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奴才问道,“二位公主可是需歇息片刻?”
梁凤和正欲说不用,哪料沙图纽骨拉天真无邪地微翘羽睫,眨动星星眸,俏皮吐舌,“当然要啦~”
沙图纽骨拉一个转身便是不见影踪,飞身去了别处,见了那人,滴溜溜地转动大眼珠子,美目中流露惊喜,不顾忌丝毫跳在男子面前,叉着腰,怒嗔道,“大胆,见到本公主不行礼!”
天神雕刻的面容不自觉出了裂痕,梁紫行牵着马匹缰绳的手指微颤,嘴角亦不自觉一抽,便自顾自地绕过眼前拦路虎行至马厩前。
他亲自牵引至厩内,不加束缚引至室内,是专建的极为宽阔的地儿,马儿虽虚弱,回了故地却是极为欢喜地凑了凑梁紫行,男子眼神似水柔情,轻抚小和髯,详细交代小厮后便出了马室。
被拦在外的沙图纽骨拉傻眼,刚才隔着窗纸,她看见的是他的温和柔情…
眼见如玉男子即将远去,沙图纽骨拉不服地冲上前拽着男子的袖口,却是被猛地一甩摔在地上,她目瞪口呆地盯着男子,瞬时反应过来,哭啼起来,擤鼻啜泣道,“呜…疼…”
原以为男子会心疼地凑上前说句对不起,还是其他什么的,哪料对方只是只留了个冷然的背影,委屈的眼泪如玉珠落盘滴滴答答。
眼前陡然大掌一只,沙图纽骨拉虽是傲娇地偏拉着脸颊却微红羞涩伸出手,站着起了身,“算你识相,本公主就不计较你啦!”
“谢公主…”
“!”循着面前音线看去,一名奴才!?
沙图纽骨拉声线陡然冷意燃满,“梁紫行呢?”
奴才瑟抖着身子,颤巍着指向一侧,“七殿下回赛马场了。”
她是北胡最受宠爱的公主,也是倾国倾城的美人,可在那人面前,却是连匹烂马都比得过她。
回了赛马场,果然见了梁紫行踪影,心中竟莫名闷恹恹,兀自上了骏马,挑衅的眼神看向梁凤和,“怎么?大梁公主莫不是也如那人一般想拿一匹废马污辱我北胡不成?”
眉宇微皱,抬眸所视不过瞻齐皇压抑的薄怒,刚才紫行选一匹不可匹敌的马已然是有刻意输掉之理,这次非赢不可。
梁凤和梨窝淡浅,款款而笑裙裾行,一步一行端庄大体,薄唇勾勒碧水细纹,横入云天,“公主不必急着赶输的。”
沙图纽骨拉天真无邪的眸中鲜罕出了怒意,玉指点指着她,“你!”
“我好得很呢,公主倒是不必担忧。”
淡淡的声线飘过夹带香风薰染迎面扑来,沙图纽骨拉竟是语噎,梁凤和这话是在夸她善良?不过,她倒不是关心。
随着二人皆上骏马,赛起之音冲破云霄,二马皆如箭弦射出,沙图纽骨拉猛甩马鞭,势如破竹绕过梁柱直冲旌旗而去,眼见间距渐长。
梁凤和不禁唏嘘不已,这女人真狠,为了获胜,不惜把爱马打得皮开肉绽。
掌风微拍,沙图纽骨拉马前沙土翻扬漩涡鸣人,沙浪层叠翻涌而上,迎面打来的沙砾入了她眼皮里裹着,不舒适地流出眼泪驻足擦拭。
借着此番,梁凤和御驾驰驱,马蹄下运起内力泛起软波沙浪层层泛舟,乘风破浪未有时,云帆济沧海,掀起的沙浪成股将她呈送至旌旗前,周围沙土翻扬,呛得沙图纽骨拉闷咳。
待风静浪止,也不过女子天生战神般明媚耀眼的万丈光芒。
沙图纽骨拉愤愤圆瞪大眼珠子,“你卑鄙!”
“谢谢夸奖!”梁凤和连眸子都不抬,取了旌旗便是半跪将旗奉于父皇面前,得到的却是句质问,“和儿,你竟是会耍手段了?”
梁凤和抬头,臻首娥结发微乱入鬓眉,凤眸莹莹如澈,无辜撇嘴,“父皇,您也没说规矩嘛,赢了不就好么?”
瞻齐皇语噎,他确实未曾定下规矩,只因无规胜过有矩方圆。
“下一场,可有哪位大臣愿替我大梁出战?”
瞻齐皇发话,却是无人敢上前,这最后一场至关重要,若是赢了倒罢,输了可是重罪,指不定饱受腹议。
“苏将军,朕知你自小擅马上术,不如今日由你出战可好?”
苏晗起身半跪,斜飞入鬓角的剑眉英气勃发,邪魅嘴角只涔冷意,寒角布满眼颊,凉薄浅渐唇,“臣定不辱使命。”
知晓利害关系,趁着还马的间隙,擦肩而过之际,梁凤和问道,“你当真要去?”
