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云一听苏映雪此话,惊的张大了嘴巴。未出阁的女子偷偷出府,若是被人发现,那就大事不妙了。女子名誉是顶重要的事情,此事马虎不得。当下连连摇头:“不行啊姑娘,你若真有事情要办,我替你去做也可以的,你不能这样做呀。”
苏映雪已然决定与紫云交心,便撒娇道:“好姐姐,我就跟你说了实话吧。我实在是在府里呆的倦了,我这一年出府的次数一个巴掌都能数的过来,更何况每次都有母亲陪着。我纵然想去哪里逛一逛看一看也是不能的。我听说今日城中也很热闹,真的是再也控制不住了。求你了,就帮帮我吧。”
苏映雪一脸可怜巴巴的表情看的紫云心都软了。其实姑娘说的都是实情,就是她们这些小丫鬟,轮到自己休息的时候,也是巴不得一天都在外面玩呢。老爷夫人虽然疼爱姑娘,只是在出府一事上,管制的甚是严厉。紫云心中不忍,终于点头答应了。
“只是,姑娘,你一个人出府若是遇到危险怎么办。”
苏映雪既然已经说到这地步了,便坦白道:“这个你就放心吧,子卿哥会陪我一起去的。”
紫云一听,抿嘴一笑,眼神中全是我懂的意思。苏映雪只当不见,只要能出去,她豁出去了。误会就误会吧。
二人议定,待会儿席间由紫烟去接近拿西角门钥匙的王妈妈,趁机把她灌醉后拿走钥匙。到戌时苏映雪再推说酒醉,让紫云扶着先回房休息。由紫云负责守着房门不让外人进,苏映雪保证子时之前一定回来。
鞭炮声起,噼里啪啦的声音更是衬得新年一派喜气洋洋。
苏府的年夜饭开始了。苏老爷一家人在厅里坐着,其余仆众皆在院中。苏老爷端着酒杯走出来,向各位在场的人道声辛苦,又略说了几句,便道,大家都吃好喝好,今日都不必拘礼,尽情享受就好。院中顿时一片欢声笑语。
苏父落了座,苏映雪也举杯道:“女儿也敬爹娘一杯,祝爹娘新的一年里,身体康健。祝爹爹生意兴隆,财路畅通。祝娘亲容颜常驻。”说罢先自饮了。
苏父苏母好生开心,也皆饮了。
席间,时有人向苏父苏母敬酒,二人皆喝了。苏映雪早有准备,每次举杯时,都用衣袖遮挡,悄悄的将酒倒掉。紫云进来向苏父苏母敬酒,偷偷向苏映雪递了一个眼神。
苏映雪会意,扶着额头道:“爹,娘,孩儿大约多吃了几杯酒,觉得头有些昏沉。”
苏母担忧道:“这孩子,只顾着开心,也不仔细着身体。”
苏父劝道:“哎,今日是除夕,酒醉也无妨。让人先伺候孩子回去休息就是了。”
苏母见紫云在身边,便吩咐了几句,让紫云搀扶着苏映雪出了前厅。
二人见已离了众人视线,相视一笑,便往西角门去。紫云早就准备好了一顶帷帽藏在角落的树后,取出来给苏映雪边戴边说:“姑娘,一定要记得按时辰回来。子时前我会在这里等你,你敲门时连续四下,我便与你开门。”见苏映雪答应了,便取出钥匙开了锁,将门开了一条缝,看到马车已经停在那里,向苏映雪示意了下,开了门出去。
秦子卿听到声音,赶紧下车马车,二人并不多说,赶紧上了马车。紫云看着车消失在胡同口,方回去了。
苏映雪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心中又是激动又是紧张害怕,听着车轮辘辘的声音,只觉得不真实。马车驶入一个客栈门口停了下来。秦子卿和苏映雪下了马车,进入客栈。客栈老板似乎认得秦子卿,点头算是招呼,并不所言。苏映雪心中奇怪,只是眼下不敢言语。
进了二楼客房,秦子卿交代道:“你如此着装出去,怎能玩的痛快,我已备了一套男子的衣服,你先去换一下,我在门口等你。”说完便出去了。
苏映雪不敢耽搁,赶紧换了。钗环尽卸,只拿了发带把头发高高束起。出了房门。
秦子卿听到声音回头一看,眼前一亮:“你换了这装束,倒真是一个俊俏的小郎君。”
苏映雪粲然一笑,这衣服轻松简单,行动起来很是方便。
二人来到西市大街。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了西市大街时才渐渐有了人声,苏映雪已等不及,掀开帘子去看,不远处灯火通明,人影攒动。苏映雪喜道:“这除夕夜里,竟也有这番热闹?”
