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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皇帝

白衣卿千年纪 仁奴 5010 2021-04-02 21:18

  只有帝国核心的人,才能触碰到那个真切的嬴政。

  那个食不果腹,渴望安定生活的孩子,长大之后,正在消除那些他童年所经受的残酷,而天黑的太久,人民忘记了白天的存在,给予养分的光芒普照大地,却当做烈焰的炙烤。

  人们还在沉睡,他,却过早醒来,注定了,他们是幸运的,而他终生不幸。

  在房娲儿爱嬴政,爱他的情怀,爱他是千古一帝,爱他开天辟地,至死不渝。

  别人通过自己的双手实现理想,而他,让理想通过他得以实现,纵然牺牲自己,这是秦在中国历史最重要的意义,是嬴政的选择,是他们的选择。

  时间滚滚而来,裹挟了他,又压过他的身躯,愿他不悔。

  宫中来人,她慌乱中穿错了衣衫,冲出门去。

  白衣卫跪地禀告:“大人,得到消息,王贲将军将于明日进入咸阳城。”

  她激动得流出泪了,终于结束了。王贲回来,凯旋之音齐国的降书,齐国的国玺一并带回来。中原,只有一个政权了。

  太平……

  未央宫中的嬴政,一如她那般激动感慨。

  “五百年的动荡与纷争,寡人终于为天下人赢得了和平。”

  “恭喜大王。”

  嬴政坐在大殿中央的地板上,笑得像个孩子。

  那一晚,他睡得很沉,十年来,睡得最沉的一次,他梦见自己去了临淄,去了邯郸,去了大梁,去了寿春……

  天下四处都是,五谷丰登,风调雨顺。

  回到咸阳宫,房娲儿卸下盔甲,穿上她最爱的湖蓝色衣裙,在梅花树下翩翩起舞,嬴政敲击编钟,她独舞,梅花纷飞,弥漫了天际,天裂深藏,国泰民安……

  天下统一,嬴政行大典。

  称帝,秦皇帝,自称“始皇帝”,废除谥号,不允许身后有人议论他。

  废除谥号,来自房娲儿的建议。

  在此宣布称帝之前,房娲儿和他有过这样一番交谈——

  房娲儿问:“你所做之事,天下人都不能能理解,你可还情愿?”

  “愿。”嬴政笃定着,他笃定地认为自己从没做错过。

  房娲儿又问:“你想要后世如何评判你?”

  嬴政摇摇头。

  他不懂,他不想去想,因为他不能回头了。房娲儿知道了结局,她不敢去想,不敢回忆,她只盼望自己记得的,都是错的,大错特错的。

  嬴政握着她的手,却见她双目含泪,她心里痛极了,嬴政憔悴的面容,她不敢看,可是却不能不看,看一眼少一眼。

  “若是寡人,二十年之内离世,便无人能知寡人心意,因为二十年,不够用的。百年之后,或许能有人评定寡人。”他无奈,房娲儿看得出,他并未如事先预料中的那样欢喜,而是沉郁,比原来更加冷静,更加心事重重。

  心意相通便是如此吧?彼此都能感知道对方的无奈困苦。

  房娲儿哽咽说道:“那就不要让人评判你,只要你问心无愧,何必要旁人评定,不是谁都能懂你,不是谁都能看到你做一件顶了不起的事。”

  嬴政脸上挤出一个笑来,点头,“那就不让他们议论,谁都不许,都不许。”

  嬴政记在心上,只因为这个刚刚统一的朝代,太过脆弱,不能允许分裂的声音,他必须废除谥号。

  不能让人在他离开之后,动摇大一统的理念。

  不过他也得到了最确切,最响亮,最雄壮,最悲怆的称呼——始皇帝。

  流传下来的,嬴政始皇帝,皇帝的第一人,开天辟地的第一人。

  子议父,臣议君,不利于专制的中央集权,“始皇帝”之后便是“二世”再后是“三世”直至万世……

  “无以称成功,传后世。”

  嬴政只想将天下一直这样统一下去,世世代代,统一,因统一,意味着永久的和平。为显示自己在国家中的地位,他采纳了李斯等人的建议,制定一套全新的皇帝制度。

  皇帝的命为“制”,令为“诏”,自称“朕”,玉印为“玺”,文章作品避皇帝“名讳”,在此之前“朕”和“玺”并未最高统治者专用,可自此之后这便成为了唯一的。李斯师从儒家,对儒家尊君的那一套极为熟悉,且大力推行。李斯为嬴政制定了专门的冠服陈舆,精心制定了繁琐的礼仪……

