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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旧恨难平

  卯时刚过,南熏宫里却早已充满生机。君匪匆匆而来,踩碎一地光斑,衣摆微微擦过地上晨扫留下的水。

  几个垂眸侍立在一旁的宫女偷偷抬眸,君匪扬唇轻笑,让几个宫女莫名的红了脸。

  “王爷千岁。”一个眉眼带笑的小太监迎了上来,瘦小的身子一丝不苟的穿着蓝灰色太监服,腰身自然而然微弯着,细声细气的道:“皇上刚下了早朝,现在正和诸位大人在两仪殿处理朝政。”

  “无碍,本王在南熏宫侯着就行。你去让御膳房弄点果脯点心,待会送进来。”

  说罢,便径直走进殿内。殿外守着的几个侍卫见状只行了一礼,未加阻拦。容帝的寝宫未经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入内,除了四王爷,君匪。

  白玉铺的地板折射着冷光,书架上青瓷精致,卧榻上香炉袅袅青烟,风过流转,雅致之极。

  君匪顺手从书架抽出一本书,躺在软榻上,漫不经心的翻看起来,心里却不由思索起昨日谢染说的话。

  “殿下前些日子说,容帝不放权,便去抢。我现在这里有个更好玩的法子,殿下可想听听?”

  那个男人着着一身白衣,月光下貌若姣女,黑白分明的眼中流转着真挚的诚意。

  “先生不是一直不想我过早的涉足大楚朝政,如今为何这般急切?”

  因着夺权事宜,刚刚从烟罗巷里出来,还未来得及洗下一身脂粉味的君匪,便被谢染拉着坐到石凳上促膝长谈。

  “祁王刚倒,朝中势力分散,殿下可以趁虚而入,迅速在朝中培植自己的势力。”谢染鞭辟入里。

  君匪掌心托着下颔,双眼微眯,带着零星笑意:“先生的意思是我日后不用再装纨绔了?”

  “京华两害,纨绔君四。”谢染一手蜷缩成拳,抵在唇边轻轻的笑了:“殿下日后不用装,纨绔形象就已入木三分。”

  君匪被谢染难得的玩笑话弄得哭笑不得,片刻后才听谢染又说道:“殿下入仕后,就要做好去幽州的准备了。”

  “幽州?”君匪略微思索,“快初冬了,幽州那里的事情该来了。”

  “所以,先生是想我去户部,到时候去幽州赈灾?”

  “殿下聪慧。”谢染垂眸浅笑:“但是,殿下最进有些躁进了。”

  他的嗓音骤然幽冷,仿佛深冬的冰雪,让人直直的冷到了心肺:“影卫刚刚来报,殿下今日在枫林失了态,可是真?”

  她看着他,面上的情绪渐渐褪去,最后垂下眼,轻轻的说:“抱歉。”

  谢染站起身,修长有力的手指轻轻抬起君匪下巴,眼神以一种平静而审视的姿态对上她的眼:“若你一直让琼国成为你的死穴,那你还不如就一直被囚在那深宫里,又何须让我劳神救你。”

  她怔怔的看了他半晌,在他宛如实质的目光下,逼回渐渐涌上来的酸楚,片刻后,竟缓缓扯开嘴角,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灿若朝阳,与平日一般无二:“先生今日开的玩笑吓到我了。”

  谢染勾起唇角,骨节分明的手在君匪发间轻轻带过,笑的极其温柔,随后后退两步,抬手行了一礼:“谢某失礼了。”恍若刚刚宛如冰霜般酷厉决绝的眼神只是君匪的错觉。

  “王爷。”

  放在方桌上精致的茶水点心,打断了君匪的思绪,他抬眼看着眼前低眉顺眼的小太监,问道:“父皇回来了吗?”

  “禀王爷,皇上约有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哦。”君匪随口应了一声,继续翻着手中的书。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于间只剩浅浅的呼吸声和书本翻动的声音。

  “皇上金安。”殿外传来侍卫的声音,君匪放下手中的书,挂上灿烂的笑容,几步跨前迎了上去,行礼道:“儿臣恭请父皇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刚处理过朝政的容帝此刻显得有些疲倦,脸上一道道皱纹和发间大片的银白,昭示着这个帝王已至暮年,“老四今日怎么想起来南熏宫了?”

  “儿臣想父皇了,自然就来了。”君匪顺势扶着容帝坐到软榻上,又端过茶盏,眼中尽是孺慕。

  “朕知道你是个好的,”容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暗沉:“哪像你那几个哥哥。”

  君匪转过头,拿起一块糕点,装作没听到容帝刚刚的话。看来刚刚定是有人提起立皇储的事了,不然也不会老皇帝气急败坏成这样。

  “父皇,儿臣昨日去了枫林集会了。”君匪咽下糕点,迅速扯开话题,一脸委屈的说,“您是不知道,那些个愚民就在那里数落我,说我是纨绔君四,京华的祸害。”

  “范家这是怎么办事的,”容帝皱眉,脸上渐起怒色:“置我皇室的威严何在,让京兆府尹将那些愚民都给抓了!”

  “父皇,你这样做,根本堵不了悠悠之口啊。”

  “那老四你说怎么做?”