秦子卿让车夫停了车,扶着苏映雪下车,说道:“过年的时候都想和家人团聚。只是,这世上总有孤苦伶仃之人。大多数人也遇不到你们苏府那样的主家。这里是前几年我偶然发现的。他们有的是孤寡老人,有的是失了亲人的,还有的是在这城里做工的,年节里赶不回家的。大家伙儿聚在一起,玩玩乐乐,好过一个人孤单无依靠。”
苏映雪道:“确是如此。只是不知道是何人发起的?”
“这地方有些年头了,大家都是自主自愿前来的。每个人都会用自己的方式来出一些力。那里的台子是那些年轻力壮的人搭起来的,吃的东西,每个人都会带些东西来,有那妇人在那边再烹饪,你看那路边搭建的两个小屋了吗?也是今晚之前搭建好的。一会儿这些就备好了,台子上那些能唱两句的人,还要唱戏呢,也有人预备了其他的节目,总之今晚有热闹的时候呢。”
说着拉了苏映雪在一张桌子旁边坐下。苏映雪低声道:“你不是说来的人都要出力的吗?我们就这么坐下,不太合适吧?”
秦子卿笑道:“谁告诉你说,我们没有出力呢?”
苏映雪疑惑不解:“我们刚来,哪里出了力?”
“你是刚来,我却不是。这里搭建的台子和房屋,用料都是我买来的,就是这桌子上的菜,那些荤菜,也都是我提前打点好让人送来的。”
正说着,来了一位身穿灰色袍服的老者,头发花白,行动却还利索:“秦公子,刚才找不到你,只当你回府了,却原来是在这里。咦,这位是?”
“哦,这位是我的表弟,姓苏。她在家无事,我带她来这里凑凑热闹。”又对苏映雪道“这位是周老伯。”
苏映雪学着秦子卿的样子抱拳施礼,那老者捻着胡须道:“秦公子每年为我们的事情都不少费心,你的兄弟自然也是我们的朋友。这戏呀,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夜尽管好好玩。老儿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告辞了。
苏映雪问道:“这周老伯是何人?”
“周老伯是扬州本地人。只是她的妻儿早在几十年前便双双去世了。听说是因为妻子难产去世的,孩子虽然保住了,可是却因为难产而致使先天不足,不足一个月便夭折了。周老伯与她的妻子感情很深,人生中最重要的两个人接连都去世了,对他的打击很大。他伤心了好多年,一直不肯再娶妻。如今年纪大了,晚景难免更加凄凉。前年除夕在这里认了一个干儿子,对他很是孝顺,看到没,就是那个正站在他身侧说话的那个。他虽有了干儿子,但是二人觉得正是在这里结的缘分,是以每年仍要来的。”
苏映雪看着那对说话的身影,很是温馨,对秦子卿道:“你对这里的人倒是很熟悉。”
秦子卿道:“并不是所有的人都相熟的。这个周老伯,我也是因为前年那件事才听了人如此议论的。因为他是现在这个除夕宴的负责人,我们接触的就更多了。仅此而已。我父亲对我看管的也是很严,我往年也只是偷溜过来一会儿罢了。今年,我是舍命陪‘君子’。”
锣鼓忽然响了起来,苏映雪看去,见台上有人走出,先是恭贺大家新年吉祥,说了几句吉利话。这空档,早有人把菜上了桌,不一时桌边都坐满了人。台上的人报了节目,这便有人开始上台演唱。
第一个表演者年岁不小,开嗓边唱,声音如洪,虽然不如自家请的戏班子唱的那么好,却也是唱的很棒了。
下一个是个演杂技的艺人,年节里看这样的表演最是热闹,台上用尽功夫,台下掌声不断。
……
苏映雪难得出来一趟,眼前看着虽也热闹,也有欢喜,可内心里却觉的有些孤单与失望。放眼望向不远处,湖水静静的泛着灯光,一片粼粼,便忍不住站起身来向湖边走去。
秦子卿一看苏映雪走开,赶忙跟上。
“怎么了?不喜欢这里?”
苏映雪摇头否认:“喜欢,只是我自己的问题罢了。”
秦子卿看着苏映雪落寞的神色,眼眸一深:“上次在花园中,你本来是要与我谈心的,结果却被打断了。最近忙,一直也没时间去看你,没有时间能与你好好聊一聊。今日天已经晚了,子时也快到了,我们依然不能好好的说会子话。今天是我安排不周,让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出来,却不能尽兴。早知如此,我们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说会儿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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