  为此,常常与嬴政在未央宫中商讨至深夜。

  一旦李斯离去,房娲儿便端着夜宵进殿来,然后为嬴政宽衣解带,免去他身上的累赘。

  嬴政一到此时,便是他一天中最惬意的时光,他说:“一见你,寡人便浑身舒畅,觉得轻松了许多。”

  “嗯?”她顽皮地将冰冷的手伸进他的内衣里,触碰他的身体,嬴政一受凉,便握着她的手腕,取出来,而后问她:“寡人说错了吗?”

  房娲儿点头,笃定地说:“错了!”

  嬴政不解:“哪里错了?”说话间一揽手,揽住她的腰,面带笑意。

  “你称自己是什么?那个称呼我可不敢说,说了就是无礼。”她斜挑眼,妩媚娇说。

  嬴政恍然领悟,而后说道:“哦,应该自称为‘朕’,多谢提醒。”

  “这个称为,微臣可是不敢说,越制呢。”

  嬴政轻轻刮了她的鼻子,却发现自己那枯槁的手,触碰到她娇嫩的皮肤,他不老,只是憔悴,久病的缘故,使得身体比同龄的蒙毅弱了许多,忍不住地,“哎……”他叹息着。

  她还是那般年轻貌美,然而他已不再少年,时光远遁,他贵为皇帝也无力阻拦这无情天道。

  “唉声叹气的,为了什么?”房娲儿问。

  嬴政松开手,摇头不语。可是她却拉起了嬴政的手,二人来至案桌前,坐下,她从中食盒中取出自己特意为他炖的药膳。

  “我为你做的,来尝尝。”她将勺子放于嬴政手中,期待地等他品尝自己的手艺。

  嬴政一边吃一边和她聊天。

  嬴政望着食盒中只有一道汤羹,尝起来,还有些药草的味道,便问:“怎么朕的夜宵都改成汤药了?想要苦死朕?”

  “不好喝吗?”她咬唇,她尝过的,觉得味道不错,才端上来的。

  “好喝,你做的,朕都爱,都是好的。”嬴政含笑,一勺一勺细细地品尝着。

  她心血来潮,嬉笑着打趣他:“什么时候,我有了空儿,再做一次那个鱼汤吧?!”

  嬴政一怔,咽下口中的汤,表现地颇是为难,说道:“朕觉得,朕是时候下一道诏令,命你赵氏不准再做鱼汤了。”

  她又好气又好笑,嘟囔着:“我现在御膳房里和厨子们好好地学了,不会再那般难喝了,你现在喝的便是我做的,不难喝呀。”

  “朕幼时便爱吃你做的饭菜,唯独鱼汤,你实在是做不好。”

  “不行,我就是要做,你都成皇帝了,统一天下了,我总不能连个鱼汤都做不好吧?”她赌气说来。

  嬴政看着眼前还留在那儿的一堆奏折,只好妥协,说道:“好,你去做吧,朕喝就是了。”嬴政想要早些吃喝完,去办公事。

  房娲儿顺着嬴政的眼睛望过去,便知他的心思,全不在自己身上,便撒娇说:“你看你,你看你,都不愿意花时间陪我。”

  房娲儿伸手扭住嬴政的脸,掰过来望着她的脸,因为她的动作看上去十分凶狠,一边的赵昆和宫婢,太监都被吓着了,倒吸一口气

  嬴政无奈地说:“现在不是陪着你吗?”

  “你说过要一辈子陪着我的,差一年,一个月,一天,一个时辰,都不算一辈子。”

  嬴政见她耍赖,命宫人都退下去。

  房娲儿奸笑:“他们走了,我更敢打你的!”

  他不理她,想着她一个人闹,闹一会便没有兴致,过一会儿便消停了回去了,他越是劝她,她闹得越欢。嬴政不理会她,任由她拍打他的背,撒泼撒娇发脾气。

  房娲儿噘着嘴,一脸的委屈,她喊着:“你欺负我!”

  嬴政吃着夜宵,一板一眼地说着:“你打了朕,还说朕欺负你?这是个什么道理?”

