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祁脩元在哪?“
“呃,将军的名讳也不能乱喊的。“她好笑地问我:“为什么我觉得,你比我还不懂事啊?“
“我这叫...成熟!“
“噗!“她捂着嘴却还是憋不住。
“他在哪?上朝?“
“今天应该不上朝。“
“为什么?“
“我记得将军前天刚上了朝,要八日之后了。“
“不是每天吗?“我记得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
“不是,十日一朝。“她想了想补充道:“不过俪姑姑说,将军最近常去皇宫面圣,所以也说不准。“
我站起身,走向门外,伸出手探了探,这阴天没有雨,可是依旧不见晴朗。我犹豫了,是否该去找祁脩元,让他现在便兑现当时的承诺,放了茵儿...或者,要等婚宴之后吗?
“愣着做什么?“姐姐踏门而入,手中提着一个盒子,朝我挥了挥手。
“紧张啊。“我只能自嘲。
“按理说,这新娘子婚前忌食。“她将盒子放入屋内,招呼我过去,慢慢地打开来,“可是公子说,对你而言,吃饱了远比讨个吉利重要。“
我嗤笑一声,瞅着盒子内的漂亮糕点,拿了一块整个扔进嘴里。
“慢点,噎着。“她倒了杯茶递给我,时不时轻轻地吹着。
我一把接过转身走向外头,紧紧抿着嘴,这个时候多看她一眼,就多增一份感伤。
晏承安,原来也还是记着我的。
时间慢慢过去,转眼午时将至,丫头跟我念叨了些要紧的规矩,我半个字没听进去,却突然听见了外面迎亲队伍的吹奏声,隔着几个院子而已,至于吗...
一个全身喜红色的年长女人笑呵呵地走了进来,在我和姐姐之间打量了半天,尴尬地问道:“这...哪位是新娘子?“
“干什么?“我看向丫头,她低着头不说话,“为什么戳我?“
“噢,这位就是啊,姑娘赶紧更衣吧,新郎官在外头等着了。“
“那,关个门可以吗?“她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退了出去,顺带关上门。
我呵了呵两根食指,朝着丫头走过去,她自觉不妙,边退边说:“只是提醒下姑娘而已啊。“
“我也给你提个醒,戳哪都行,就是不要碰我的腰!“我跑过去拉住她,往她腰间轻轻捏了几下,引她一阵大笑。
“好了,快换衣服吧,再闹吉时就过了。“姐姐拉开我们,将那套嫁衣递给丫头,郑重其事地对我说道:“梁初,恭喜!“
我一直以为古时的嫁衣都该是庄重繁琐的,却不想,这身衣服竟半点不如当日梁珏册封时,穿在我身上的那件。
果然,这身份一旦悬殊,万事便天差地别。
丫头打开门,喜婆依旧带着喜气洋洋地的笑容走了进来,转瞬一脸惊讶,嗞嗞称赞道:“新娘子真是美若天仙,瞧这打扮起来的模样,一点不比那大家闺秀逊色!“
她的眼神顿时让我觉得不舒服,夺过丫头手中的盖头,自行盖了起来。
谁不愿听好听的呢,她那样夸我,我自是乐意,可惜,这阿谀奉承得太过失真,也顺带丢了受言人的面儿,至少此刻,我就是这样。
被盖头遮了视线,只得让人搀扶着走路。原本不远的距离,硬是被我走出了个万里长城。
“别急,就到了。“姐姐在一旁提醒着。
忽然,奏乐声齐齐停了下来,人群吵杂的声音瞬间消失。
“等一下。“她紧紧抓着我的胳膊,阻止我再前进一步,我感觉得到周围寂寥无声,身边的人也不再前行,一时好奇,顾不得什么礼数,偷偷掀起盖头一角...
眼前,人们自行分散两侧俯首跪在地上,一个素朴青衣的男子傲然而立,虽看不见样貌,仍觉周身冷冽气势逼人,他的脚边,祁脩元单膝跪地,正戏谑似的望着我,我与他眼神对视,忽觉不妙。
果然,姐姐急忙拉我下跪,我越是挣脱,她手上的力道便越是强悍,就在双膝几乎要触碰地面的霎那,我猛地扯掉盖头,甩开了她的手...
我听见了周围人的唏嘘声,也看清了在场唯一站立着又朝我走来的那人,那双暗含妩媚的桃花眼带着嘴角那股邪魅的微笑薄唇轻启:“居然是你。“
正堂内,那男子随意倚在侧座的太师椅上,周围人皆俯首而立,唯有祁脩元,他坐在那人旁边,饶有兴趣地盯着我。不难猜道,此人,就是尹煜了。
“皇上万福。“都卫廷身着纁红婚袍步若生风地走了进来,向他跪拜。
“呵,都校尉今日大婚,却不宴请我这位友人,莫非,因家师而怪罪于我?“
“皇上折煞奴才了。“他依旧跪着未敢起身。
“皇上有所不知,都校尉为了这新娘子连命都顾不得要了,如今,他更是甘愿留在臣府上,做一介入赘布衣了。“祁脩元句句讥讽,当着一众人,将都卫廷的颜面视弱粪土,我虽不满却心有余悸,怕得罪他,又怕在这天子跟前,给都卫廷再添麻烦。
“哦?是吗?“尹煜看了他一眼,转而问道:“一个不懂规矩,不知如何行礼的丫头?“
“皇上恕罪!“都卫廷正欲为我辩驳,尹煜便打断了他的话。
“来人,将此女押至明崇水牢。“
身后立刻有二人将我手臂扣住,都卫廷突然猛磕一个响头,“求皇上开恩!“
“晋都卫廷正五品定远将军,赐宅汴京,明日卯时承昭。“尹煜不曾看一眼周围人的反应,朝着祁脩元一句:“我替将军管教管教此女。“
于是我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尹煜带走了,幸好,无人为我求情。
对天子不敬,想来罪过也是滔天了。
或许谁都没料到尹煜会在今日前来观礼,他说都卫廷是他的友人,却又话中讥讽,莫名其妙升了他的官职,最奇怪的是,祁脩元与他的关系似乎也敬而远之,我从他的眸中,竟感到了些许轻蔑...
现如今我这性命怕是堪忧了,那茵儿呢,祁脩元会放了她吗?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当下该担心的。
他们将我双手捆于胸前,绳子另一端拽在一名骑马的侍卫身上,要不是这些人需要紧随尹煜坐的马车,我就是拿出百米冲刺的速度也是要被托着走的,幸运的是,这辆马车前进缓慢,我时而小跑便能跟得上。
想起那时看的电影,新娘在婚礼当天发现真爱竟不是眼前人,于是穿着婚纱奔跑在马路上引人侧目。
我却也是真真体验了一回,只是稍微有一点区别而已,况且这个时代的世俗眼光还并未那么开放,看着路人那些鄙夷的眼神,我感觉自己是被逮到红杏出墙的人似的,正当我极力想遮掩自己往马车旁边跑过去的时候,我突然停下了,马上那名侍卫见我不动边驾马边用力拽了一下绳子,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趔趄了两步摔倒在地。
我没有起身,紧紧盯着她,那一袭白衣飘飘欲仙,她站在人群中,用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眼神看着我,她的身边...是茵儿...我以为,此生再遇不到了她了,我朝粱珏欣慰一笑,她却傲然转身往远处走去,身边的茵儿竟也狠狠瞪了我一眼急急跟着粱珏走了。
我顿时懵头懵脑不知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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