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半晌功夫,易娘便轻功轻运提着梁凤和与朝九脚踏飞燕、软云微送穿过檐顶瓦房,为时不多便是到了一派洋洋洒洒之地。
打开玉龙石关卡,索桥带着铁链随之而落,食人鱼跳跃蹦起慑人心魄,不敢怠慢,梁凤和牵着朝九紧紧跟随易娘脚步,身后铁门应声而关便是辗转化为虚境。
桃花翩然瓣瓣如沁温润茹香,那唯一的一颗梨树混淆着桃花飘扬白色花瓣,朵朵落垂坠在男子发梢上,男子美如方物,银面具坠丝绦不受丝毫影响,玉指修长拨弄琴弦铮铮,时而温润无害,时而厮斗杀伐。
桃花落于冰肌玉雪,也仿若亵渎般,梁凤和鬼使神差步上前,捻开了男子发上那两三朵红白,男子弹琴的动作微怔,不过也只是一瞬,便回了琴中世界。
烛焰红唇轻启,“三千佛陀,趋于万相。”
依旧那身未曾脱下的红鸳绣十字袍衣,挥袍款款而坐,倾城面容白皙若玉,“佛陀造万象,自当千般变化,趋于万相又何足为奇?”
易娘和朝九只得静静待在一旁,仿佛打扰二人便是破坏一幅正在拳拳描绘的佳人偶天成的仙境图。
男子弹琴的动作又蓦地一怔,只是这一次,多了半帧。
续抹复挑,弹到至情处却也是眼眸无情愫,仿佛控局总置身事外,拂花身不沾飘叶,谁也扰乱不了,谁也成为不了,他心中至为重要的一个板块。
梁凤和盯着他面具下未遮尽然的如玉下颔,冰肌玉雪仿若天人,明知此等天上仙不屑于凡尘俗语,却隐隐有些期待他的回答,目光灼灼等待着,“为何你不弹吟?”
男子视眼前若无物,澄澈如湖的清眸微阖,面具下唇角微微一抽,默然不语,“...”
并未等来回答,心中不免些许失望,凤眸一黯,也对,他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怎可能与凡尘俗子、民间女子一同沦落风雅世俗。
一曲毕,男子起座绝尘而去,每一步踏着桃花片片而去,香泥软土,那衣尾翩翩徒留曳地梨花清香淡淡,若不是发梢散落而下的桃梨花摆在眼前,又怎能相信他曾离她这般近,近到触手可及...
“和儿!”
“!”这是...
多少日夜她翻来覆去,多少日夜,奶娘的采薇歌,奶娘的童谣...
“奶娘...”她紧紧环抱着些许佝偻微驼的老人,由于个头稍高,便瞧得清楚,老人头上木钗轻插,耳鬓多了几缕白发,心中不禁闪过心疼,奶娘...
老人目光矍铄,长满老茧的手轻抚过她发梢,语气温和,“和儿,奶娘回来了。”
心生疑窦,也许是因眼前之人为至信之人,梁凤和一句话冲口而出,“奶娘,您是如何逃出?难道是紫行...”
奶娘神色晦明,却也无畏坦然,“是易妹妹将我救出。”
是梁紫行用一人替换造成假死又如何,她孙苜绝不会因此对他感恩戴德。
“...”原来是这样啊,梁凤和一时语噎,竟是不知话从何起。
奶娘转过她身子,嫁衣上紧束腰身让奶娘看得心疼,“快让奶娘看看,都瘦了。”
一阵寒暄后,奶娘嘴里慢慢有了些许不自然,连带着眼神也有些微闪躲,正觉难以启齿之际。
易娘牵着朝九缓缓而来,苍老矍铄的老人直言不讳,“你本龙皇神女之女,身负半身灵力,也算得上龙皇神族半个族人,如今龙皇神族惨遭封印,族落之人灵力尽失,你当肩挑此责。”
梁凤和好笑地看着这个老人,薄唇轻启,“阁下说的倒是一副理所应当。”
她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何况,娘亲当年死去,族落竟是半分力未出,如今有难,竟是要她这等自身难保之人前去解除封印。
易娘似是看穿她心思,语气更加咄咄逼人,“你若不去,必成罪人,此番封印解除,你是核心,若非如此...”后半句话她倒是住口了,毕竟如今还需要梁凤和,若是此时反目成仇,难保鱼死网破。
“和儿,奶娘知晓你心中有怨气,当年之事,族落有其一方律令,神女违背族令与大梁皇子梁禹溪珠胎暗结,族落已是大仁,并未处死神女。”奶娘看向梁凤和道。
听见奶娘所言,梁凤和心中暗生疑窦,娘亲之死莫不是非同一般简单,她看向奶娘,易娘却是答道,“傅云心违背族令,自当承受天罚,废却半身灵力,打入凡尘,交出了女晶。”
梁凤和鼓涨了凤眸,血丝涔涔布满,大有鱼死网破之势,声嘶力竭质问道,“所以,娘亲才会在施焚血咒时因灵力不足精血交猝而死?”
二人既没有反驳却也没有承认,“...”
“既是如此,那当是无话可说。”她袖袍重挥,正欲离去却是被朝九扯住了袖袍,丫头眼角涔着泪,长睫瑟瑟发抖,嘴唇微微张盍,“公主,求您...”
她终是几分于心不忍,随着朝九揪结着的袖袍牵引,鬼使神差坐下了。
亭檐绿角,桃梨花纷飞,香满园而沁润锐心脾,微高的石桌上刻着梨花纹,栩栩如生生出花叶般婀娜辗转发芽开花,不消片刻,一瓣白梨花呈现掌心,一双修长玉指葱白如玉递来一杯茶盏。
再抬眸,面前也只有那白衣翩翩的绝世男子,颜如玉,银面具下银丝绦坠下,撞击面具发出悦耳动听的乐音叮当,红唇若有若无微张,“茶盏一杯,勘破红尘。”
也不知为何,每每当他在她面前,哪怕一句话不说,再大的怒火也会消弭不见,从旺火成了小火苗再到弱弱只字难言,似是害怕一出口便亵渎了眼前如画惊艳世俗的绝色男子。
梁凤和只得低眸接过茶盏,指尖无意间触碰,犹如触碰梨花蕊心般舒逸,几乎触电般打翻了茶盏,耳根子红得透顶。
他也不恼,兀自再次斟酌一盏,递予她,梁凤和轻挠通红耳鬓小心翼翼抬眸接过,凤眸不争气地多驻足几秒。
她脸上染了红晕,正欲开口掩饰心虚,石桌上被茶盏打湿的一块出现幻相,水中亭莲花朵朵绽放。
一名年轻男子身着明黄,对着明丽非常的女子说着话,女子背着身,看不清容貌,可那男子的棱角分明、俊逸潇洒,不是梁瞻齐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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