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青萝目光扫了扫内室微微动静的人儿,唇角勾起一丝势在必得的笑意,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女帝,愿你江山无忧啊。”
一抹红衣翩然而至,快一步地拦住殷青萝,丹凤眸好整以暇地打量过,忽而掩面妖媚嗤笑一声,“殷家恐怕难以自保了,殷家所谓的女主人。”
殷青萝面色有些难看,但眸中仍旧是深情款款的诚挚,“渊侧妃,我殷家以百里城池为聘,你看意下如何?”
凤眸死死盯着他二人的互动,也不知是在意还是什么,就是不肯就此离去。
“殷大人怕是忘了,临渊上次赴宴时,明明白白地拒绝过大人,大人怎地就不长记性,还跑到妻主这儿闹。”
红衣翩跹随风轻拂,肌肤如凝脂白雪看得殷青萝有些嗓子痒,丹凤眸微睁,其中的锋芒似是能将人一箭射穿。
他的声淡淡地却掺杂一丝讽笑,“妻主若是不高兴了,临渊也会不高兴。”
“临渊若是不高兴,殷大人你的身份…”
殷青萝面色铁青,她只给他一人说过的身份,如今却成了男子手中反驳的利器,她重重挥了挥袖摆,“随你!”
梁凤和不自在地看了一眼君临渊,触及她的视线,他的寒霜面色释了冰消融了大半。
她这才看到原来在她眼里的妖媚男子除却魅惑以外还有些其他什么暖心的东西。
君临渊伸出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妻主这是感动了?”
梁凤和微愣,喉头刚想说什么反驳。
君临渊指腹抵着不让她说话,蹙着眉唇角却扬起笑意,“妻主不必说什么伤害临渊的话,临渊知道,妻主的话得反着听。”
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对这个人就是有种本能的排斥,可当她想赶他出宫,他以死要挟时,偏生她也会心痛。
并不知道她想些什么,君临渊一把拉过梁凤和的手,轻轻呵了一股子热气,翩然一笑,“妻主,临渊带你去看这些日的奏折可好?”
一股热流涌上她心头,她也没拒绝,跟着男子的脚步便是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鼻梁间萦绕的是他身上若浅若无的海棠淡香,并不如他本人一般妖娆妩媚,而是一种很让人舒坦温适的芬芳。
“哎哟!”
被撞个正着,朝九摸了摸头,一股子精神劲儿便是往外撒着,“大胆!#¥@*。”
她正说着一堆胡话,就瞥见自家皇姐带着自家的皇姐夫往御书房的方向赶去,悻悻然低下头承认错误,“皇姐,是皇妹的错。”
“不小心撞着了渊侧君。”
君临渊揉了揉被撞得微微生疼的胸膛,拦住了正要出手教训的梁凤和,不打紧地笑了笑,“不妨事的。”
有了这么个意外,朝九也便嚷嚷着要一起去御书房看些好看,只是方翻开没多久,便蹙起眉头来,“这些什么跟什么呀,那么多…”
听见她的抱怨,梁凤和微微无奈摇头,这丫头…
君临渊倒是性子极好的模样,拿起一捧奏折便是照例在桌前批阅着,丹凤眸间是罕见的认真。
朝九这丫头却是不依了,一把夺过君临渊面前的一封奏折,嚷嚷道,“后宫不得干政,皇姐夫你这般怕是会扰了皇姐朝堂清静的。”
凤眸微愣,这样一个明白的道理,她理应是知晓的,但为何她感觉这是长时培养出的习惯,记忆中,她好像一直如今默认着。
但却总想不起源头在哪儿…
红衣微拂掉衣袖,指白毫不费力便从朝九手中夺过奏折,丹凤眸中依旧是那般认真,仿若身旁本就淡无人烟。
朝九嘟嘟嘴,只能来缠她。
她拉着梁凤和的衣摆,不依不饶,“皇姐,朝九也要找一个像皇姐夫一样不畏惧世俗眼光的侧君。”
梁凤和点着她的琼鼻,调皮地也刮了两下,“明日擢众女官家中的少爷们入宫,你一个一个挑。”
朝九却不开心了,拽着也不管不顾,直直将衣摆拽出了皱巴巴的形状。
许是察觉到这些,君临渊重重放下奏折,冷冷的寒光自眸中射出,打在了朝九杏眸中,“十米。”
朝九愣愣地看着君临渊,似乎没有明白他什么意思。
君临渊强忍着怒意,一手拂过毛笔,一手拂袖,毛笔便赫赫然打在朝九眉心处,将她好巧不巧弹到了十米之外的位置。
他便优雅收了袖,一手捧着一封奏折,奏疏滑落余下的在衣带之上,倒是多了几分翩翩之意。
凤眸中染了些许无奈笑意,朝九本想撸起袖子、挥起拳头同君临渊大干一架,见到这幕也就撇了撇嘴,“成成成,你夫妻二人情深意厚,旁人掺和不进去,行了吧?”
