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闹不久后,宝马香车动作缓缓而驰,徐徐停下于一处。
香水亭榭、流瀑千丈悬、幽绿草毯丛丛叠生飞出惊蝶几只依偎相伴倚,七彩卵石桥路泛着磷光,连带着空气中也氤氲着仙气雾烟环生。
压制住心中掘出宝地的欣喜,正欲踏下,香车似是半悬于空,靴履踏落了空,如瀑墨发纷纷扬扬撒落前肩。
若不是手臂上陡然传来的力道,便只有直直扑在草毯上吃土的份...
白衣仙桃花眼微眨,将她拉回香车内,珠帘也随着发出叮当悦耳之音,微理披散而凌乱的发。
头顶冰冷冷一句话压得耳鬓生疼,“你死了,我还得给你掘坟...”白衣仙瞥了瞥旁侧微喘气的她,薄唇淡启,“再把你埋进去,麻烦。”
刚升上胸怀的感激被冷水浇了透,丝毫不介意地堵了回去,“像你这厮洁癖货,掘坟脏手的事倒是不会做。”撇撇嘴,长掩叹息,“最多也就素手带袍,抛尸荒野。”
玉指轻抚淡蓝镂花穿珠素裳,白莹穿珠映着霞光倒是别致,微微用力穿珠便落在掌心纹路上,嘴角勾起坏笑,手上正欲将沾过茶渍的穿珠拿去往白衣仙外袍上凑,手上传来的力道大得怖人。
身前白衣仙梨花香淡淡得微微摄人,“你倒是越来越了解我了。”
梁凤和使着劲朝粉坨子使眼色,它倒好,置身事外,小脚丫子在玉梯上荡着晃着全然一副挑衅的模样,嘴角微抽搐,这家伙,白养的肥肥胖胖...
白衣仙素手轻挥,她正阖眸担忧这家伙会不会真的把她扔下这五丈高的半悬时,香车外玉砖砌的噼啪声如穿针流水迅速,不过盏茶功夫,外面便消声了。
莲步微生脚踏而落,步履缓踱着牵过淡蓝裳尾,珠帘帷帐掀开,沿袭着层层翠玉梯而下,身后二人一人优雅如风、一人蹦着跳着旋着圈子一跃数几层。
眼见着即将见底,轻功足尖点,轻巧飞身落在七彩卵石桥上,凤眸轻抬,映入眼帘的是白衣仙衣袂翩跹,墨发后扬荡起清风,银面具坠丝绦下烛焰红唇轻张盍如沁白梨露,奇鸟围缠悦耳动作。
他,便是与这山水同形、清风朗月,佼佼如玉容颜脱俗世间。
正看得出神,粉坨子扫兴地从上梯绕过白衣仙朝我眨巴着眼睛,几跃几蹦的便跃至她身前,梁凤和不禁撇撇嘴,“粉坨子,你这脾性倒是挺衬你这小小年纪。”
“是吗?”粉坨子大眼珠子中眨巴着亮光,傲着脸笑着答道,“还是小凤和明事理。”
“叫姐姐。”
粉坨子理了理挑花肚兜,微微晃动屁股,心满意足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一副‘你很懂事’的模样,“小凤和,看在你夸我精神矍铄的份上,老朽也就不瞒你了,其实啊,老朽已经...”
粉坨子佯装一派年老衰鬓的模样,轻咳道,“五百零三岁了。”
闻言她不禁汗颜,精神矍铄...
见梁凤和不语,粉坨子得意洋洋,哪料她一句话把他口中所谓的‘精神矍铄’化为‘神经烁掘’,略带嫌弃地瞥了眼说自己五百零三岁还蹦得欢快的半个子小孩,一句话如抛炸雷,“还五百零三岁、精神矍铄,我看也就至多三岁,没有至少。”
不待他回口,下了七彩卵石桥到另一端,粉坨子嘤嘤嘤片刻便是跟上。
对侧,白衣仙翩然落下,白衣袂不染尘土缓缓而来,银面具坠丝绦牵萦多少魂与魄。
奇鸟似是不甘,飞在身边不肯让步,七彩卵石桥,隔着他,也隔着她,远远看着缠在他衣袂两侧的奇鸟,心里隐隐沁出丝丝难言的苦味。
直至那淡淡白梨花茹香沁入心脾,方微微晃过神,抬眸,那几只奇鸟被屏障拦横在外,嘴角微微上扬,这家伙...
梁凤和打量着四周仙境般汤汤浩浩的壮景,犹疑片晌后析解道,“这里绿水青山环抱,飞流瀑布溅三千尺,挂枝交错纵横遮掩不见皓月...”
“可还记得镜水花?”白衣仙眉眼并未掺杂多余情绪,仿佛也并不在意她记得与否。
她正点头,宛若谪仙的白衣仙转身,桃花眸冷冷清从她面颊扫过,白环带横系发上微扬,银丝绦坠饰面具闪过锃光,薄唇淡启,“眼前乃你所见,镜水花亦然你所见,若存一实则必有一虚。”
“实...虚...”
她垂下眸,臻首木钗上镌刻着凤凰台的字眼微闪而逝,玉指轻指一方便如司南匙左右犹疑晃动寻找共感。
片晌后身子落在七彩卵石桥前,玉指不听使唤指着七彩卵石桥下岩畔一朵开得茂盛的睡莲,睡莲似是眠寐,微微张盍的粉白花瓣沁着丝丝缕缕血色。
粉坨子也随着步上前,叽里呱啦与睡莲交流一大通,但奇怪的却是这次的她竟是依旧能够听明白,上次,是鸟语,这次,是花语...
“神识觉醒,识万物言语不过常相。”
身后若有若无喷撒而来的温度惊鸿耳尾,后脊梁猛地一个激灵挺直,正欲发作,白衣仙似是什么也从未说过一般,朝着粉坨子步去。
耳鬓是梁凤和最虚弱的地方,每每热气喷撒便会不自觉激灵,他,是刻意还是无意...
凤眸蓦地微寒,背上泛着薄薄足以打湿衣裳的冷汗,她的一举一动仿佛永远也逃不过他的天罗地网。
微微警觉,心上盛着满满的戒备心,他不仅知道她身世、弱点,甚至还不惜借着族落之间相互的影响为借口虚则以身涉险,实则密不漏风。
死盯着他依旧宛若天人的侧颜,抓箍在掌心留下痕迹的指尖一时有些颤抖。
白衣仙蓦地侧身,视线落在她尚未收敛戾气的凤眸上,竟是罕见地薄唇微勾绽放笑意。
心也随之慢跳半拍,余下的是他回眸时三千繁花不及的如花笑靥,蹁跹白衣,软云墨发牵萦清风,曳尾留下淡淡梨花香。
“小凤和,快上船。”
不远处,香舫楼榭,并不过大,湖上却是恰好容纳,粉坨子兴高采烈地朝着她扭着舫头子,舫上香帘玉珠因摇晃发出悦耳动听的乐鸣声,由于粉坨子的晃动,香舫也跟着四颠五倒。
白衣仙眉宇不禁一蹙,发声微冷,“再晃,少一根虚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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