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莺将她重重放回在桌上的茶盏放回原处置好，默默地叹了口气：“小姐，您这又是何苦呢？那三小姐就算是同为嫡女，但如今身为正房妻室的是您的生母，她再怎么折腾以后的婚事还是得捏在太太的手里——五小姐就是最好的例子，你还有何可担忧的呢？”

　　是啊，她有什么可担忧的呢？

　　孟如瑶美目闪烁，极为快速地略过一丝寒意，手里的帕子是绞来绞去，很快成了一团乱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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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太太见孟如瑶脸色不好，便先带着她退下了。

　　待她们离开后，孟安霖阴沉着脸问道：“你方才信誓旦旦地说三小姐不在院子里，此时三小姐就站在你面跟前，你倒是有何话解释？”

　　晓儿俯首跪拜在堂下，身子更是忍不住害怕地发起抖来：“老爷......定然是奴婢听错了！奴婢......奴婢一时耳背！”

　　原本自信满满的她见到孟如尘出现，犹如见到鬼一般瞪大眼睛，待孟如瑶与大太太离开，她几乎是慌乱的，于是随意寻了个能想得到的由头便大声道。

　　一直从旁看戏的孟如襄适时嗤笑一声：“这可有意思了，这粗使丫头方才还自信十足，此时见了三姐犹如老鼠见了猫似得，莫不是你真的做了什么亏心事吧？”

　　晓儿一听这话，声音都颤抖了，却还是在辩解：“五.....五小姐，奴婢原本就在外院做事，也是无意当中听到紫竹与其他人的谈话，奴婢虽然不在内院当差，但也是为着三小姐当差，若是三小姐有什么闪失，奴婢们也是寝食难安的，奴婢......奴婢真真是怕三小姐有什么不测，这才急急忙忙来禀告的！”

　　孟如瑗笑着道：“这事其实也怪我，若不是我心急将三妹妹接过去，也没按照礼数通禀祖母与父亲，便也不会出了这档子事......不过方才我将三妹妹确实送了回来，祖母不信，大可招了门房的人来问，仔细问问我是什么时辰走的便了然了。”

　　孟如尘看了眼她，面上带了赧色：“父亲要罚便罚我吧，毕竟二姐姐是为了我才如此，若说有错，那也是我有错！”

　　“好了好了，”孟老太太面上的阴沉之色终于散开了些，恢复了往日的和蔼此慈祥模样，“你们俩姐妹可真是相亲相爱，这样的事居然也抢着顶罪。不过，”她看了一眼孟如瑗，“你私自将妹妹带出府确实是不该，但你如今是胡家妇，我孟府的规矩已管不了你，你回去向亲家老太太仔细禀告此事，若是亲家太太要惩治你，用法子惩罚你，你也要受着，这是你应该受的，不可有半分怨言。”

　　“谨遵祖母的话。”孟如瑗温和一笑，行了个礼。

　　“至于如尘，”孟老太太又将目光直直射向孟如尘，眼神犀利地像是看穿了她的心思与想法，语气缓慢道：“你明知此举不对，还私自跟着长姐出府更是不该，罚你闭门思过两月，抄写女戒百遍，你可服？”

　　孟如尘心头一颤，赶垂下眼睑沉声回答：“是，孙女接受，不敢有何怨言。”

　　“好了，”孟安霖看了眼两姐妹，低声道，“如瑗既然已为胡家妇，便不要有事没事往娘家跑，此时便快些回去，莫要惹旁人闲言碎语。至于她......”

　　他目光看向脚下跪着的晓儿。

　　“此等恶仆，拖出去打二十个板子，再卖出去。”

　　晓儿打了个寒颤，直到孟卿与几个力气大的婆子来拉她，她才反应过来，又是哭又是叫道：“老爷！老爷！奴婢知错了！您放过奴婢吧！”

　　见孟安霖一副嫌恶的表情，她痛哭流涕地挣开了几个婆子的阻挠，竟然直接扑向了孟如尘：“三小姐！三小姐！全都是七小姐！”

　　“你说什么？”听她这么一喊，孟安霖面色一变，声音转瞬变得阴沉下来。

　　晓儿此时被人拖着往外走，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只是还在叫嚷道：“是七小姐给奴婢银钱，让奴婢看着您的一举一动，再向她禀告，这回的事，也是她想要知道，奴婢这才想要立功，做了这等错事！奴婢是被猪油蒙了心，求您看在奴婢伺候您一场的份上，饶了奴婢这一回吧！”

　　孟安霖还要再问，孟老太太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扣住了他即将要问出的话，目光骤冷，呵斥抓不住人的婆子们：“还不快拖下去！都待着看戏吗？！”

　　几个婆子诺诺着点头卯足了劲将晓儿硬生生拖走了。

　　“三小姐！三小姐救救我！”

　　拖出门许久都还能听到她凄惨的哭闹声。

　　屋内一下清净了许多，主子们都面色深沉不做声，而下人们则面面相觑后只好垂首而立。

　　孟老太太严厉吩咐道：“一大早便出了这样的事真是晦气！这事由如瑗引起，你这就动身回去，以后没什么事就别回来了。”

　　孟如瑗在娘家时从未听过孟老太太用如此严厉的口气同她说话，不由地愣住，很快敛目行礼恭敬道：“是，孙女明白。”

　　孟安霖脸上十分不好看，率先起身道：“经早上这么一通，母亲想必也有些累，我就不多打搅了，母亲也好歇一歇。”

　　孟老太太冷眼看了屋里的几个姑娘，点了点头。

　　孟安霖出去后，孟老太太又道：“你们几个也回去吧。”目光经过孟如尘时却直直落在她身上，“如尘留下，我有话与你说。”

　　几个姑娘行了礼后鱼贯出去了。

　　孟如穆经过她时，满面担忧地看了一眼她，孟如尘只是微微一笑以作安抚。

　　待屋里的人走个精光后，孟老太太冷声道：“跪下。”

　　在她留下自己时，孟如尘便已然料到孟老太太的态度，却没想到如此直截了当。

　　此时并不是行大礼的日子，地上并未有铺设垫子，若是直生生跪下去，哪怕有一层薄薄的花团锦簇的锦绒毯子作垫，膝盖也会隐隐作痛。

　　但孟如尘只是犹豫了一瞬间，随后便毫不犹豫地‘扑通’一声跪下了。

　　“虽然你们串供好了词，或许门房也做了准备，但凭我的眼睛，方才你与如瑗并未说实话。”孟老太太目光似冷箭，直泠泠地射向地上跪着穿着鹅黄色襦裙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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