对方却是低着头,高颀的身子寒凉背影而过,不言语。
梁凤和撇了撇嘴,无奈回了座,这人又变得冷然了,她不就之前坦诚了点,他就这般了。
匈奴所派的是一名极善马术的匈奴勇士,却是难敌苏晗,节节败退后悻悻然离场退下。
沙图禾木达眼角虚伪笑意缀染,嘴角难以掩饰地尴尬言道,“苏将军果真英明神武。”
苏晗也倒并未多言,回了座,点头接受了一众虚伪的恭维,一身寒甲幽幽泛冷光,暑意、绾结而束的发减免不了周身散发的丝毫冷意涔涔。端起酒樽,兀自饮了黄泉味,喉头苦涩难明。
原来,他自己还是在意的…
罢了,就这样守着,倒也是桩美事。
瞻齐皇大乐,便是差了奴才在赛马场前的会晤场上就地一一行酒礼食肉飨,省去了繁文缛节,飨肉饮酒不亦乐乎。
“今日,朕大寿,众位便是不必压抑,畅所欲言便好。”言而之意无非是大寿之日图乐彩,不必拘束,随意便好。
“谢皇上!”
沙图禾木达起身,薄唇如他人品性一般凉薄勾起,“听闻凤和公主文武双全,武是见识了,不知这文可否?”
知晓他刻意想试出她的底细,却又在此场合,其余使臣皆期待地看着凤和公主。
梁凤和美目流光溢彩,薄唇勾起,伴着头上红露凝香金钗微晃,摄魂心魄,玉指葱白伸于前,似是挽留微风,瞬时黛玉柔情温婉般微垂眼睑,“落花着地削泥化为泥。”
“风寒伤人冷己渡春心。”
梁凤和微微讶异,这沙图禾木达竟是有几分才华,不过,倒不是她心许的下联。
旭日西降错世些许,云蒸霞蔚之景微熏彩霞,眼见着众人一口一句接得热闹纷纭,一道充斥磁性的音清冷得怖人,“伊人翘首盼君弑其君。”
抬眸对上的一双晦涩难懂的黑曜石,他又瘦了,磨削的棱角分明依旧,天神雕刻的脸似是被惩戒太过完美,硬生生多削了几刀般,眼瞳中布满疲惫和晦涩的意味,却又夹带一丝渴求。
心中微抽痛苦楚,她强忍着内心的不适,倔强别过目光,阖眸紧闭缓和片晌又倏而微睁,绽放笑颜,炫花世人眼,“沙图王子所答…”
“是凤和心中的答案。”
紫行端坐着的身子虚晃数下,借着地面的力道微微醒了神,独自斟酌苦酒入涩几分,脸染得醺红,颤颤巍巍请了身,“父皇,儿臣身体些许不适,便是先行回去了。”
沙图纽骨拉学着王公贵女们的模样微微作揖,留下一句话便是匆匆忙忙追上前去,“梁皇,纽骨拉也想先行离去。”
瞻齐皇倒是微愣,这沙图纽骨拉是对紫行有意?
原本欲踏出的步子随着沙图纽骨拉火急火燎的动作驻了足,她还不如一个外族女子,太多顾及,只得回了座独自品生然苦涩。
“梁紫行!你站住!”粉衣女子嘴里叫嚷着,见对方依旧不停步,气得蹦着跃到了横出的枝杈上,戳痛了小脑袋,发丝也缠绕在枝上,可怜兮兮地低啜,“嘤嘤嘤…”
许是身后嘈杂哭声闹得心烦闷,他拾起地上石子微力甩去,发断离了枝杈,纽骨拉哭得更厉害了,“嘤嘤嘤…”
梁紫行驻足几秒后便又打算离去喧嚣,却是被纽骨拉猛地一拦,纤细的双臂张开拦住男子,发微乱,哭啼的噎语声委屈道,“梁紫行,你赔我头发!”
饶是平素饱受女子追捧,也是难得地嘴角一抽,这家伙是傻瓜吗?
凤和…傻瓜…
见眼前的男子嘴角不自觉有了些笑意,纽骨拉眼角的泪花静止般盯着眼前如神袛的男子,脸颊不自觉羞红,声音弱弱问道,“诶,你娶亲了吗?”
一句话霎时将梁紫行拉回现实,剑眉微蹙着寒意冷,冷峻面庞散发凉意深深,绕过女子前行,而沙图纽骨拉就像牛皮糖黏糊糊不放口,“你看你这么冷,肯定姑娘家看见你就躲!”
“!”是因为他冷,所以凤和才躲吗?
见他驻足沉思,纽骨拉以为她说中,笑着道,“本公主还有两年便是及笄了,你可以…可以…”女子羞涩地挽揪袖口,却是半晌得不到那人回应。
等再抬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纽骨拉气急,跺脚不断,“梁紫行!”
却骤然又羞涩的模样,反正也还有两年才及笄。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般温柔似水的男子。
赛马场前会晤场
“其实,此番沙图来不仅仅是为祝寿一事。”沙图禾木达眼神瞟向梁凤和,无丝毫预兆便是跪地奉上北胡至宝—如意石,传说千年一出,万年成色,象征着权力和高贵。
但更重要的却是关于如意石的传说,如意石,可葆国家安康昌盛。
“贵国凤和公主才淑德嘉,沙图已与单于和阏氏商量好迎娶公主为正妃。”不待瞻齐皇反应,沙图便将如意石的盒子递予奴才献上桌面上,不愧是千年出万年成聚天地灵气的灵石,开盒见光却是盖过了薄暮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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