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屋内的众人反应又是各异。
孟老太太最先反应过来,示意将人带进来。
孟如尘与孟如瑗并肩而入。
屋内除了孟成德,可算是来齐了。
随即堂内跪着的一名身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见了她进门,眼睛直直盯着她,脑门上全是汗,一副惊恐的模样,倒像是活见鬼一般。
“三......三小姐,你怎么会在这?”
听到这话,孟如尘面上淡淡一笑,像是疑惑反倒问起她来:“你这个丫头怎么我看着有些眼熟呢?再说,我不在这,我应该在哪儿呢?”
晓儿怔了怔,似是听到这话有些慌张,却又不知道怎么回话,只是垂了头不再吱声。
“好了!”孟安霖皱眉头看着她问道,“这丫头一大早跑来,说你没在院子里,也没在府里,你倒是说说你去哪了?”
孟如尘未开口,孟如瑗先一步笑着道:“见过父亲、祖母。其实这事应该怪我。”
孟如穆看到她二人进来,眼神都亮了几分,此时赶紧问道:“二姐姐这话怎么讲?难道三姐姐一直都与你在一起?”
孟如瑗了然一笑,道:“是。原本我是听夫君说是穆候府上请了个有名的大夫给侯爷看诊,我一听说这大夫最擅长的便是是头痛症,想着三妹妹也有这样的病症缠身,于是让夫君厚颜去求了世子。虽然世子十分大方同意了,但这大夫有个怪癖病,就是只在晚上看诊,白日里一概在屋里不出来。”说到这里她笑了笑,面上有些赧色,“三妹妹的病症反复不见好,而这大夫又有如此怪癖,我觉着机会不可错过,便未曾通禀祖母与父母亲,先将三妹妹接去我夫家看诊了。原本此事便是我想的不够周到,只想着看完诊后便将妹妹安好送回来即可,谁曾料想.......”
坐在孟老太太另一下首处的孟如瑶笑容忽然就僵在了脸上。
而孟老太太却缓和了脸色,但语气还是颇为严厉道:“你怎么能如此莽撞?随随便便就私自带了你妹妹出门?竟也不跟禀报,也未有丫鬟婆子陪同,真是胆大包天!”
“是是是,”孟如瑗面上带了维和的笑容,真诚道:“是孙女未能料想周全,才让三妹妹受此难堪,保证以后再也不会有下次了,请祖母放心!”
孟如尘笑着道:“二姐姐也是一片好心,我感谢还来不及,怎么能怪罪?祖母父亲若是要怪罪,便怪罪我吧,谁让我得了这病,还惹得二姐姐操心呢?”
孟安霖仔仔细细地在孟如瑗与孟如尘二人脸上扫来扫去,似乎要从她们脸上眼中看出一丝说谎的迹象。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祖母父亲便念在二姐姐这份心意的份上,别为难二姐姐与三姐姐了。”孟如瑶笑的温和又大方,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再善解人意不过,若不是知道她的底细,指不定孟如尘也会被她美丽的笑容所迷惑。
所以说,若是她有这样一副美丽的皮囊,有些事情会好办许多。
孟如尘心里这样想着。
————
“哗啦——”
桌上一只官窑青瓷套茶茶杯被忿然摔碎在地。
这只茶杯与另外四只茶杯,以及茶壶是一套的茶具,若是丢了一只或碎了,自然一套是凑不成了。
而这套茶杯茶壶价值十两银子,是普通农户人家小半年的收入开支。
跟在孟如瑶身后的环莺缩了缩脖子。
自她们伺候七小姐几年以来,可以说见到她发过火的时候很少很少,难得今天这件事出了后见她摔杯子。
在她前面的夏莺对她打了个手势示意她离开,环莺与她交换了个感激的眼神悄然退了出去。
“小姐别生气,”夏莺轻手轻脚地又倒了杯茶放到她跟前,轻轻地宽慰道:“这件事不过是那丫头想邀功,只是听了些只言碎语便赶着来禀告,小姐也是一时分辨不了才会上当......”
孟如瑶眉头紧紧蹙起来,目光隐晦:“夏莺,你说的对,我就是心慌了些,才会贸贸然相信她,为她所利用。”
屋里只有夏莺与孟如瑶主仆两人,于是夏莺也不再隐藏意思,将心底的话痛快说了出来:“小姐从头到尾也未曾做过什么,只是得了消息便转告老太太罢了。再说这也是谨防府里头有是非举动,您也不必太过生气。别到时平白气坏了身子不说,为了这渺如风沙的小事情可是一万个不值当,别人不在意,可到时候太太心里可又要心疼您的身子了。”
夏莺劝慰的话,孟如瑶心里不是不清楚。
但自从听说前太太的嫡女孟如尘要从宜阳回来的消息,她便心烦不已,更是生怕这个嫡姐夺了自己在府里、父亲心中的地位,更是悄悄打听过不少她的事。后来大太太发觉了此事,便笑着安慰她道:“若是你父亲与祖母疼惜爱护她,又怎么会还在年幼时便将她送回宜阳,十几年不闻不问,如今才想起接回来?你大可放心,在你父亲心里,你始终是最好的女儿,这府里谁也比不过你有才又有貌,平白担心这些劳什子碎事做甚么......”
她原本就是一时心急,仔细想想,倒觉得被母亲一语点醒了。
遂她更加勤练琴棋书画,平日里除了给祖母抄写经书之外,还每日里练习十页字帖,日日坚持如此,终于父亲笑着夸赞说她的字秀致灵动又不失大家风范,这也让她很是高兴了几日,觉得那宜阳出来的嫡姐是绝对赶不上自己的,于是便放心了许多,不再为此事苦恼。
后来孟如尘回了府里,果然父亲与祖母都不待见她,不但未给她安排新的院子,反而将她安置在她母亲亡故的院子里居住,母亲更是连着好几日都未曾见她,很是让府里上下好好议论了一番。
原本一切都是很满意的,只要一直这样下去。
可后来她不知说了什么,祖母便将院里的紫竹给了她,一向少夸赞人的父亲也开始时不时地盯着这个久未谋面的女儿看,见到她写的字也会仔细端起来看,然后笑着说“不错”。
孟府独一个嫡女,千般万般娇宠着长大的,可如今却有另外一个长相举止皆及不上自己的人快要掩盖住自己的光芒——这让孟如瑶心里的不平快速又深厚的增长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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