  君匪弯着唇角,绕到容帝身后,边敲着他的背边说:“要不父皇你给我个官当当呗,说不准我做出了点业绩,别人就不说我是纨绔了呢。”

  “哦?”容帝拿起茶盏,面色阴晴不定:“那老四想去哪里?”

  “父皇觉得户部怎么样?”

  “户部?”容帝眼中疑窦暗生,不动声色的问:“怎么好好的想去户部了?”

  君匪挑眉,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父皇你是不知道,户部尚书蔡大人家的千金可是名满京华的美人。”君匪眯着眼,仿佛口水都要掉下来。

  容帝眼中疑色渐消,哭笑不得的敲了他一下:“你就这点出息了。”

  “那父皇这是答应了是不是。”

  “答应了,答应了。”容帝无奈应道。

  “正巧后日是母妃生辰,父皇在那时告诉母妃,母妃一定很开心。”

  “你倒是孝顺,待会陪朕用过午膳再回去吧。”

  “就算父皇不说,儿臣也是要留下来蹭您一顿饭的。”

  “殿下现在明面上最大的依仗就是容帝的宠爱,所以殿下要好好利用这份宠爱。只要容帝还想维持明面上父慈子孝的关系,殿下想要的,他自然都会给你。”

  先生的法子倒是好用,君匪暗自笑道。

  太阳渐渐升到角楼,几缕阳光打在南熏宫里笑的开怀的父子身上,在外人看来,端的一副父慈子孝的的画面。

  陪着容帝用过午膳后,君匪便出了南熏宫,看着天色尚早,便想着顺道绕到云贵妃的昭仁殿去看看。

  昭仁殿是楚宫最大的宫殿,却是离南熏宫最远的宫殿。故而宫里位分最低的妃嫔都不愿居住在昭仁殿,但云贵妃却却在那个装饰精美的冷宫一住就是二十余年。

  从南熏宫一路往西,约半个多时辰便到了昭仁殿。其间路过大大小小数十座宫殿,五步一楼,十步一阁。

  君匪停下脚步,靠着假山休憩。

  她平日去母亲的寝宫里都是坐着步辇,今日却因着户部的事情办好愉悦地散起步来,估摸着才行了一半路程,不由有些后悔刚刚没吩咐人准备。

  许是入冬百花谢的缘故,妃嫔们都在各自的宫中,楚宫御花园里倒难得寂静,竟隐约能听到剑锋破空的嗡鸣声。君匪顺着声音循去,止步在叫思过殿的地方,宫门未落锁,站在宫门外望进去,一抹藏青色身影手执三尺青锋,剑如白蛇吐信,嘶嘶破风,青锋斜削,宛如狂风扫叶,身形游走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君匪看了一会,抬脚走进去。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君匪一面赞道一面走进宫内。

  舞剑的青衣人在她开口时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此刻正拿着一块白布擦拭着剑锋。眼神却直直的看着走近的君匪,长眉斜飞,如剑锋凌,看上去已是天命之年,却隐约可窥见年轻时俊美无俦的样子。

  “你,是何人?”他的声音嘶哑,像是许久未说过话。

  “在下齐王君匪,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齐王?”青衣人打量了君匪半晌,疑惑道:“朕怎么不记得有册封过一个齐王?”

  “朕?”君匪愣了愣,试探道:“阁下是南楚帝王?”

  “怎么?你不认识朕?朕乃大楚至高无上的帝王,君无殇!”

  君无殇......

  “君无殇,黄泉十八层,我在每一层等你!”

  “千城,记住,顾留一户,必灭南楚!”母皇临死前满身血污,咬着牙,倔着骨,一字一句带着滔天恨意的话在她脑里轰然炸响。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君匪紧紧的握着手,身子微微颤抖,一丝血色渐渐爬上瞳孔,正准备蹂身而上,几个宫女匆忙赶来,见到君匪,连忙跪拜请安:“参见齐王殿下。”

  君匪充满杀意的脑子里顿时一阵清明,几个呼吸间,便恢复常态:“免礼。”又指着君无殇问道:“这人是谁?”

  “这……”领头的宫女一阵犹豫,不知该怎么瞒过去。

  “本王刚刚可是听到这个自称‘朕’,”君匪提高嗓音:“可是要谋逆!”

  “奴婢不敢!”几个宫女连忙跪下:“此人是定王爷,因神智不清,皇上便让我们在思过殿好生照看。”

  “定王叔?”君匪看着一旁仿佛毫无所觉,一心擦拭着手中宝剑的君无殇,“叱咤疆场数十年,率三千铁骑踏平琼国,手中三尺青锋饮血无数。”

  君匪回头定定的看着君无殇,一字一句的道:“定、王、殿、下!”

  “朕不是定王!”原本一直毫无所动的君无殇在听到君匪的话后,突然发狂:“朕是皇!大楚至高无上的皇!生死予夺的皇!”

  领头的宫女见状,连忙开口:“皇上,该早朝了,百官都在勤政殿恭候。”说罢,便簇拥这渐渐冷静下来的君无殇离开。

  君匪在原地看着他慢慢走向殿中,目光沉沉,几滴鲜血从紧握的手中滴落,君无殇,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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