这句话虽是对着梁凤和说的,朝九目光却扫着君临渊,见着他眉目间微微柔和起来,方拍了拍胸口朝门外走去,笑着回头,“皇姐,朝九想公开招募夫婿。”
“!”
凤眸微微一怔,便是化为一潭软水柔而不腻,唇齿缓缓吐息,正要说些什么,海棠席卷梅香而来。
红衣拂过脖颈,丝丝绒绒的触感惊怵得她浑身一颤,瞳孔骤缩,对上一双深情的丹凤眸微垂,泪痣衬得他有些暗自神伤。
带着暖香的气息汩汩打在她耳鬓,语气带着一点委屈,“妻主…这是…顾着朝九皇妹…便忘了临渊了吗?”
饶是梁凤和平素在后宫中穿行自如,此时脖颈上传来的汩汩酥麻也是刺激得大脑一片空白,满脸的羞愤,唇舌打着结巴,“我哪有…”
此时的始作俑者早已离去,御书房里除却一堆杂乱的书,便只剩下伊人在后。
瞥见梁凤和耳根子红了个透,君临渊实在看着可爱得紧,指白拂过她娇艳欲滴的花颜上,一一掠过,声音轻呵呵地,“妻主方才还盯着临渊,可朝九皇妹一说那话,妻主就移开视线。”
“莫不是妻主也有公开招募郎君的意思?”
君临渊的声很柔很媚,听得梁凤和浑身起了不止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羞愤地连指头也不知该放哪儿,紧咬唇舌道,“我没有…”
想起她压根没有他所说中的半点意思,梁凤和瞬间挣脱开君临渊的钳制,翻身将他压在身下禁锢住,指白勾起他下额,凤眸中流露笑意,“渊侧妃吃醋了。”
一句肯定句,君临渊也未反驳,修长指节撩拨着自家妻主垂悬下的墨发,轻轻一带便是将人拉下,梁凤和始料未及,结实的唇印便烙在他唇上。
他嘴角勾起一丝颠倒众生的笑意,另一只手也不曾老实,一点一点划过拨开她的皇袍,娇媚的声婉转而充满蛊惑,“这醋…得和妻主一起尝才不涩,妻主认为…对吗?”
他并未因此收敛,小舌舔舐了一二,柔柔软软的刺激得梁凤和脑子轰然一炸。
君临渊笑了笑,“妻主,临渊可是想和你有一个共同的孩子呢。”
她瞳孔一惊,正要推攘着起身,却被某人一把抱在怀里走进了内室,轻纱红帐,看起来不相违和。
春宵花好,室内氤氲着暧昧的气息。
翌日,梁凤和是在全身酸软的状态下起的,她愤恨地瞪了一眼榻上眯着丹凤眸笑得可人的家伙,发出抗议,“朕要一个月不来你宫里。”
君临渊微微慵懒抬了抬丹凤眸,唇角荡漾着坏笑,“妻主,这里是御书房内室,不是临渊的宫殿。”
梁凤和忿忿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跺脚道,“总之就是不会去你那儿就对了。”
丹凤眸微黯,他似是有些暗自神伤,“一个月吗?临渊会想妻主的。”
虽说表面上忧伤得要死,抬眸却是满满的坏笑,“妻主也会想临渊的,毕竟…妻主昨夜…可是被吃干又抹尽的。”
梁凤和没好气踹了一脚床下的石板,却被他按下,对上的一脸笑意的君临渊,“妻主,会痛的。”
梁凤和险些没被他气出一口恶血,狠狠瞪了他一眼,一记手刀虚晃晃地欲打在他背上,君临渊中了招,自然也便放下她的靴鞋。
只是这一躲,也得拉个垫背的。
他扯过她的腰带,丹凤眸微眨,好奇地用指头戳了戳,反而多了几分懵懂,“妻主,它会动呢。”
梁凤和简直要被他气个半死,索性趁着他没空搭理她的功夫溜出内室,留下一句话轻飘飘地。
“腰带你喜欢你就留着,朕便不多留了。”
君临渊拿着腰带,一时也没了逗弄的心思,撑在榻上,墨发如瀑流淌在胸膛之间,媚笑出声,“真是小时候的脾性。”
饶是躲了老远,梁凤和依旧后怕地脑袋勺往后瞧了瞧,唯恐君临渊追了上来。
但刚悠闲地坐在石垛上想歇会儿,凤眸扫过一旁相谈盛欢的男子,瞳仁蓦地缩回区域,吓得直直往草丛里躲去。
一名男子幽怨地抬了抬眸,没好气地说,“妻主昨日诺了要到奴家屋子里,怎地听说去了渊侧妃房内。”
另一名男子更是郁闷,应和道,“就是,妻主还答应了我的。”
梁凤和心中欲哭无泪,只能惹着腿上的麻软在心里将君临渊咒骂八百遍,她要是知道她今日这腰酸背痛、寸步难离的下场,昨日说什么也不留宿。
待那两人走后,梁凤和灰溜溜地从草丛里爬出来,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满头的草叶渣子,糊了一脸的树灰,好不狼狈。
抬头正对上一人虎石眸中的错愕,瞥见女子尚未穿束好的衣物衬得身形玲珑姣好,霎时便绯红了面颊,别过视线,唇舌打着结,“姑娘,你…”
梁凤和蓦地惊呼一声,“啊!”
