很多次机会去问父亲顾耽的身份，却都没有问，是真的问不出口。

　　她和陈玖之间总是隔着面具，便永远都不知底下是怎么样的神情，紧张起来，心里就越发地发虚。

　　陈玖并不意外她会问，因为她原本就会去问的，只是早晚而已。

　　“江南顾氏是根基极为深厚的家族，最是兴盛繁华……那一辈只有两个嫡子，长兄继承家业做了宗主，底下的小弟却一心喜欢读书，想着入朝为官。”

　　谁料说到这里他便不再继续说，只淡淡道：“此后你父亲入京城为官，与江南的族人几无往来。”

　　顾夏凉脸色奇怪，盯着陈玖道：“江南顾氏子弟不入仕？”

　　世家大族，鲜少有子弟不入仕的，毕竟没有权势是支撑不起来一个极为有根基的家族的。

　　再说了，听他们的话，顾氏似乎与皇室有关，这就更不可能不入朝为官了。

　　可陈玖的意思，却是整个顾氏，只有父亲顾耽进京城为官。甚至因此，与顾氏的人几乎不再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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