  “因为你是好人,不会罚我!”她夹起一块肉来,喂给嬴政,嬴政白了他一眼,她伸出另一只手,摁住嬴政的头,把肉塞进他的口中。

  “什么道理?因为是好人,便来打朕。”他一边嚼一边说。

  “不敢打你,我做得到现在的位置吗?”她放下筷子,颐指气使地问。

  “你要是不打朕,你可以做皇后呢!”才说出,嬴政便有些后悔,他现在已经打消了立后的念头。他是千古一帝,她觉得自己无愧于天下人,可是房娲儿呢?她手上沾了多少血?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他不清楚的歹毒之事?她不配做这千古一后,可是她不配,又有谁配做这个位置呢?

  他思量着,若是一定要立后,便只能是她,若是她做不得,那就不立后,没人可以取代她。

  她去出乎意料地立即回答说:“我才不要,我不稀罕!”她怎么不稀罕呢?不过说说,宽他的心而已。

  “知道你不稀罕。”

  “做皇后哪能日日在你身边待着?”

  她这样说,不是说给嬴政听,而是在骗自己,骗自己不做皇后可以长长久久陪着他,不必独守宫门,做怨妇。可是嬴政会让她做怨妇吗?她自然有答案。

  然而,这话如蜜一样,甜暖了他的心,咧开嘴笑了,此时的房娲儿就在他身旁,伺候他饮食。见他心中欢喜,她忍不住扑了上去,吻上了他的唇,嬴政并未惊慌,只顺势抱住了她,紧紧地抱住,贪婪吮吸着她身上的淡淡的香气。

  房娲儿常年练武,力量不亚于男子,她顺势按,将嬴政扑倒在地,伸手去解开他的衣衫,宫中的人谁人不知她是他的人?只是没有名分而已,她不在乎了,既然担了这个虚名,又何必矜持?

  嬴政按住她的手,紧紧握着她的,不让她解开自己的衣衫。

  “为何?”房娲儿不懂,这在正常不过了,嬴政并未第一次,而他是她的初恋,是她第一次吻的人,也是她第一个想要不留余地去爱的人。

  嬴政推开了她,这不禁让她失落了,二人并排而坐,不敢去看对方。

  “娲儿,回去吧……”嬴政冷冷地说道,整理自己的衣衫,不想让旁人看见他衣冠不整。

  “我早忘记我是你的姑姑了。”房娲儿用相同的语气说。

  “朕没有说你是姑姑,朕忘了,朕必须忘记的……”

  她更加不解了,既然不在乎这曾经的辈分,身份,为何还要这样拒绝她呢?

  她从嬴政身后抱住他,泪水从她的脸颊上滑落下去,滴在他的后脖颈上,滑进他的衣衫中,消失在她的视野中,而他却能感受着热泪一点点变凉,最终,消失在他的身体上。

  嬴政纹丝不动,他爱她之情,并不亚于她,只是他不愿意,他心里牵挂的太多,对她只能是留下遗憾了。

  她问:“那,为何这样?”

  他答:“朕老了。”

  他的声音低哑,一句“老了”包含着多少他想推掉的责任,以及多少他做不到的承诺。

  房娲儿追问:“你有我老吗?我都没说我老,你凭什么说你老了,在我面前,你没有资格说你老,你没有资格……”后面的话是“你没有资格死在我前面,你没有资格让我为你难过……”可是她忍住了,就怕一语成谶。

  她流泪了,她最恨有人说嬴政老了,包括他本人。她的生命太久,久到害怕身边的人苍老。

  嬴政低头,并无一点帝王的威严,他惆怅,他失落,他不想面对死亡,可又不能不去面对它。

  “怕有一日朕走了,你可怎么办呢?朕的一生注定有说不清的非议,朕走之后,一切的恶,一切的恨,都被刻在你的身上,朕不能这样做,这不是个男人做的事。”

  她擦去眼泪,抽泣又坚定地说:“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

  嬴政依旧背对着她,憔悴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他说:“朕也不愿离开你。”

  她想到嬴政会死,想到这些,她忍不住说:“把我一起埋进你的陵墓中去吧,无论到了哪里,我都守着你,就这么决定了,好不好?”

  她听见嬴政的清嗓子的声音,他流泪了,哽咽了,她不敢去看,有时候,看不见脸,才能说心里想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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