她误以为又是哪个她承诺了要去宠幸的男宠或是妃子,只得摆着手将他往外驱逐,“你为什么不出声,为什么!”
害得她以为没人,直直然这么狼狈便出来了。
苏晗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凭着本能行为,他往后退着,将双眼遮住,“姑娘勿急,在下这便退开,就看不见了。”
姑娘?
凤眸滴溜一转,这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她莺莺燕燕中的一个,点点头轻咳道,“其实也不用退的…”
苏晗怔怔然,一点一点挪开双手,但想起对方衣物尚未穿戴好,也便摇摇头往后退,“不行,姑娘你衣物尚未穿戴,苏晗不敢…”
梁凤和微微一愣,凤眸眯成一条缝,忽而笑得开心,“你叫苏晗?”
苏晗点点头。
梁凤和脚步踩着一跳一跳的,不知为何,听见这个名字,心里就是有种久别重逢的欣喜,她扬起脑袋,语气多了几分玩味,“衣物?穿戴?可是凤和觉着是穿戴好的。”
她的声带着那么一些轻佻,“不信?小哥哥可是摸摸嘛。”
苏晗吓得往后退了一大步,殊不知身后正好是溪潭,直直便往潭中掉去,梁凤和也没有救的意思。
苏晗缓缓浮上水面,虎石眸中莹莹水花打湿透得格外晶莹,魁梧身材透过衣物若隐若现。
见她打量他,眼中欣赏意味不言而喻,他轻咳掩饰虚心,“姑娘,这下在下也算受了报应,便不必怪罪了吧?”
梁凤和微愣,眉宇蹙起似是在考量,考虑到他待在凉水里会身子不好,又点点头,手往他的方向伸去,笑得温婉,“苏晗,梁凤和。”
苏晗也怔在水中,虎石眸望着她似是要瞧出些什么,他一时疑惑了,这是在向他介绍自己还是要拉他上去。
见他迟迟没反应,梁凤和又微微伸长胳膊,一个使劲儿将人拽上来,嘟着嘴小心埋怨,“你怎么那么重。”
苏晗大掌覆过头,有些不好意思,“估计是进京时吃得多了些。”
梁紫行寻着踪迹而来,扫及一地狼藉,躬身道,“妻主!”
误以为苏晗冒犯了她,黑眸中冷光狠狠扫过他道,“妻主,若是苏晗冒犯了妻主,妻主直接惩处便是。”
苏晗低下头,什么也不解释。
梁凤和愣了愣,问道,“行正君识得苏晗?”
梁紫行点点头,“此人是我玄国将军,想来此番前来必是有事交待。”
梁凤和将目光投向苏晗,苏晗抬起头解释道,“我…我…”
他说着说着面色中羞赧便起得更深,将目光挪在静谧的湖面上,抿唇道,“我…听闻大梁女皇英勇盖世,远慕而来,便是要寻她做妻主的。”
“!”
凤眸阖闭,她也忘了她点头还是摇头了,可不管如何,为什么她还是心中有一块空荡荡的,竟是连她也看不清,这大梁江山、杯酒美人,是黄粱一梦还是昙花一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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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粱梦外,桃花纷纷扬扬落下花瓣,一瓣又一瓣碎了无痕,琴弦音不绝于耳,但许是弹奏的人心乱心伤,音符中多了嘲哳之调,令人闻之便是涕落两行。
男子以滴血断琴,日日复,弦弦断,最后只剩下一弦青丝,清音荡涤以一弦奏之靡靡之音。
“梁凤和,如画美人,盛世长安,纵然如梦,皆以实现。”
桃花眸微阖,然眼穴早已成血色空袋,桃花拂过竟莫名多了几分凄凉。
分明才初夏的,对吗?
他拖着一袭白衣,血曳了一地,桃花眸抬了抬,染血的手挡着微阳,苦涩地扯出嘴角的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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